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易不二从喧闹的步行街打车回到医院后,老爷子他们才刚刚醒来,等易不二推开病房的门,小龙正叠着被褥喃喃自语的说着,怎么今天大家都起的这么晚?
易不二嘴角微微一笑,也不跟他答话,打过招呼后,便走到了老爷子身旁,轻声问着爷爷的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老爷子也是一脸的疑惑,连说自己做了个梦,好像是自己刚要起来打拳,就被易不二给撞破了,正躺在床上骂着自己这个不识趣的孙子时,就昏昏沉沉的醒过来了。
施先生听过翻了翻白眼,连声责难着老爷子,说他的身体现在可千万不能打八极拳,这已经跟十二时辰的穴位歌诀无关,以他现在内脏的碎裂程度,打拳非但起不到强身健体的功效,更会缩短他的寿命。
可施先生的话落到老爷子耳朵里,也是不拿这些话当回事,气得施先生将易不二叫过来,一个劲儿的让他好好看着老爷子,而易不二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管得住天性就活泼好动的爷爷?
不过在他劝说几句后,老爷子也自知理亏,背对着他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喃喃自语的骂个不停。这回老爷子可是连早晨偷偷摸摸打拳的时候,都也被自己揭发了出来,以后想必也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老爷子倒是不跟自己置气,反而将罪魁祸首定为了易不二,连带施先生也一并埋怨上了,在病房里闪转腾挪,就是不让施先生好好的替他把脉。
施先生虽然针术高明,可毕竟老爷子的身法太过灵动,要是扎错地方,出了闪失,那可就成了罪过,也只能伸展老胳膊老腿在病房里跟老爷子追赶起来。
而易不二和小龙站在一起,看着这两个年至古稀的老人竟然还像个孩童般玩弄,对视一眼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不过易不二的笑容显得更加自然,他心里清楚现在爷爷的病情已经彻底痊愈,适当的锻炼锻炼倒也不是坏事!
当老爷子玩够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坐在沙发上,伸出右手招呼着施先生过来把脉,而气喘吁吁的施先生瞪了他一眼,但却并没有生气,移动着肥胖的身躯过来,将手指搭在了老爷子的手腕上。
而老爷子和小龙也都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么多天来,肯定都是相同的答案,他们都能够想象到施先生把脉把了半天后,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再微微摇了摇头,恐怕今天老爷子的行动就又该受到限制了。
但易不二的眼睛却始终都紧紧的盯着施先生,不肯放过施先生脸上任何一个细节,毕竟之前自己被车撞到后,最强大的自己曾说将所有的骨骼全都修复,自己可并没有亲眼看见!
可老爷子的病情却是实打实的,这都已经困扰了这个家庭大半年的时间,在医院里扔进去的那些钱恐怕都能在京城买套房子了,难道就被最强大的自己,轻描淡写的就给治好了不成?
再加上易不二本身就对空间属性的特殊能力非常好奇,这种打破常规认知的特殊能力,的确是奇妙无比,对易不二以后提升自己的特殊能力也有着极大的作用。
施先生的手指刚搭在老爷子的手腕上时,脸色本来还有些随意,但当第一声脉动响过后,施先生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是已经将全部的精力都灌输在手指上一般!
每一声脉动都清清楚楚的响彻在施先生的心中,而这脉象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更是让施先生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肥嘟嘟的脸上圆瞪着眼睛,整个身子似乎都僵硬在了原地。
而老爷子起初也没有察觉到施先生的异样,直到他心里疑惑为何施先生今天把脉把了这么久的时候,这才缓缓回头望去,当他见到了施先生满脸的震惊后,老爷子也不禁心里打起了鼓,开口说道:
“施先生我这身体是怎么了?是不是大限之期快到了?”
一听老爷子说了这话,本来正准备斟茶的小龙双手一抖,差点将瓷壶给摔得粉碎,连忙跑到施先生身旁,焦急的问道:“施先生,我师父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施先生摆了摆手,本意是想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但落在小龙和老爷子的眼里,反而成为了命将不久的预兆,小龙愣在原地数秒后泪水便流了出来,而老爷子嘴角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闲置的左手推了下小龙,嘴里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哭个什么劲儿?谁没有个死的时候?等以后我要是走了,你要是敢在我坟前哭哭啼啼的,我说什么也要爬出来给你一撑锤!”
