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在餐桌上沉闷了一顿饭之后,还是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会谈。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苏凌轩也深知早死早超生,早起晚死都得死的事实,于是吃饭完后还是认命的跟着林夕出了家门。
唉,要付出代价虽说是必然,不过还是希望能够姿势优雅帅气,在家里当着那么多家人的面,总归是不好看,而且林夕也算是个孝顺的姑娘,这种“腥风血雨”的场面就不要当着大人们的面出现了。至于苏凌轩,在外人面前无所谓,丢不丢人也不在乎,就是很在意他在长辈面前的形象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他惹了林夕,不然,真的会死的很难看。
一直以来,只要是惹到了家里的这个宝贝,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别谈什么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和林夕一比,苏同学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所以,不管林夕多么骄傲,多么过分,他也只能暗自叫苦,谁叫他家重女轻男呢。
苏凌轩小时候也会感叹这种命运的不公。
人家《红楼梦》中林黛玉进贾府,确实是受到了众人的热情招待,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其他人,不管是真心诚意还是虚情假意。虽然结局实在悲凉,不过抛开政治因素不讲,林妹妹还是有那么一段幸福的时光。
苏凌轩就想,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也得是贾宝玉的等级吧,虽然他对林妹妹那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亲情,没有宝哥哥对林黛玉的那种不纯粹的关系。
可是,可是,可是,但是……
只要是和小表妹的价值观起了冲突的事情,他就完全没有发言权。
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凌轩,听妹妹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永远都在让这林夕。
要不是他心胸宽阔,要不是他大度宽容,要不是他疼爱林夕,唉,早就家破人亡了。
因此,他们还是把决定这种和生命息息相关的大事拿到外边去处理。
那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情况不适合他们,最重要的是“林夕怎么做都是对的”,这才是苏家一直让苏凌轩奉行的“唯林夕主义”,霸权主义,强权政治,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来,宝贝儿,请坐,这家店的蛋糕不错,你以前就很喜欢吃,来看看,今天想吃哪种口味的,巧克力?抹茶?冰激淋?栗子?起司?……”因为理亏并且受制于人,苏凌轩显得格外的谦卑。
明明就是在上海,在自己的地盘,还得活的如此小心谨慎,如此卑躬屈膝,如此……
唉,没有面子。
可是,让苏凌轩没想到的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的林夕同学冷冷的打断了,这让他着实尴尬,对,尴尬的要死。
苏凌轩想:你要不是我妹妹,我要不是疼你,早就不惯着你了,看我不打死你。
“行了,别在这儿念菜单了,就算你今天把所有的蛋糕都给我点了,也别想我会二话不说的原谅你。这里没家里人了,说吧,你把做的那件对不起我的事儿给我彻底坦白一下,别想蒙混过关,在家里你就把头儿开了,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说到我满意的程度,别想好过。”林夕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也是完全断了苏表哥的退路。
“那好吧,我……”苏凌轩只好认命的放下菜单,一副“大不了就去死”的视死如归的样子。
“哎,等等。”林夕打断了小表哥的话。
苏凌轩内心大喜,以为峰回路转,又有转机,结果林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直想吐血,简直就是一个万点的暴击。
林夕拿过菜单说:“服务员,一个抹茶蛋糕,一个栗子蛋糕,一个原味蛋糕,一杯卡布基诺,就这样,麻烦快点儿,谢谢。”
说完冲服务员礼貌一笑,然后转头又给了苏凌轩一个冷脸。
“怎么就点了一杯喝的啊……”苏凌轩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你不会还以为这里边会有你的一份儿,别闹了,这都是我的,你只管掏钱就行,戴罪之身,还想有吃有喝,那就没天理了。”林夕看着苏凌轩,面无表情又振振有词的说道。
“可是,你自己吃这么多蛋糕,你知道这有多少卡路里吗?你会变胖的,亲爱的。”反正也是死到临头,苏凌轩干脆决定孤注一掷。
反正自己是好不到哪儿去了,不过至少要保住钱包。
虽然,他压根儿就不会吝啬给林夕花多少的钱,别说是几块蛋糕,多贵的都可以。
他就是开了个不太合时宜的玩笑,想缓解一直自己紧张的情绪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第一次真正惹到了林夕。
“呵呵。”林夕赏给他一声冷笑,然后就不说话了。
苏凌轩也瞬间安静,等着林夕开口。
一直到蛋糕上桌,卡布基诺也握在了手里,林夕同学才抬起头来看着苏凌轩,没什么情绪的说:“我是担心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解释过程,干等挺尴尬的,就点了些吃的。而且,吃甜食的时候,人的心情会变得好很多,我应该可以缓解一下我的心情,这样,就不会对你太凶了。”
说完之后,林夕呡了一口咖啡,开始等待接下来的剧情走势。
唉……
“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了。”林夕酷酷的说
“我就是一不小心跟澜澜多提了几句安哲,没想到她能联想到这么多。”苏凌轩心虚的解释。这时候,别提什么君子之道,别提什么友谊珍惜。
苏凌轩想:要死一起死。
苏同学其实有想到他说完这段话后妹妹可能会出现的态度,结果,他又失策了。
林夕没有凶他,没有怼他,而是小声的说了一句:“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假的,林夕这么没有边际的问题,苏凌轩立马就能会意。
