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起我的下巴打量了好一会。
「小丫头片子,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忻汉呢?我要见他。」
「想见驸马爷,你也配?公主大恩没要了你的小命就算不错了。」
她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着,叫来了几人。
「乖乖听话,你还能混口饭吃,来人啊,把人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
我抵死挣扎,但没一会,便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黑暗。
5、
「花妈妈,这次的货色不错吧。」
「不错,长得够娇,还是个雏,呐~少不了你的。」
「谢谢花妈妈,下次有货还给您送来。」
我醒来时,恰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原来这老嬷嬷是人牙子,而我已被卖入青楼了,一时束手无策只能装晕。
「醒了就别装了,进了我凤栖楼,就该忘掉前尘往事,乖乖听话。」
「婶婶,我是被强行拐来的,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无奈起身,企图获取眼前人的怜悯之心。
「哼,你当我凤栖楼是慈善堂呀,满京城比你身世可怜的人多了去,别搞卖惨这套,在我这不好使!不如好好学,自然亏不了你。」
「还有,在这里你得叫我花妈妈。」
临走前她转过身斜眼看了我一眼,抵着嗓子道。
沦为妓女,我抵死不从,可这里的人心比墨还黑。
我屡次反抗,他们便每日拿针扎我的手指头,五指连心的疼,足以让人求饶。
在凤栖楼,这样用刑最有效,既能让人屈服,又不会留疤以免遭客人嫌弃。
花妈妈说我是她见过最执拗的人,最后同意我只当艺伎。
也就是只卖艺,不卖身。
也怪我太天真,真以为她善心大发。
某天清晨,一位六旬老爷子躺在我床上,白帕上的那抹红鲜得刺眼。
我崩溃大哭,花妈妈却说我那晚初夜,值十两黄金。
从此以后,我再无反抗,反而一心学艺争艳。
只为了夺下花魁头号,只有头牌娘子才有选择的资本。
在凤栖楼,我悟到了男儿本色,好色虚伪,到头来还要怨女人红颜祸水。
也学会了如何讨得男人欢心,每招每式,无不灵验。
看着屋外阳光明媚,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嫣儿,你说我们女人何时可以独立有尊严地活着?」
「娘娘,您现在不好吗?荣华富贵享不尽。」
嫣儿一脸诚恳又疑惑,我讪讪一笑,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娘娘,奴才有事启奏。」
外屋响起小墩子轻快洪亮的声音,我大抵是猜到一二了。
「进来说。」
「娘娘,奴才刚得到消息,民传您为凤栖楼花魁一事已经澄清了。」
小墩子喜上眉梢,精神抖擞地阐述着。
「说是您上京选秀那年,在花灯会上抚琴迷人,被人画了下来,被有心之人恶意篡改成凤栖楼的背景,常大人审问了凤栖楼和花灯会上的相关人士,确凿无疑。」
这些本就是我让嫣儿安排的。
花灯会上抚琴是真,只不过那人是真正的叶冰裳。
凤栖楼一场大火后,现在全是我的人。
我只不过是利用人的记忆差,再加上适当的人证和物证,偷换概念。
加上大理寺的常大人刚正不阿,不受贿赂,这才是成功的关键。
而我只想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那张画像是怎么流传出来的,查到了吗?」
「查到了,不过…」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是在诗会上,有人醉酒大放厥词,拿出画像亵渎娘娘,当场有很多达官贵人,一眼便认出是您。」
「诗会?谁办的?」
「是驸马爷。」
付忻汉,果然是你。
6、
花魁风波得到澄清后,圣上几次翻了我的牌子。
但我以身子不适为由给拒了,他自是明白我还在生气。
今日,他又差人送来一批名贵药材。
「贵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皇上疼爱娘娘,也望娘娘能多多体谅皇上。」
「高公公所言极是,本宫身子爽朗了许多,还请公公转告皇上。」
「嗻,皇上听了准高兴。」
高志临走后,我便唤人梳洗装扮。
小作怡情,大作伤情,况且对象还是至尊天子。
天擦黑才过一个时辰,笔下的字墨已干大半。
一旁的宣纸已叠成堆,烛火灰暗,嫣儿边磨着墨边说:
「娘娘,明天再抄吧,别伤了眼睛。」
「再抄一会,抄不完我难心安。」
「是谁惹得我爱妃心不安呐。」
圣上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竟无人通报。