但老爷子越是这么说,小龙眼泪流的就越多,虽然强忍着哭声不发出来,身子却是剧烈的颤动不已,施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指从老爷子的手腕上收回来,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说你们,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弄成这样,傻孩子你别哭了,你爷爷的病情没事!”
“没事?”老爷子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脸色就舒展开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你怎么胡乱吓唬人?”
小龙也收起了泪水,抹干净脸上额眼泪后,尴尬的站在一旁,眼中也满是疑惑的望着施先生!
不过施先生脸上的疑惑可是比他们都要多太多了,紧皱着眉头,似是正在细细回味方才的脉象,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这也是奇了怪了,从脉象上来看,你爷爷的病情不但没事,看样子还彻底痊愈了,脉象简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我行医这么多年也从没见到这样的事情...”
“施先生,你是说我爷爷的病,好了?”小龙忙不迭的赶到施先生身边,焦急的问道。
而老爷子倒还是满脸的不在意,自顾自的打趣说道:“我说你还是再好好看看,说不定是回光返照,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就别总动不动给这些孩子来空欢喜了。”
施先生见到老爷子说的也有道理,又将手指探了过去,用全部心神来探听着脉象,病房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就连看起来并不关心身体的老爷子,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老爷子之前不怕死,那倒是真的,毕竟平生最大的心愿,早就已经全部了结,能收到易不二和小龙这么出色的徒弟,更是完善了惑氏八极拳的缺陷,对于自己来说,他这一生真的是得偿所愿,死而无憾了!
不过就像易不二心中所想的那样,老爷子其实心里也希望自己能够见到孩子上大学、结婚的场景,更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下一代人,感受着血脉的延续和传承。
虽然口中总是满不在乎,但老爷子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能给孩子们添乱,他不求自己的病情能够彻底痊愈,只要能让自己多活几年,让这些孩子能够安安心心的在外面忙活自己的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病房里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施先生的脸上,而施先生自然也感受得到其他人的期待,额头甚至都已经冒出了汗水,可就算他心中一万个不相信,但老爷子的脉象显现出来的就是再健康不过的身体!
一连反复确认了十几次,施先生这才收回了手指,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轻声说道:“老爷子看来我真的是要恭喜你了,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你的病情真的痊愈了!不过还需要再继续观察几天才行!”
老爷子听到这话,放置在沙发沿上的右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站起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施先生,似乎想要判断眼前这个胖老头是不是在逗自己寻开心,不过最终老爷子还是一无所获,他回想起自己似乎从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咳嗽过,甚至胸腔也再也没有疼痛感传来!
尝试着咳嗽了几次,却发现自己就连装咳嗽都装的不像了,所有的内脏都坚硬如铁,哪里还像之前那样脆弱,老爷子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连忙上前握住了施先生的手,却激动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小龙这时才反应过来,知道师父的病情竟然好了,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喜悦,立刻给施先生深深鞠了一躬,感谢着施先生的大恩大德,而易不二这时可再也不能旁观了,虽然施先生连连推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易不二也仍是毕恭毕敬的鞠躬,哪怕不因为老爷子生病以来那些悉心的照顾,光是施先生那一片医者仁心,也当得起这一拜!
病房笼罩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之中,所有人终于放下了这段时间心里最深的执念,了无牵挂的尽情聊着天,而易不二自然也连忙打电话告诉了妹妹这个好消息,小丫头知道这件事情后,连饭也顾不上做了,连忙就要跑过来。
易不二反复叮嘱小丫头过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后,就挂断了电话,施先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看错了,让易不二去找医生给老爷子做一个全身检查,再最后确认一次!
虽然易不二心里明知道老爷子身体已经无碍,但也绝对会逆了施先生的意思,答应下来后便出了病房,正往楼下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不光是自己的老熟人王主任,更有一个脸色阴沉、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站在他身边,一齐望向自己!
目光中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