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小弟表情，嘴巴噘的这般高，都能挂个酱油瓶上去，怎么看怎么搞笑，怎么想怎么滑稽，一个没忍住他竟笑出了声。
小弟带着满头问号，疑惑地瞪着眼睛，再次噘嘴，这次比先前噘的更高，发出了一声："鱼……"
鱼？
‘鱼和一同是Y字声母，已经很接近了，小弟真的在学说人话！’
意识到这点，他感到精神亢奋。‘这是一个好的开端，鬼也能学会说人话的！’
李玉成说："一"
鬼小弟念着咒："与"
"一"
"于"
"一"
"欲"
一人一鬼，在这深夜里，在这石墓内，一唱一和，谱写着人类历史上一个新的篇章，教鬼说人话！
大家肯定都有疑问，鬼都是人类死后变成的鬼魂，本身就会说人话的。
那你错了！
首先，人类是群居型动物，但鬼是独居生物！
你什么时候看过，两只鬼手拉手一起出场吓唬人的？
三只鬼一起出场的也没有，更别提手拉手一起上厕所了，那是肯定不会有的！
所以群鬼平时并不交流，只穿着白大褂，在人间飘来飘去。
当然也有不穿白大褂的！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鬼小弟终于学会了一字的发音！
当他听到鬼小弟的标准发音时，眼里竟有盈盈泪水，忽闪忽闪沾在睫毛上。
他太欣慰了，连他爹要杀他这事都能被他抛在脑后了。
鬼小弟看着他，眼神淡漠！仿佛在看白痴一样。
他才不管小弟眼神里的含义，此刻东方已经升起了鱼肚白，像在提醒他，再不睡就耽误白天觅食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欣慰的想着：晚上再教二吧，它早晚有一天会说人话的。
……
……
他看着搓红的双手，无奈的想到，在那个没有明火的年代，古人是怎么做到钻木取火的？为何搓了半天的木头，一丝丝烟都没有啊？
低头看着双腿间的木头，他摇了摇头，心道算了，生吃吧！
他手里拎着兔子走到了水边，洗干净扒皮，狠下了心肠，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满口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一个没忍住，吐了出去。
"哎！嘴巴被养叼了啊！"
肚子还在发出愤怒的抗议，他实在对它不起，但要让他吃生的？还是杀了他吧。
长出一口气，仰天呼出，他平复了一番心绪。
将兔子丢给小弟，他捧起一手清水啜了两口，暂且缓了缓干裂嘴唇传来的痛意。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总不能和野人似的吃生肉，喝生水吧？那就算没被老爹杀死，也给痢疾病折磨死了。终归是会死的，只是死在谁手上的问题。’
耐不住饥饿，身上又没有钱，他无奈的钻到墓里，卷曲着身子，强迫自己睡了下去！
‘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不是吗？’
再次醒来时，空中已经群星布满，他看着月亮的位置，发现已是深夜子时。
爬出石墓走到水边，他捧了两口水准备压压饥饿感。水刚下肚，忽然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咚咚！咚咚！"
这声音很是低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他疑惑的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乱葬岗！谁吃饱了撑的半夜不睡觉跑来晨练？会不会早了点？’
他循着声音找去，发现远处有几个人，正挥着锄头挖坑。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席草席，盖的不知是个什么物事？
他走到几人身后问一句："你们在干嘛？"
就见挖坑的几人忽然虎躯一震，将锄头一丢，竟这么跑了？！
"你们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们！"
这话刚一说完，就见那逃跑的几人更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中间甚至还夹杂着惊声尖叫，越飘越远！仿佛只要跑慢一点，就会被黑暗中的猎食者吞噬
他摇了摇头，砸吧砸吧嘴，心想。‘我还真没有要吃你们的意思。’
没再理他们，他走到草席边，蹲身掀起草席一角，就见其上端躺一个满身鲜血的人。那人脸上又黑又红且脏，完全看不出男女，总之是个人就对了。
他点了点头，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竟然是个活人？’
他扭头看了眼几人逃跑的方向。‘刚才那帮人是要活埋了这个人吗？’
这天下间竟然还有比他爹更残暴的人啊！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费力的将此人拖到水边，轻轻喂了几口水，再吭哧吭哧拽回石墓里。
第二天，活人醒来，看着他虚弱的问了句："这里是地府吗？"
他没好气的回了句："地个啾啾府个粑粑，这里是人间！"
活人捂着脑袋，像是大病初愈娇柔美人般坐起了身，并扫了眼所处石墓，抿了抿唇，问："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还能有谁这么好心大半夜不睡在乱葬岗里救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白了活人一眼，把钻木取火费劲巴拉烤好的鸡腿塞了过去，随后起身去水边洗了洗手。
他看着满手的水泡，丝丝痛意传递回心尖，一股凄凉之意油然而生。莫道不消魂，墓卷北风，人无粮米下肚，已经黄花瘦。
"谢谢。"很简单的两个字，总能给人心里一暖。
"谢字不必，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是不是遇到仇杀了？你是黑社会吗？……难道你做了缺德事刨了人家祖坟？……多大的仇啊！三更半夜的不睡美容觉，激动的把你活埋才解恨？"
他气不打一处来，以为自己就够悲催的了，谁曾想，这才一天不到，就出现个更悲催的，堪堪把他给比了下去。
"我东西被他们抢了。"活人像是在给他做解释，但却说的极为平淡，话里话外都透着毫不在意，就像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似的。
他虽然心里疑惑的要死，但却没打算细问这事，甚至连介绍一下自己，这种礼貌性问题都不屑去做。
因为这事儿，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救也只是顺手而已。
连日来，他内心磨炼的无比坚硬，心智成长突飞猛进，前几天还在老爹的疼爱下过活，没几天就要杀你，这种事对于情操的锻炼尤其明显。
‘天真快乐李玉成，现在也该唤做心如磐石老恶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