「臣妾无故名声受损,夜里总是心乱不安,难以入眠,只能抄写佛经以涤心灵。」
我一改往日的热情,淡然放下毛笔原地行礼,故意说道。
「爱妃受委屈了,寡人定会好好补偿你。」
「臣妾谢过皇上,不知臣妾是得罪了谁,遭人污蔑。」
说罢,我羸弱地抽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
圣上将我一把搂入怀中,含糊了过去。
「不过是一群无能之辈酒后胡诌,寡人已下旨惩戒了,爱妃别放在心上。」
「是,臣妾听皇上的。」
我也见好就收,不好步步紧逼,让它暂时翻篇了。
「正好要在公主府盛宴宴请耶律王子,安平也邀爱妃一同前往,就当散散心了。」
「臣妾定然前去,不会辜负公主的一番心意。」
近日,塞北王派其子萨耶律前来和谈,欲和我朝达成协议,表两邦交好之谊。
只不过,安平无事献殷勤,怕是有诈。
翌日,我赴约跟随圣上来到公主府。
整座府邸规模宏大,内饰更是华丽无比,可见圣上对这位公主有多疼爱。
「今夜我们不论朝政,把酒言欢,耶律王子尽可畅饮。」
「多谢天子款待,愿边境子民安居乐业,再无硝烟。」
萨耶律长得高大粗旷,一缕胡子长至胸前,厚唇黄牙,一笑起来让人瘆得慌。
三巡酒过,众人情绪高涨,驸马爷挑起了攀比言论。
「耶律王子,我朝疆土辽阔,产物丰饶,美人更是不计其数,塞北定然少有。」
「我们塞北草原辽阔,牛羊成群也是一番不错的景象。」
耶律王子眼珠一转,嘴角扬起一抹讥笑道:
「至于美人吗?目之所及倒是比比皆是。」
「美人在皮也在骨,佳人抚琴的韵味所在怕是耶律王子也未曾目睹。」
安平公主突然插了一嘴,傲然十足,成功挑起了萨耶律的兴致。
「哦?那公主府上可有此美人啊?」
「我朝的纯贵妃不仅盛世美颜,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可谓天下绝色。」
话毕,安平朝我挑了下眉,洋洋得意,我抬眸以笑回之。
「安平公主实在是谬赞了,本宫何德何能可得此高赞。」
与此同时,萨耶律朝我这边看来,眼里泛着涟漪。
7、
「是纯贵妃谦虚了,父皇您说安宁说的可对?」
「安宁所言甚是,爱妃才貌双全,自是不凡。」
圣上也是男人,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女人,自是心花怒放地附和着。
「那不知纯贵妃可否弹奏一曲,让耶律王子开开眼界。」
「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呢?」
安宁此话一出,萨耶律更是一脸期待地发出请求,我骑虎难下。
「大家有这雅兴,爱妃就献曲一首吧,寡人也许久没听爱妃弹琴了。」
「那臣妾献丑了。」
若再推脱便显得我不识大体,只能应下。
我换了身衣裳,扶着琵琶端坐在水池舞台中央。
一首《高山流水》弹奏而起,声音空灵,宛如高山流水,又如花坞春晓,白鸟乱鸣。
白衣素裹,一改往日的奢华,轻纱飘扬,宛如曲中人。
曲终,四座安然无声,我抬眸看向众人。
圣上满眼欢喜,一旁的皇后却脸色黯然。
萨耶律一脸藏不住的侵略意图,我顺即转而避之。
无意间与安平对视,眸里充满妒意,不比驸马爷目光柔情。
他被安平掐了一下,忍痛垂眸。
「爱妃琴技高超,人曲合一,甚美!甚妙!」
「纯贵妃果真是天朝的美人,耶律我满心钦佩。」
众人称赞不绝,我起身谢礼,走下了舞台。
趁烟花秀未开始,嫣儿扶着我回到后院的厢房更换衣服。
「娘娘,你说安宁公主真那么好心,单纯请您赴宴?」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见招拆招。」
连嫣儿都觉得她心怀鬼胎,我又怎能不知。
这公主府的后花园繁花锦簇,虽然比不上御花园,但也差不到哪去。
我拉着嫣儿没有原路返回,欲要逛逛这公主府。
我们绕过一圈,正想穿过假山回到宴场。
「确认是她吗?」
「是的,小的认得清清楚楚,样貌虽比当年华丽些,但准是同个人。」
我们走近假山时,便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我拉住嫣儿,示意她别出声,附耳倾听着。
「施菀娘,果然是你,以为山鸡变凤凰,本宫就拿她没办法了?」
原来是安平公主,而且讨论的主角是我。
我与嫣儿面面相觑,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公主,要不让小的去指认她?当年她在府前哭喊,可是我赶的人,她赖不了。」
此说话的男人便是当年的守门小厮。
「废物,现在指认岂不是把她和忻汉的关系也暴露了。」
安平打了那小厮一巴掌,清脆响亮。
而那小厮也不敢有怨言,连连道歉。
「公主,要不我们今晚就让她名节扫地?」
安平身边的贴身侍女欣儿开了口,我倒要听听她能让我如何名节扫地。
「怎么说?」
「耶律王子对纯贵妃一脸垂涎,我们加点猛药,再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难保两人不发生点什么?」
侍女话一说完,安平笑声连连,直夸妙。
