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烟醒来的时候,肚子上一阵阵真切的痛感传来,让她无法忽视。
陆砚清彼时正坐在聂烟的病床边,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青涩胡渣了。
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憔悴,他的手还紧紧握着聂烟的手,双眼熬得通红,红血丝遍布。
聂烟一醒来,他就发现了。
男人对上她的视线,皆是不舍与心疼。
“醒了,身上还疼吗?”
聂烟艰难的点点头。
很疼,身上每个地方都疼,特别是肚子上无比真切的疼。
她下意识伸手朝着自己肚子的方向摸过去,然而肚子原本的弧度却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她顾不上身上的疼,慌慌张张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身边的陆砚清却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随意乱动。
“你要做什么,刚动完手术医生说你要休息,躺好别乱动。”
“孩,孩子……”
她的声音异常沙哑,明明只是两个字却像是扯着她的嗓子,艰难说出来的。
然而在这时,陆砚清却都不敢看她的眼神。
这明显逃避的模样一下子就引起聂烟的注意,她忽然反手重重抓住他的手腕。
“你说话,我的孩子呢?她还好好的对不对?”
陆砚清不知道如何开口,声音就像是被卡在喉咙里了一样,完全出不了声。
聂烟迫切的望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此刻已经是带着濒临绝望般的无力感,她深深地望着他。
她只是想要从男人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仅此而已。
“你说话呀,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呢?”
聂烟的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手里,可陆砚清却依然没有说疼,甚至连收手的想法都没有。
“孩子……”
他艰难的动了动唇,却发现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没了一般,接下来的话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口。
聂烟的眼睛紧紧锁在他的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陆砚清饶是之前再冷心冷情的一个人,然而此刻在面对聂烟的时候,他竟也难得心软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你让开,我要去找的孩子。”
聂烟等着不耐烦极了,按耐不住的她直接放开握住男人的手,随即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去,想要从这一处离开去找自己的孩子。
“别,你好好躺着我告诉你。”
陆砚清怕她说的做到,连忙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同时眉头紧锁着缓缓将孩子的事情说与她知道。
“医生说你们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两个都十分危险,当时的情况只能保住一个已经是万幸了,孩子被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没有抢救过来,没关系,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闭嘴,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了呢,这不可能!”
聂烟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
整个人冷的可怕,原来那个梦里,爸妈把她推开却还是把她的小孩也一并带走了吗。
原来她努力坚持了这么久,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还是没有了。
聂烟无声的落着眼泪。
她不言不语的样子落在陆砚清的眼里反而更加令他害怕。
他倒宁愿聂烟大哭大闹一场,这样憋着,他真的怕她会憋坏了自己。
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几名穿着警服的男子走进屋内,他们伸手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后,开口道:“聂烟,你设想故意伤害罪,现已取证完成,我司现向你提出逮捕,麻烦你配合我们工作。”
聂烟还没有从失去自己孩子的悲伤之中走出来,警察就上门了。
陆砚清沉着脸,直接让守在屋外的保镖将几人赶了出去。
他暂时安抚好病床上的女人,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门外的警察们同样也十分难做,他们知道聂烟刚刚动往手术,正在恢复,可是他们同样也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陆砚清这样不由分说的把他们赶出来,实在是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陆砚清出来的时候,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恰好陈天明带着文件匆匆从外面过来,看见那几名警察时,立刻将手中的东西送到陆砚清的手中,同时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几名警察面面厮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面前男人的脸色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阴沉下去,看起来好像是要吃人。
“这里面是老宅客厅里的监控的完整录像,你们想要的证据全都在这里面了,关于我家老爷子究竟是被谁所害,这里面也全都录下来了。
陆砚清将手中的东西交到面前警察手里。
为首那人犹豫斟酌了两秒,将手中的东西交到身侧人的手里,让他把东西拿回去在检查一遍。
陆砚清便也没有再管这件事情,转身回了房间里。
聂烟依然躺在床上,只是她双眸失神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一个小时后,陈天明送来消息,秦嫣然被以故意伤人罪的罪名被逮捕。
原来昨天晚上秦嫣然跑到老宅想要和陆爷爷套套近乎,但是两人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反倒动起手来,秦嫣然失手将人推下楼梯后,又故意栽赃到聂烟身上。
却不想老宅的客厅里有监控摄像头,将她犯罪的所有证据全都拍了下来。
聂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依然木木讷讷的,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她的哥哥没有了,她的孩子也离开她了,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是一片灰暗,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再去留念的。
趁着陆砚清离开病房去找医生聊病情的时候,她默默的掀开身上的被子,走到窗台边,盯着楼底下的水泥路。
六层的高度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疼呢。
聂烟心情已经抑郁了好些天了。
本以为看着这高高的楼层时,她的内心会恐惧。
可没想到,真的站到窗台上的那一刻,她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底下她仿佛看见了爸爸妈妈,哥哥还有自己的女儿正在等着自己。
她忽然盯着楼底下的那一处,忽然笑了笑。
毫不犹豫的站起身,一跃而下。
陆砚清推门进来的时候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他冲到窗台边只摸到了她的病号服从自己手指间飘过。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窗外的大树上,枯叶被寒风吹落,落叶轻轻飘飘的在空气中晃荡几下,最终毫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一切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也像是经历了许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