“林夕,我是个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讲,对年轻女性,我只分三种,一种是友情,比如莫微澜,;一种是亲情,比如林夕;一种是爱情,虽然我还不知道她在哪里。至于其他,那都是不相关的东西。你说说你和安哲属于哪种,友情?我没见过他有什么特别好的异性朋友,我也想象不到他会对其他女生露出对你的那种情意;亲情?他有Lily,他对Lily,他对你,不一样的表现太多太多,我没办法给你一一列举;爱情?虽然他没交过女朋友,不过我想最好的样子,也就是面对你的时候,他有多温柔,多有情绪,那么一个冷清寡淡的男子,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时,才会有那样的情绪。林夕,别跟我说你俩这么多年的邻居,他对你只是习惯的照顾和由于父辈的关系。安哲是什么人,谁能强迫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去管他不在乎的人呢?年轻的一男一女,说有纯友谊,那也太过敷衍。喜欢就是喜欢,那是任何人都藏不住的东西,就像感冒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忍住。对,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明示的说过喜欢你,可是他为你做的每一件事,哪是什么一般朋友都有的付出。我和澜澜虽然没有你俩那种从出生开始就有的缘分,不过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对她,可做不到安哲对你,那样千百般的迁就,恐怕你有一点点的不开心,生怕你有一丝丝的委屈。”
苏凌轩说完之后,意料之中的静默。
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林夕和安哲,怎么突然间能够接受这无法轻易描述出来的结果。
看着林夕没有反应,苏凌轩又接了一句:“那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能够像对我一样毫不顾及,随心所欲吗?能够像对其他男生一样完全不想理会,毫不在意吗?宝贝儿,有时候,你不是不知道,也并非不清楚,你只是不想去说破。你对安哲,并非无情无义。”
苏凌轩又说完这段话,拿起来林夕面前的卡布奇诺,喝了一大口,说了这么多话,渴死他了。
“服务员,这边加一杯苏打水。”苏凌轩招呼服务生,虽然林夕不让他喝东西,不过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也得为自己争取一点该有的福利。
苏打水上桌后,苏凌轩几乎一饮而尽,只留了个底。
林夕看着苏凌轩,淡淡的说:“每次和安哲出去吃这种东西,他都会点一杯苏打水。”
苏凌轩会心一笑:“这就对了,当你看到任何可能和他只有一点关系的人或物都能联想到他的时候,就说明他在你心里的分量不清。毕竟,你在意的东西不多,能够有一席之地,已经足以。”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林夕趴在桌子上,闷闷的问。
苏凌轩轻轻的拍了拍林夕,说:“这层窗户纸呢,也到了该捅破的时候了。你掐指算算,什么时间点儿比较合适?”
林夕抬起头,眨了眨眼,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看着哥哥。
“乖,怎么了?”苏凌轩有点不知所措。他害怕看见林夕这副样子,哪怕是盛气凌人,哪怕是蛮不讲理,也比现在这样强,因为他不希望林夕受委屈。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两个真的可以吗?”虽然哥哥说了那么多,林夕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为什么不可以?还有什么人会比你俩更合适。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去北京的前一天你俩去骑车了,为什么啊,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吃饱了撑的啊。这么诗情画意的想法一定不是你提出来的吧,毕竟你那么怕晒。那么就是安哲了,难道是一时兴起,然后你就舍命陪君子了?”苏凌轩一脸玩味的看着林夕。
“呃……”林夕哑然。
“不说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让你对那件事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心里清楚明白就好。不过亲爱的啊,明天是你开学的日子。虽然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多待几天,不过‘学业为重’啊。”苏凌轩一本正经的以一副大人的样子教育着妹妹。
林夕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学业为重?
呵呵,他说的真实想法一定不是这个。
“给我订明天的机票。”林夕突然说。
额……
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的……
虽然,学业很重要,不过,亲情也很重要。
“我有东西要买,你待会儿陪我去吧。”林夕一直在听哥哥说话,然后就呆滞的懵圈儿,桌子上的蛋糕根本就没吃。
“你不吃蛋糕啦?”苏同学问。
“不吃了,买东西比较重要。”说话的过程中,林夕已经站起来,准备要走。
“你喜欢的东西,我可提供不了什么建议。”看着剧情已经扭转,苏凌轩渐渐的又掌握了主动权。
“送男生的东西,你也没建议吗?”林夕皱着眉头,一脸不满意。
“男生?送给我的啊。觉得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贴心的话又消除了你的疑虑,所以心怀感激?”苏凌轩一脸得意,完全没有半个小时前那副怕的要死的样子。
“想的美啊你,如果买到心怡的东西,本姑娘心情好的话,倒是可以赠给你一个。”林夕撇撇嘴,笑着看着苏凌轩。
哈哈,送给男生,不是给自己,那除了安哲,还有谁啊。
啧啧,孺子可教啊。
哎,等等,不对啊,真是妹大不中留,才把话说清楚了几分钟,她就成这样了,以后那还了得。
虽然多少有点醋意,不过苏同学还是把林夕的想法放到了第一。
“林夕,你想买什么东西啊,有没有个大概的规划,别跟你以前似的,进门儿就一通乱买”。苏凌轩紧跟在林夕身后,好心的提醒。
“嗯,一个小礼物就好,不用太贵重。”林夕想了想回答他。
“小礼物啊,有明确的目标吗?”苏凌轩接着问。
“我看你那钥匙圈儿不错,低调又大方,在哪儿买的,我不要同款,但我要这种差不多的。”林夕看着苏凌轩,认真的说道。
苏凌轩:我靠,这钥匙圈儿还不贵重?你是要斥巨资啊。
虽然有点小嫉妒,不过某人还是一脸平静的对着自家妹妹露出了笑意:“好吧,我带你去。”
至于安哲,哼,以后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