「欣儿,枉我平日没白疼你,关键时候还能顶点用。」
「那还是跟着公主久了学聪明了。」
「就你嘴甜,就这么办!」
安平语气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耶律王子身份尊贵,就算强迫纯贵妃,父皇也不敢怎样,反而会厌弃那贱人,也算是帮母后清除障碍,可谓一箭双雕。」
待人走远后,我们才从假山的另一侧走了出来,我心中也暗生一计。
「娘娘,这安平公主真是歹毒,竟要用这种办法谋害您。」
嫣儿替我抱不平,愤愤地说着。
「无妨,既然她准备了台子,我们就帮她把戏唱下去,而且还得再加场戏。」
8、
回到宴会上,我若无其事地跟在圣上身边观赏烟花。
才没一会,安平便走了过来。
「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求纯皇贵妃。」
「哦,平儿所求何事啊?」
「儿臣看纯贵妃琴技高超,很是佩服,府内也收藏了不少把上等琵琶,想请纯贵妃一同前去瞧瞧,顺道指点儿臣一二。」
安平说得温顺诚恳,若不是我了解她,定也信了她的鬼话。
「安平难得如此乖张好学,要不爱妃就允她一次?」
圣上欣慰笑之,看着我询问可否。
「既然安平公主有学之心,臣妾定当倾囊相授。」
我自也表现得温柔得体,装作浑然不知。
安平上前搂着我的手臂,亲昵地拉着我往后院走去。
嫣儿欲要一同前往,却被安平叫住。
「你就同欣儿留在这好好赏烟花吧,我和纯贵妃不需要伺候。」
我给嫣儿使了个眼色,让她顺着安平。
没想到她真带我来到一间琴房,各种上等名贵乐器不计其数。
安平抱着一把紫檀木的琵琶过来,说是让我试下琴音。
我本就是爱琴之人,看到如此好琴内心叹息跟错了主人。
「纯贵妃,你先坐,尽可随意弹奏,我备了两杯参茶,可以解渴。」
我盯着眼前这杯参茶,八成是下了料的。
「安平公主想学哪部曲呀?」
安平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僵笑着道:
「都成,纯贵妃觉得本宫适合弹哪首你就教哪首呗。」
我嘴角上扬,拨弄了几声,又按住琴弦,悠然道:
「公主难道要空手学琴吗?」
「哦,对,本宫再去拿把琴。」
许是紧张,安平都少了平时淡然自若的气势,虎头虎脑的。
我趁她背身的空隙,将杯盏调换了位置。
「可以了,纯贵妃开始吧。」
「不急,口有些渴了。」
这话一出,安平按捺不住欣喜地连声道:
「那先喝口参茶,解完渴再教。」
「好,那我便尝尝公主府的参茶味道如何。」
就在她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含住杯沿时,我突然停住,望着她。
「公主不渴吗?一起喝呀。」
「渴,来,一起喝!」
我看着她匆促喝了几口,又抬头盯着我,我得逞一笑,喝下整杯茶。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我便听见欣儿的声音。
「耶律王子,纯贵妃就在里屋等您,奴婢就先退下了。」
没一会,推门而入,又关门的木质声十分清楚。
须臾,此起彼伏的欢愉声不断传来,我在隔壁厢房坐等着看好戏。
不到半个时辰,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欣儿的局促声。
「皇上,就是这里。」
「纯贵妃就在这里面?」
听着圣上怒气十足的声音,我捂嘴偷笑着,此刻他有多怒,等下他就会有多惊。
「没错,奴婢亲眼看见的,还有,耶律王子也进去了。」
欣儿说得紧张又害怕,让人一听便联想到里面的场景。
我起身整理好衣裙,推门而出。
「是谁在找本宫呀?」
9、
众人见我从隔壁的厢房出来皆表疑惑,唯独欣儿一脸惊恐之色。
「纯……纯贵妃,您怎么在这?」
欣儿结结巴巴地问着,我假装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道:
「方才教了安平公主一首曲子,她练得正起劲,本宫却有些乏了,便到隔壁这厢房休息,没承想不小心给睡着了。」
我饶有其事地说着,看着眼前的一行众人,暗自窃喜,重要的人都到场了。
「皇上怎么也过来了,臣妾去瞧瞧公主练得如何了。」
我走到圣上跟前行了个礼,把戏给演足了。
说罢,我穿过行人推门而入。
那个场面犹如一幅春宫图,不堪入目。
「啊~」
我惊喊一声,背过身捂着眼睛。
圣上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勃然大怒。
「丢人现眼的东西,无耻至极!」
男女衣衫不整地躺在桌面上,春光乍泄,惊呆众人。
「耶律王子怎么会在这,我离开的时候明明只有公主一人。」
我故作惊讶地说着,瞥向一旁的付忻汉。
只见他脸色黑沉,额角青筋冒起,握紧的拳头骨络凸出。
这副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看得我心花怒放。
皇后快速地摘下自己的斗篷,盖在安平的身上,身子颤抖不停。
