李玉成不敢回头,他怕看到那憔悴又痛苦的脸。他怕看到会狠不下心,他怕看到会再次奔回去,像以往那样把她拦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告诉她:“好了,不哭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如雨站在凉亭边,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看到一个帅气的男子转身离去,看到那女孩还在原地咬着手背。看着两人倔强的谁也不肯喊出声,回头相拥紧抱对方,说声甜言蜜语。
她的心被揪了一下,有些心疼那女孩。也许那男子看到那女孩的可怜样,会回心转意呢?她心里这样想着,于是脚步也抬了起来,追了上去,她要告诉他那个女孩有多可怜,你这个无情人哪怕看一眼也好。
李玉成走到五个护卫撑伞的地方,护卫见状赶忙上前,为他撑伞挡雨。对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浑然不觉,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桃枝被雨水砸地来回摇摆。
沈如雨赶忙追了两步跑上来,一把拉住他拽了一下,护卫正要上前阻止,他抬了抬手阻拦。
雨声太嘈杂,她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于是她抬高了音量喊道:“你为什么不回头,你为什么不看一眼,你为什么这么无情。那个女孩多可怜,你怎么忍心抛下她?”
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让他猜到了对方是谁,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无神的看向她,俊脸看起来毫无生气。
她看到他的眼神,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两个人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因为男子并不是无情,而是情深。
那眼神里明明是为女孩神伤,明明带着情谊深重,但却执拗的不肯承认,那眼神里的倔强她没看懂,但却看出了这人对女孩真的担心,忧愁,甚至可怜。
她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要闹成这样,但两个都痛苦的人不肯相拥,那就是执着吧?原来爱情也有执着,执着的不肯原谅,不肯和好。
何为无情?无情便是有情。
……亚家家主亚景世坐在大堂主位上,看着儿子毫无神采的颓废模样,一阵心疼。
这个儿子是他的心头肉,见他这样心里很难受。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智儿,为了一个女人,打乱我们的计划并不值得,但既然刺杀已经失败,就先缓缓,暂时不要有所行动了。”
亚明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对这话毫无反应。
他继续说道:“你安心在师院学习,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亚明智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随后点头出了门。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文际!”
长老闻言上前道:“在!”
“出动最精良的护卫,杀了李玉成,以绝后患!”
李二狗在房外闻言浑身一震,缓缓退出了内院。
他心里很焦急,亚家很在意李玉成的复活,这次刺杀肯定比以前更凶险,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传递出去。
他顺着雨廊快速走到垂花门。心想有雨声嘈杂的掩护,趁着所有人都在房里歇息,应该会顺利出去。
刚走出垂花门,倒座房里出来一个人,看到他急切的脚步唤道:“二狗!干啥去?”
他闻言浑身一震,赶忙停了脚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尿急!”
对方闻言笑道:“那你还不快去茅厕!跑那做啥?”那人笑完出了门。
只留二狗心里一阵后怕。
到了亚家所有人的手机都会被没收,只有规定时间内才允许打个电话回家。距离下次打电话的时间,还有两天,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怎么办?
他跑到茅厕蹲在坑里想了很长时间,如果贸然出去送信,万一被发现,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付之东流。如果不送信,李玉成必死无疑。
该怎么办?
他很着急。
雨声越来越大,下起来没完,周围嘈杂无比,全部啪啪不停。
他伸出两根手指堵在鼻孔上,阻隔了一些刺鼻的味道,皱眉想着该怎么送信出去时,就听茅厕上的雨声出现了变化。
原先啪啪响的周围,好像被物体阻隔,居然形成了一排左右立体声的效果。
不多时,一条腿踩在了茅厕墙沿上,随后是两条腿,然后就见一个人蹲在那里看着他。并且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他松了口气,被那人带离了茅厕。
李二狗没学过武,不会飞檐走壁,亚家大院的高墙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他除了从人能走的门出来,就只剩狗能走的门了。
两人七拐八拐,走出亚家势力范围,进入一间小院,躲到狭窄的房间,随后才对来人说道:“现在接头都兴在茅厕吗?”
那人笑道:“要不是你喊茅厕,我还真没办法把你带出来。”
原来如此,他正欲再聊几句,来人道:“可有消息?”
二狗摇头道:“混不进去,我现在刚刚消除了上次的隔阂,一时之间让他完全信任我很有难度啊!不过我有一个更大的消息。”
那人闻言皱眉,随后挑眉道:“什么消息?”
二狗道:“家主放话,要对玉成动手了,这次是来真格的,你们保护好他。”
……沈思尘一边找衣服一边骂道:“出门不会带两把伞?”随后看着一屋子的护卫又骂道:
“你们李家都是这么做事的?只知道保护身体,不知道保护饥寒?这么大的雨也不多备一把伞给你们少爷?”
护卫们都低头不语,没有人出声反驳。他们都知道两人关系亲如兄弟,疾言厉色也是出自对少爷的关怀,当然不会产生抵抗情绪。
沈思尘在衣柜里翻出来几件衣服,丢了过去道:“快点把衣服换下来,春季容易流感,别再冻着了。”说完又对护卫说道:“熬一碗姜汤来。”
护卫头子点头退下。
他见李玉成像失了魂似的,没有任何情绪和动作,坐在椅子上毫无生气,于是没好气的开始扒他衣服。
李玉成被他一番拖拉硬拽才有了反应,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乱葬岗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