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易不二还愣着神,爷爷毫不客气的在他脑袋上打了一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还有你小子别忘了爷爷的心愿,等以后要是找到惑氏后人,记得领着他到我坟前,放上几挂炮仗,老头子就算是死也得乐呵一回儿!”
一听爷爷这话,易不二顿时想起来了小龙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目光中闪烁过一抹异样的神采,连忙跟爷爷开口说道:“爷爷这次我去广周,竟然找到了同为惑氏八极拳的传人!”
看到爷爷的脸色一下子好了许多,易不二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说道:“不过我问他的师承,他却始终闭口不谈,一直到现在也没问出来!”
爷爷顿时来了兴致,激动的坐直身子,银白色的胡子微微翘起,焦急的说道:“你这个傻小子,惑氏八极拳的传承就算在全国也没有几个,这次说不定你小子真的走了大运!人呢?人带来了么?”
“人就在外面候着,爷爷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带他过来见你!”易不二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爷爷一把拉住,眼前黑影一闪,再一看爷爷已经站到了门口向他挥着手喊道:“还等你个脑袋啊,赶紧带我去见他!”
易不二吐了吐舌头,不敢耽搁连忙一路小跑,带着爷爷去了小龙等待他的地方,当刚能看清他们的身影时,身旁的爷爷脚下快速的在地上蹬了几下,整个人借着一股妙到毫巅的力道,直接把易不二远远落在了身后。
一步并作几步,爷爷直接站到了小龙的身前,看着小龙青涩稚嫩的脸庞,似是想起了某位故人,浑浊的眼睛竟有泪水闪烁不已,嗓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小子你打套八极拳给我看看!”
小龙方才看到了他那惊人的身法,自然明白这位老人家就是师兄的爷爷,习武之人对辈分极为崇尚,不敢怠慢小龙也不顾忌此处树木茂盛,一套八极拳中规中矩的施展开来,筋骨、气势、跺脚、震臂...每一个八极拳关窍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爷爷越是看到后面,眼中的泪水就越是浓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那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滴,摆了摆手示意小龙可以停下来了,等他站稳身形后,便开口说道:“你师承何人?”
小龙欲言又止,似乎是曾对人许下过誓言,眼神中饱含歉意的摇了摇头,易不二这时刚刚赶到爷爷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看吧,我早就说过他不会说的!”
爷爷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而是换了种语气,直接朝小龙开口问道:“你姓什么?”
小龙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姓惑,我叫惑小龙!”
爷爷听了这句话后,身子微微颤抖不已,激动的险些从地面上跳了起来,都顾不上平日里最宠爱的孙女就在旁边,竟像是个孩童般手舞足蹈了起来,似是这世间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双手掐在腰间,挺拔着身躯发出一阵无比豪迈的笑声!
声音如同海浪般拍打在树木中,传出去了好远的距离,山谷内也都此起彼伏的回响着笑声,飞雪目光中闪过一抹忌惮,觉得眼前这位年迈的老人简直就是深不可测,想必这就是爷爷曾说过的民间高人!
这阵笑声丝毫不刺耳,反而听到之后,还觉得身心通畅,可易不二还是紧皱着眉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小龙在自己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自己怎么就忘问小龙姓什么了呢?
之前一直纠结在小龙的师门传承上,反而忽视了最关键的一点!
爷爷笑完之后,脸上的病态一扫而净,激动万分的握住了小龙的手,嗓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两道老泪纵横流下,困扰着自己大半生的遗憾,终于是得偿所愿,这一刻就算是自己立刻身死在这里,爷爷也会觉得此生绝对值了!
拼尽全力才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爷爷紧紧抓着小龙的手,似乎只要自己松开手,小龙就会长翅膀跑了一样,开口说道:“小龙,你跟我过来!”
说完爷爷便转过身,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眼神盯着易不二,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带着她们两个人回屋子里,然后赶紧来老地方!”
话音还未落下,爷爷便带着小龙直接钻进了茂密的林子中,兔起鹊落几个起伏,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易不二无奈的摇了摇头,极力忍住想要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蠢得可以,不过脸上却也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到爷爷能够完成心愿,易不二的心里也是无比的痛快!