一波动静太大,安平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大家,又低头看了下自己,也喊了几声。
只不过声音嘶哑,是情欲放纵后的迹象。
「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有脸面在这大呼小叫。」
「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没有。」
安平流着泪缩在皇后的怀里,痛苦不堪。
皇后也泣不成声,边搂着安平边做着无力的解释。
「皇上,安平不会做出如此失格的事的,定是有误会。」
「众人所见,你说有什么误会,倒不如说你教出的好女儿胆大妄为。」
一场宴会最终不欢而散,我陪着圣上先行回了宫。
几日后,圣上将这桩丑事掩盖了过去,处置得不痛不痒。
安平被禁足公主府三个月不得踏出门半步。
而萨耶律则是提前结束他的外使使命,带着两国交好的和平契约回到了塞北。
果然,维持边境的和平,圣上看得比任何都要重要。
所以只能是一边揭过,一边轻惩了。
如若换作是我,圣上他又该如何处置?我不禁猜想。
「娘娘,皇后娘娘从公主府回来后,便称病免了请安,您说是真被气病了吗?」
「皇后哪有那么弱不禁风,估计是脸丢大了得缓几日。」
说到这,我和嫣儿不禁又想起那晚的场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活该,那是安平公主她自作自受。」
「对了,奴婢还听说驸马爷现在只睡在书房,估计是那晚之后两人有了嫌隙,公主憋屈极了,却只能对下人发火。」
嫣儿有鼻子有眼地八卦不停,听得我心情畅快。
听闻驸马爷又晋阶一品,估计是圣上觉得愧对于他,权当是安慰了。
这种恩赐,也不知道我们驸马爷还承不承受得住。
10、
一聊得起劲倒没注意到前方走来的淑妃,她停下脚步屈身作揖。
「贵妃娘娘。」
「淑妃妹妹也来赏花?」
「臣妾素爱秋菊,现在正好是赏菊的季节,便出来走走。」
「这御花园里的菊花着实开得不错,妹妹可再多看会。」
淑妃是侯府千金,其父顾侯爷乃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为人忠贞不二。
也就是出自名门望族,才能如此知书达理,恪守礼仪。
可在这深宫,太过于规矩刻板,反而不是好事。
一来不受圣上深宠,二来斗不过其他妃嫔。
简单的寒暄过后,我们便各去各的路。
擦身而过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我停住了脚步。
「淑妃是戴了什么香囊吗?味道好奇特。」
见我回身询问,淑妃虽一脸不解,但出于礼貌也如是回答。
「应该是这个平安香囊,我身重难眠,皇后娘娘命人求了这个平安囊,里面还加了安神秘方,甚是有用。」
只见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紫色的香囊,还感恩戴德。
我于心不忍,这味道是再熟悉不过了,长期佩戴下去定会流产。
但有些话不方便在这说,我便找了个借口。
「听闻妹妹有珍藏书画的爱好,我那新得了一幅木居士的名画,不知道妹妹可有兴趣随我去瞧瞧。」
「好呀,那就谢谢姐姐邀赏了。」
她也还算聪明,明白我此话何意,便应下了。
我一进门,便将屋里的下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淑妃和她的陪嫁侍女幻儿。
我直接开门见山,却把人吓了一跳。
「淑妃,你可知你这香囊里装有麝香。」
「什么!麝香?怎么可能呢。」
我示意嫣儿拿了把剪刀过来,将香囊开了个小口,倒出里面的香料。
有几种香料属实有安神的作用,但却有一半的量尽是麝香粉末。
淑妃全程捂着鼻子,脸色煞白。
「姐姐,你又怎识得麝香?」
「我之前学过一点医药知识,所以颇懂些。刚刚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便觉得不对劲,这才邀你过来一探究竟。」
我不好明说为何能闻出麝香的味道,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皇后娘娘一向宅心仁厚,怎么会呢?」
淑妃还是半信半疑的状态,一时慌了神。
我也不会趁机落井下石,揭皇后的短,有些伤疤要亲自去揭才能记住教训。
「妹妹若不信,大可再找他人问问,但切记别找宫内的太医,以免打草惊蛇。」
我以诚相告,淑妃感激万分。
侯府独女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见过如此歹毒的心思。
我们又聊好一会,她才起身离开,估计是迫切想要求证去了。
「娘娘,我们这样帮淑妃,不怕得罪皇后吗?」
「皇后我们早就得罪了,再多个淑妃也无妨。」
况且,淑妃于我来说有大用处。
那强大的娘家势力正是我所短缺的,借这个人情,没准以后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皇后如此忌惮她肚里的孩子,不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
