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头后面,摆着数具尸身,全是七扇门的高手,赵贵方和吉雅见了都是倒吸口凉气,极短时间的为同伴感到震惊和悲哀后,被长期训练的本能一下激发而出,两人迅速转身,背靠背,右手按在腰上,以随时拔出武器,两人就这样背靠背的慢慢移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寂静如死的野外,两人之所以如此郑重的如临大敌,乃是因为死者都是七扇门的高手,他们进七扇门之前就是高手了,身怀绝技,否则不会被七扇门看中,千方百计引入,进入七扇门后,要经历地狱式训练法,然后是炼狱考核,能从考核室出来的人,用千锤百炼来形容都毫不为过,这些高手中的高手是被什么人给杀害的呢?
观察了许久,并无凶手在四周,两人这才感觉有些警惕过头了,两人分开身来,不觉间,头上和身上都是冷汗。
赵贵方弯下腰,手指正要触及尸身,被吉雅喝止,“小心有毒!”
随身都带着手套,这是为执行任务携带,没想到任务中没用到,却是用在查验执行任务后神秘死去的同伴身上。
吉雅和赵贵方戴上手套,翻开尸身,细细检查。吉雅面色凝重,脸上竟带有丝丝惧色。
赵贵方也是惊魂未定,声音都微微发抖,“他们无一不是高手,却全是被震断经脉而死,龙象功比起来,都还差一截。”
吉雅眼角一抖,叹道:“我还以为网尽了天下高手,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二人正感叹间,忽听不远处有人在呻吟。
树下一人靠着树干,大口大口的吐血,正是邱长清。在他身边不远处,还有两把散落的长剑。
赵贵方箭步上前,点住了邱长清几个穴位,以止吐血。
吉雅连问道:“邱协统,是谁打伤的你?”
邱长清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彭和尚。
说完这三个字,邱长清又吐出一口血,他脸色更加苍白,就如一张纸般,赵贵方连拿出一颗丹药,塞进邱长清嘴里,这是七扇门内用于疗伤或补充元气的丹药。
赵贵方问道:“白莲教南方教主的彭莹玉?”
吉雅说道:“你也知道彭莹玉?”
赵贵方回道:“彭莹玉在江淮一带传教,烧香聚众,屡次起兵造反,我在六扇门那时,他就是门内重点通缉的人物。”
吉雅指着那些死去的七扇门弟兄的尸体,问道:“那些人也是彭和尚杀的?”
邱长清点了点头。
吉雅大惊失色:“彭和尚不仅杀了我门众多高手,还重创邱协统,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何种程度?”
邱长清惨然一笑:“要不是三丰真人出现,我早就为其所杀了。”
吉雅和赵贵方齐齐脱口而出,“什么,张三丰?”
丹药在体内化解,邱长清恢复了一些元气,脸上依稀有了几分血色,他回忆起这林子里发生的事情来。
忽感到小腹发胀,邱长清到一处灌木丛小便时,见到了天上一道红芒飞过,这是七扇门的信号。邱长清匆忙撒完尿,要回来叫伙伴们向发信号的地方赶去时,却听到一阵惨叫声。
出现敌情,邱长清拔出了双剑,向回而来,且见跟随他来的七扇门的大小旗都倒在了一块石头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是已死。尸体堆旁站着一个大和尚,五十来岁,微胖,身穿一身灰色僧衣,其形貌类似普通僧人,可细细一看,其太阳穴微微凹陷,双目神光爆射,显是修炼有上乘内功,这不是彭莹玉还会是谁?
邱长清曾见过彭莹玉一次,模模糊糊记得其相貌,再说,能在须臾之间就格杀如此多的七扇门高手,天底下的和尚有此功夫者,除了彭莹玉还会是谁?