将不明所以的黛薇依和飞雪带到小屋子里,易不二嘱咐了几句不要乱走的话,便立刻动身前往爷爷传授自己八极拳的地方,爷爷肯定是想要抓紧一切时间,将自己平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小龙,这等机会可万万不能错过!
等焦急的易不二赶到时,爷爷跟小龙正坐在满地的松茸上,大笑着谈话,易不二走近了坐在小龙旁边,示意他继续说,这才知道原来小龙说的是他的父母。
原来当初惑青山出走后,于南方寻了个乡村,相妻教子再也不问武学一事,直到小龙出生后母亲便去世了,一直被父亲拉扯着长大,却学什么都一事无成,只对武学极具兴趣,当年幼的小龙决定要离开家门拜师学艺时,父亲才告知自己家中的武学渊源!
小龙起初还不相信弱不禁风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一位武术宗师?更别提在电视里从来没有听过的惑氏八极拳了?
不过当惑青山带着儿子来到一处树林中,演练了一套八极拳法后,小龙就再也不敢小觑这门功夫,因为父亲击打过的树木无论粗细,都会应声倒下,自内而外的生生裂开!
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这门武学有多么的强悍!
小龙立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都待在家中习练八极拳术,可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教了金刚八式和小架后,便撒手人寰,临终时还特意嘱咐:
你学艺不精,若是闯荡江湖时别人问起,千万不可提师承门派,我这张脸早就丢尽了,可咱们惑家的脸面绝容不得半点沙子!
当小龙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后,爷爷站起身来,朝着南方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年迈的身体伏在地上微微颤抖,泪水打湿了面前的松茸,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师父...徒儿没能找到您...徒儿不孝!”
小龙赶忙跟着站了起来,将爷爷扶至坐下,不断的出声安慰,爷爷擦了擦眼泪,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拍着小龙的肩膀,开口说道:“小龙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不愧是师父的后人!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你会学艺不精了,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愚笨不已,可也得了师父全部的传承,我这些时日全部教授给你!”
“惑家的后人,可不能扫了祖宗的颜面啊!”
听着爷爷语重心长的嘱咐,小龙连连点头,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爷爷面前,开始磕头拜师,爷爷也不拦着他,等他行了所有的礼数后,才将他搀起,开口说道:
“本来我们都是一样的辈分,可既然师父已经仙逝,那我只能当你师父,完成他老人家未完的心愿!”爷爷收了小龙当徒弟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身子骨似乎也强健了不少,突然看到了身旁的易不二,指着他说道:“对了,你小子是怎么找到小龙的?”
易不二心中暗叹了一句侥幸,还好爷爷没问小龙,不然这个小龙愣头愣脑的恐怕会把事情如实告知,爷爷最见不得习武之人进入黑道,从他对虎爷的态度就能看出端倪。
在脑海中思虑了一番后,易不二便将自己如何见到小龙的事情,改编了一番慢慢道出,他可不敢提及白云帮的事情,只说自己是在培训学校看到有人仗义勇为,因为些误会与小龙定下了三场擂台的规矩。
至于三场擂台战的事情则是全部悉数告诉了爷爷,毕竟爷爷闯荡江湖大半辈子,若是自己掺进去的假话太多,绝对会被爷爷轻而易举的识破!
小龙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易不二的心思,藏在爷爷身后望向易不二的眼神满是崇拜,易不二说着说着都有些佩服自己,这脑子转的实在是太快了!
当易不二将认识小龙的经过全部讲完了之后,爷爷抬头望向天空,感慨万分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命啊!这都是命啊!我找了大半辈子也没有找到,谁成想你小子第一次出远门,竟然就直接把惑氏后人领回来了!”
“看来贼老天待我也是不薄,带走我这条老命前,还特意派你完成了我的心愿,这辈子活的真他娘痛快!”爷爷骂骂咧咧的喊完,哈哈大笑个不停。
听到爷爷的笑声,易不二的心中突然也有种与命运争锋的豪情!
人生一世,活至如此洒脱,爷爷当得起高人二字!
当爷爷把心中这些年来的郁闷和愁苦全部倾泻而出后,这才止住了笑声,慢悠悠的转过身,开口说道:“小龙你知道当初不二这小子为什么能打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