11、
腊月里大雪纷飞,昨夜下的雪积满了整个院子,一进屋暖和多了。
宫里的人忙上忙下,都在准备除夕夜的事宜。
「娘娘,内务府刚送来的年例,还有淑妃娘娘也送来几匹上好的绸缎。」
「她有心了,把那个纯金项圈找出来,给淑妃的孩子先备着。」
算算日子,等年一过淑妃也快要临盆了。
御花园那次之后,淑妃便警觉起来密查一切,看清了皇后的真面目。
近几个月,我与淑妃常来往,她品性正直,爱憎分明。
若不是在这皇宫内,没准我能拿她当姐妹。
今夜除夕家宴,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竟碰到了刚被解禁足的安平。
「施菀娘,你这个贱人,害得本宫到这地步。」
这安平还是依旧沉不住气,不改往日的骄横。
我权当闻犬吠,揣着明白装糊涂。
「安平公主怕是被关久了,脑子犯糊涂了吧。」
「你少装了,我当年就不该手软,应该立马让你去死而不是只送去青楼。」
我阴狠地瞪着她,她退后了半步,反过来奸猾一笑。
「怎么,戳到你痛处啦,贵妃当久了是不是忘了被男人骑在身下的日子了。」
我不以为然,低头一笑,反调侃道:
「是谁赤身裸体地与外男行苟且之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想必驸马爷也还记得吧?」
安平的脸瞬间由白变红,再转青,狰狞无比。
「你住口!」
「下次密谋害人之事,记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我走到她身边,附耳低语。
她恼羞成怒,扬起手臂向我甩来,我一个转身完美躲开。
安平脚站不稳,摔倒趴在地上。
「安平公主倒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虽然我还是受得起的。」
我一说完,嫣儿低头忍笑,扶着我继续往乾清宫走去。
身后的辱骂声不断,几个侍女将安平扶了起来。
待众人陆续到场,圣上和皇后才最后出席。
「这顿饭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圣上发话,这团圆饭吃得倒也是轻松,大家猜诗对词,有说有笑。
唯独安平把不开心挂在脸上,一旁的驸马爷只顾着喝闷酒,不予理会。
圣上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安平就更加憋屈无援了。
「皇上,大事不好了。」
中途,淑妃宫里的一个领事太监急促走了进来,大喘着气。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倒先开了口:
「发生何事了,慢慢说。」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淑妃摔了一跤,正在生产,恐怕凶多吉少。」
我心口一紧,预感不妙。
几位妃嫔跟随着圣上来到淑妃的寝宫。
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屋陆续地端出来,以及淑妃逐渐嘶哑的叫喊声,大家只能祈求菩萨保佑平安了。
半个时辰后,响起一声清亮的哭啼声。
接生嬷嬷双手沾满了血,惊恐地走了出来。
「皇上,淑妃娘娘出血止不住,恐怕不行了。」
众人进了里屋,只见淑妃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被太医施针吊着一口气。
12、
淑妃嘴里念着孩子,嬷嬷将孩子抱了过来,哀声道:
「恭喜皇上淑妃娘娘,是个皇子。」
淑妃伸手摸了摸襁褓里的小脸蛋,笑了笑,随后看向圣上。
「臣妾无福,怕是不能侍奉皇上了,但心有遗愿,不知能否请皇上应允。」
「淑妃你尽管说,寡人能做到的一定允你。」
圣上虽然不深宠淑妃,但因侯府的关系,还是一直很看重的。
「爹娘岁数大时才有了我,如今我未能尽孝便要撒手人寰了,还请皇上能恩许他们二老常入宫探望我儿,以解父母的思女之情。」
「好。」
「臣妾不能伴皇儿成长,想将他托付给纯贵妃抚养。」
我的确始料未及,而淑妃眼神坚定,似是早就意已决。
而圣上思虑了片刻,晌久才开口应下。
「纯贵妃膝下无子,又高居贵妃位,也是妥的。」
幸得老天垂怜,见我此生再无生育的可能,便给我一个当额娘的机会,我诚心道:
「臣妾定当全心全意抚养皇子。」
「拜托纯贵妃了。」
淑妃顺了下气,眼角流下了泪水,提高声音继续说:
「最后,我状告当今皇后,谋害后妃皇子,德不配位。」
我看向皇后,这节奏可算是按照计划走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有目光皆投射到皇后身上,唏嘘不已。
圣上也随即沉下脸来,看着皇后。
「臣妾冤枉呀。」
皇后一脸不知所措,镇定自若地与淑妃对视。