现在邱长清是朝廷的人,可他曾经也是江湖人士,彭莹玉乃是前辈,邱长清双剑倒转,拱手行礼道:“彭大祖师。”彭莹玉却是冷冷笑道:“好,就让你见祖师去。”
说着,彭莹玉右掌一挥,邱长清只感到面前气流涌动,胸腹有憋闷感,隔得如此远都还有此功力,打在身上那还得了?邱长清施展轻功,就地起跳,那道掌气从邱长清脚下飞过,仍是气势长虹,不停向前,啪的一声响,那掌气打在了一棵大树上,那大树的树干从中碎裂,晃晃悠悠倒了下来。
号称天下第一和尚的彭莹玉果然非同凡响,掌气的余力都能将大树击倒,邱长清正吃惊时,彭莹玉双掌合并,一下推来,浑厚无比的掌气直击邱长清面门而来,邱长清连手中挥动双剑,脚下踏地,这双剑舞成剑盾,且迅速后退,彭莹玉的掌气击打在剑盾上,两股气劲相撞,将邱长清弹出老远,同时掌气的余力通过邱长清的双臂,直贯体内,邱长清连启内气,将这股外气卸出。
好,有点意思!彭莹玉竟赞了一句,他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这庞大的身躯竟如轻燕腾起,一下就飞到了邱长清面前,邱长清知道彭莹玉武功高得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今日想要活着出去,就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和长辈晚辈了,不等彭莹玉的身体落地,邱长清使出了他的点星剑法,发动了抢攻,一道道剑芒飞出,直射彭莹玉的面门和胸腹而去,彭莹玉淡淡一笑,他右手在空中一划,在空中出现似旋涡的光圈,那一道道剑芒射入其中,就像石头掉进水里,一下就被吞没了。
先天罡气!邱长清不由脱口而出。中华武术博大精深,可吹嘘的成分也很多,一些传奇小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故意将武功和武艺写得神乎其神,吃了一颗丹药便能增加几百年的功力,或是惊天气功可以横扫千军。这气功是有的,但主要是用于增强体力,催动和辅助招式,无论民间还是江湖,相互对决,大多用的还是拳脚和刀剑,以气相抗是极少的。这先天罡气就是传说之一,据说练成者能在数十米外击毙对手,向其射箭或抛射刀剑,先天罡气也能以气墙相抗。邱长清一直认为这先天罡气正如传奇小说里的屠龙神技一样,只是以讹传讹,没想到是真的,因为他亲眼所见。
“正是,你也不错啊,竟逼得老衲使出罡气。你到底哪个门派的?”
彭莹玉站定后,脸上笑吟吟问道。邱长清却没有回答,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胸部憋闷,不能回答。彭莹玉也不再追问,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掌在胸前一旋,划出了太极图形。
邱长清和彭莹玉对敌,邱长清使出浑身解数,在彭莹玉的先天罡气攻击下,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已退到一处石壁,可谓是退无可退,邱长清急中生智,他双脚踏着石壁,借助石壁之力,腾空而起,同时双剑交叉,划出一道光弧,猛力向彭莹玉刺去,彭莹玉身体胖大,脚法却出奇的灵巧,一个急退,躲开这一杀招,大喊一声“着”,一掌推出,邱长清手中的双剑被掌风震飞在地。
邱长清捂着胸口,吐出几口血,步步后退,彭莹玉则是满脸杀气,步步紧逼,邱长清眼前模糊起来,浑身都没了力气,一下瘫倒在地。
彭莹玉站在了邱长清前面,右掌举起,大喝道:“老衲今天就为天下所有汉人,除去你这只朝廷走狗!”邱长清惨然一笑,他靠着大树,闭目等死,却听耳旁传来一声大喝“高僧手下留人”。
风声萧萧,一个老道人飘然出现在了林中,这老道人身材高大,鹤发童颜,穿着一件白色道袍,可这道袍不知多久没洗了,皱巴巴的,还有多处破洞,被泥土和污物染得灰扑扑的,白袍成了灰袍。
来者正是武当派创建者,宇内奇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三丰。邱长清见来者是张三丰,乃是大喜,连唤道,“师父!”他这一喊,胸腹气血翻涌,又吐出一口血。
张三丰瞟了邱长清一眼,便不愿看第二眼,怒喝道:“别叫我师父!”
听二人如此称呼,彭莹玉心头一笑,原来这是一对师徒,邱长清就在脚下,只要自己一掌拍下,邱长清必死,纵然张三丰有超天神功也是救不得的,可张三丰毕竟乃是武林名宿,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念及此,彭莹玉退后几步,朝着张三丰呵呵笑道:“三丰真人,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张邋遢。”
张三丰也笑道:“彭大祖师,心宽体阔,果然是彭胖子。”
叫着对方的绰号,相互开着玩笑,彭莹玉和张三丰仿佛很熟络似的,可马上气氛为之一变。
彭莹玉指着邱长清,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变得冷若冰霜,双眼闪烁愤恨之光,“这厮替朝廷卖命,残害武林人士,老衲今日必杀之。”
张三丰一时沉吟未语,见彭莹玉又要向邱长清走近,张三丰才抱拳道:“徒弟犯错,只有做师父的管教,贫道今日必存之。”
彭莹玉眼角一抖,哂笑道:“听说三丰真人自创了太极拳,今日老衲便以天罡玄功,来试试深浅。”
张三丰回道:“如此正好,贫道也想试试浅深。”
说着,张三丰和彭莹玉飘然而走,找地方比武去了。
邱长清靠着大树,坐了下来,长长吐出口气,幸好师父张三丰及时赶到,不然这条性命就被那臭和尚带走了。邱长清刚侥幸一喜,可体内虚空,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邱长清再醒来,就是吉雅和赵贵方到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