「淑妃,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临死还要污蔑本宫。」
「我一将死之人,污蔑你有何好处。」
淑妃低喘了几下,顺气后继续言道:
「你虚情假意,假借香囊暗藏麝香,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早就母子双亡了。」
「你少血口喷人,我母后害你作甚,父皇,你可别听信谗言。」
安平突然站了出来,极力反驳。
淑妃突然一阵激动,紧抓着被角,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她好似还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没一会垂手落在被上,合上了眼。
「妹妹,你要撑住啊。」
「娘娘!」
淑妃的陪嫁侍女哭成泪人,满屋也就属她是真心的。
太医上前查看,回过身跪地惋言: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殁了。」
我转身跪下,决不能让淑妃白死了。
「淑妃意外临产恐非意外,还请皇上圣裁,以慰淑妃的在天之灵。」
「你这贱人,胡说什么呢!」
「住口!怎么能对纯贵妃口出秽言。」
皇后及时制止了安平的莽撞言语,处变不惊。
「皇上,臣妾对天发誓,今夜之事绝不是臣妾所为。」
「来人,将皇后带回坤宁宫,削其六宫职权,事情没查清之前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
「还有你,滚回你的公主府,未经宣召不得入宫。」
龙颜大怒,安平被圣上呵斥了几句,哭着跑了出去。
而皇后自始至终不露神色,依旧凤仪万千。
皇后上有前朝宰相的父亲,下有当朝太子的儿子,人脉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扳倒她,仅一个淑妃还远远不够。
今日死的若不是淑妃,恐怕还会不了了之。
13、
我将淑妃的陪嫁侍女带回永和宫,盘问细节。
「你家主子为何会摔倒?」
「娘娘让大伙在院子里玩炮竹热闹热闹,可谁曾想突然有一只猫闯进院子,发疯似的撞向娘娘。」
「猫?什么样的猫?」
宫里谁人不知淑妃最怕猫,她的寝宫自然不可能会有猫的出现。
「一只大白猫,胡须溜长。雪地路本就滑,奴婢们来不及扶住,娘娘便摔倒在地了。」
见人伤心难抑,我便让嫣儿带下去休息了。
七日后,淑妃被追封为蕙贵妃下棺厚葬。
顾侯爷夫妇几次来我永和宫,一则探望外孙,二则深表感谢。
想必淑妃早已告知二老实情,如今对皇后恨之入骨。
「请侯爷、夫人节哀,我与蕙贵妃情同姐妹,绝不会让她枉死的。」
「纯贵妃如有用得到老臣的地方,定当义不容辞。」
「事关皇后一事,本宫还真有事求侯爷相助。」
我将心中谋算一一说与顾侯爷听。
后宫我尚有权力,但朝堂之上却无力伸手,只能仰仗他了。
圣上迟迟未查清原委,恐有包庇之心,只怕免夜长梦多。
暖春将至,我正在逗玩着摇篮里的小皇子。
圣上因为太子之事大动肝火,近日就寝在养心殿。
高利放贷、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条条罪状令人发指。
在外还胆大妄言不日便能称帝,惹得圣上在朝堂雷霆大怒。
「娘娘,扬州那边来信说公主府派人去了施家村。」
嫣儿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我将孩子抱了起来。
「皇儿乖,等着额娘帮你谋个至高的前程。」
我将孩子交给奶娘,走到书案边拿起纸笔,让嫣儿派人将这两封信快马送去目的地。
午间小憩后,我便唤了嫣儿一同去瑜妃的寝宫。
「真是稀客呀,纯贵妃竟然能来我这。」
「我是怕瑜妃大祸临头而不知。」
我盯着瑜妃怀里抱着的大白猫,直言不讳。
瑜妃一听警惕地看向我,满眼疑惑。
「纯贵妃这是何意?」
「你猜淑妃为何会死?」
「不是说皇后在淑妃的香囊里放了麝香吗?」
我自行坐下,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皇后尚未定罪,而我却听闻那晚有只长胡须的大白猫发疯似的闯进内院,冲撞了淑妃,才导致她摔地难产。」
瑜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往后踉跄了几步,怀里的猫受惊跳下地,跑出了屋。
「那晚我是发现猫儿有些异常兴奋,倒也没多想,可这并非我所为呀。」
「本宫知道瑜妃心直口快,嘴上功夫虽了得,但害人之心绝不会有。」
「那您的意思是皇后!」
瑜妃还不算愚笨,能想到这个点上,可仍一脸不可置信。
「皇后娘家权势滔天,和圣上又是十几年的夫妻恩情,自然不会有事,但此事总得给侯府一个交代。」
「枉我对她忠心耿耿,她竟要拿我当替死鬼。」
良久,我才从瑜妃寝宫出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14、
不到十日,圣上一一查证了李晟的罪行,罢黜其太子之位。
比我预期要快得多,看来圣上是真动了气。
前脚太子刚被罢免,后脚圣上便宣召我到养心殿。
安平公主和驸马爷均在,还有一名跪在地上的妇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
「纯贵妃,你可认得此妇人?」
往日的爱妃变成纯贵妃,圣上疲惫的神态里藏着几分怒意。
我看了那妇人几眼,疑惑地回道:
「臣妾不识,不知此为何人。」
「同为施家村的人,你不觉得熟悉吗?施菀娘。」
安平见状立马上前抢言,一副胜券在握,神气凛然。
「施菀娘又是谁?」
我一脸迷茫地看向众人,最后与圣上对视。
「安平说你曾与驸马爷有过一纸婚书,可真?」
「这是什么笑话,我与驸马爷不曾相识,何来婚约?皇上不是不知,臣妾父亲是徽州富商叶炳辉呀。」
圣上看向一旁的付忻汉,语气震怒。
「驸马爷,你又有何说法?」
「回禀父皇,儿臣并无撒谎,儿臣儿时失去双亲,被一老翁收养,而他趁我年少无知,擅自定下我和他孙女施菀娘的婚事。」
付忻汉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解释。
「贵妃娘娘就是施菀娘,我与她一同长大,断然不会认错。」
我冷静地看向驸马爷,不可思议地问:
「驸马爷说与这位施菀娘有婚约,可为何是娶了公主?」
「我一直视你为妹妹,并无娶妻之心。中榜之后,我便差人带着数银百两回到施家村,以报当年的知遇之恩,也换回了一张婚约解除书。」
说罢,付忻汉拿出白纸黑字,上面的确是阿爷的指印。
我听着他颠倒黑白,恨不得将人大卸八块。
阿爷的指印定是在衙门时被屈打留下的。
「驸马爷说我是施菀娘,可为何如今才来指认呢?」
「我起初以为只是样貌相似,后来是你当着安平的面亲口承认的。」
「父皇,此妇人便是菀娘住在施家村时的邻居花婶,她可以作证。」
付忻汉指着一旁妇人向圣上解释着。
我走向那妇人面前,叫她抬起头与我对望。
「你认得施菀娘吗?」
「认得,她与驸马爷从小一起长大,就住在我家隔壁。」
「那本宫是你认识的那位施菀娘吗?」
「农妇不清楚,娘娘长得是与菀娘有些相似。」
妇人端详了一会,支支吾吾地回道,而付忻汉却急了。
「阿婶,你再看看,她就是菀娘啊!」
「驸马爷,你派的人是拿着菀娘的画像,可这位娘娘细看又不太像,农妇也糊涂了。」
我屈膝下跪,立马委屈道:
「皇上明鉴,臣妾不知如何得罪了公主和驸马爷,竟凭空捏造个身份来污蔑臣妾。」
「儿臣没有欺骗父皇,她就是施菀娘。」
付忻汉找来的人证翻了口供,自乱阵脚。
圣上托起我的脸,阴狠地看着我。
「那你说你是谁?」
「臣妾自然是徽州叶炳辉的独女叶冰裳。」
我们对峙了一会,在他眼里读不出丝毫情谊,心冷了大半。
「行,来人呐,将叶炳辉带进来,看他认不认这女儿。」
15、
原来,他还是更信他的女儿,我不禁嗤笑。
高公公将一名中年男人带了进来,那男人立马上前叩拜。
「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纯贵妃,你可认得此人?」
「臣妾自然认得,此人是我父亲的胞弟,我的亲叔父叶昌辉。」
幸好我留有一手,不然就中了圈套。
我与此人并不相识,但只要把戏演完就足够了。
「你是叶昌辉?」
「草民正是,承蒙皇恩浩荡,也托贵妃娘娘的福,叶氏一族感激涕零。」
圣上生性多疑,与其安排父女相认,倒不如旁系认亲更值得信服。
纵使我联合叶炳辉一起欺君,也断不会让旁人知道的。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圣上将一串手珠砸向安平夫妇,两人吓得伏在地上。
「皇上,想必安平公主是怕我揭露皇后罪责,才教唆驸马爷一同陷害臣妾。」
我借机转了话题,是时候该处置皇后了。
「寡人倒是把皇后给忘了,爱妃是查到什么?」
「淑妃胎大难产,血崩而死,这一步步都是皇后计算好的。」
我将事情原委一一述说。
皇后本想用麝香导致淑妃小产,奈何事情败露。
后来又串通太医,诱骗淑妃进食过补使其胎儿过大。
宫里的人都知道淑妃素来怕猫,可那晚却那么凑巧在淑妃院里出现了一只猫,还发疯似的乱窜。
看似件件偶然,实则故意而为之。
「你休要信口雌黄,别以为你骗过了父皇就能污蔑我母后。」
安平发了疯似的朝我撒泼,最后被人摁回原地。
圣上却久久不语,身上的戾气愈加浓重。
「公主不信,臣妾有其他人可作证。」
我让人将淑妃的侍女幻儿,以及被皇后买通的太医,还有瑜妃带到了养心殿。
幻儿重述了那晚发生的场景,太医也伏地认罪,证实了我所言不假。
「瑜妃,你有什么要讲的?」
圣上一直听到现在才又开了口,因为接下来的事才是他想要听的。
「皇上,您可还记得姝儿当年也同淑妃一样难产身亡的。」
圣上登基前,王府里还有一位侧福晋。
她虽是一名平民女子,圣上却爱她入骨,力排众议让她当上了侧福晋。
「姝儿当年也是死于同样的手段,淑妃庆幸是发现了麝香的存在才保住了皇子,可姝儿她浑然不知,到死都以为是自己命薄,连孩子都保不住。」
瑜妃一边胆颤地说着,一边继续哭诉。
「臣妾当时只是一名妾室,娘家无靠又不得盛宠,皇后娘家权势滔天,又贤名在外,我不得不屈身于她,替她保密至今。」
瑜妃一顿忏悔,哭趴在地。
「还请皇上能念在我多年伺候的份上,饶过臣妾。」
圣上听完大怒,将手边的瓷器砸到地面,吼道:
「高志临,去把皇后给我带过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高公公便将人带到。
许久未见的皇后娘娘,依旧仪容得体,无半点慌张之色。
「皇后你告诉寡人,姝儿真的是你害死的?」
「是我又如何,她只不过是一名浣衣女,何来资格与我争!」
皇后出乎意料地一口承认,不做任何反驳。
「以前是李姝儿,现在是这个纯贵妃,你总偏爱这些底层贱女。」
「若不是我父亲,你怎有机会坐上这皇位,薄情寡义是你,忘恩负义也是你!」
皇后字字诛心,发了疯一样怒指着圣上,倾诉多年的不满。
大家不敢出声,后背发冷地看着圣上。
「来人,从今日起革去皇后的头衔,将林氏打入冷宫,终生不得踏出宫门。」
话一说完,圣上当场吐了一口鲜血,晕倒在龙椅上。
16、
「皇上龙体如何?」
「回禀贵妃娘娘,皇上近日操劳过度,突然急火攻心才会吐血晕了过去。」
「那该如何是好?」
「每日喂两次汤药,让皇上安心休养,切记不可再动怒,否则容易引起心猝。」
我让太医退了下去,亲自照顾圣上。
罢黜太子,废除皇后,我又收养了淑妃之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回到永和宫,善后剩下的手尾。
「参见贵妃娘娘。」
「叔父免礼,请您回去转告我父亲,只要守口如瓶,本宫定保叶氏一族久盛不衰。」
「草民明白,还请贵妃娘娘放心。」
我让嫣儿准备好盘缠,将人送回扬州。
这出戏,我早就与叶炳辉串通好,只等圣上召见。
当年国库亏损严重,叶炳辉这才有机会贡献出自己大半的资产。
为此,圣上特赦其女叶冰裳可入宫选秀。
可惜叶冰裳命不好,刚到京城没几日便遭贼人强掳,失去了贞洁。
深闺小姐受不住此等凌辱,自刎了结生命。
我布局了这一场戏,只为了偷梁换柱,顶替叶冰裳入宫。
「娘娘,施花婶也已经送出宫门了。」
「记得处理干净了。」
付忻汉花重金将人从施家村带回京城,殊不知背后是计中计。
他能花百两,我便能花千两,只怪花婶太贪,终究顶不住这笔横来之财。
三日后,圣上已经清醒,但只能卧病在床,起不了身。
「嫣儿,帮本宫梳洗换装,圣上还等着呢。」
「娘娘您想好了吗?」
我抬头与镜中的嫣儿对视,微微一笑。
「嫣儿怕了?」
「奴婢不怕,只要娘娘想做的,嫣儿便帮您一起。」
嫣儿自然不怕,当年凤栖楼那把火烧死了百号人,她才十二岁。
命运不公,让我们在凤栖楼相遇,生死相依到如今。
来到养心殿时,圣上正在喝药。
「还是让臣妾来伺候皇上喝汤药吧。」
我从婢女手中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
「爱妃今日甚美。」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来有事请求圣上。」
「何事?爱妃但说无妨。」
我将药碗放置桌上,起身缓缓道:
「圣上龙体欠安,恐怕无力处理朝政,不如即日让位,安心颐养天年。」
「大胆!」
这两个字说得都有气无力,我又笑了笑。
「皇后被废,也无储君,不如就我儿如何?」
「寡人竟不知你竟有此歹心,简直异想天开,这位子就算给了你也坐不稳。」
「圣上可别小瞧了臣妾,施菀娘、凤栖楼花魁、叶冰裳、再到现在的纯贵妃,我一路往上爬,可没人挡得住我。」
圣上一脸不可置信,颤抖的手指着我,想骂却骂不出口。
「我进这皇宫,一开始是想找机会报复付忻汉,可到头来才发现,贵妃的权力也不过如此,天子一动怒,我便可能万劫不复。」
这辈子我错信了男人一次,绝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我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篡改所有的不公,将践踏过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淑妃之子并非你所生,众臣不服。」
「皇上多虑了,顾侯爷可是皇儿的亲外公,辅佐他自己亲外孙上位,合情合理。」
淑妃的托孤之举是意料之外,她的死并非我所愿,我本意只想栽赃给皇后。
未曾想瑜妃的猫竟牵扯出背后这么多故事,让我能够一击致命。
「时候也差不多了,请皇上安息吧。」
我看着床上的人咽了气,行跪拜之礼,便走出了养心殿。
——
永元十二年,立春。
圣上驾崩,传位于纯贵妃之子,封号嘉和帝。
追封,生母慧贵妃为圣惠仁太后。
纯贵妃晋封为懿德太后,辅佐幼帝,垂帘听政。
付忻汉背信弃义,谋害人命,杖责五十,流放边境千里之外。
安平公主请命远赴塞北和亲,嫁与萨耶律为妾。
女子享有男子同权,天下大兴,百姓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