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将碗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像一团火。
“很好。”
他站起身,看着雷豹。
“我不要你们的命。”
“我要你们,活着。”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而清晰。
“我刚收拢了一批工匠,和他们的家眷,大概有三百多人,由一个叫杜泽的老匠头负责,安置在城东的福安客栈。”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秦少琅的目光,扫过他们五人。
“去那里,找到杜泽。”
“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们。”
“任何试图靠近,打探,或者心怀不轨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气。
“不用向我汇报。”
“当场格杀,尸体处理干净。”
酒馆老板看着那六人离去的背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那五个男人,吃饭时像饿鬼。
但他们放下碗筷,站起身的那一刻。
他们又变回了五尊杀气凛然的煞神。
而那个领头的年轻人……
从头到尾,他只喝了一碗酒。
他用一顿饭,就收买了五条能为他杀人的命。
老板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这蓝田县,真的要出大事了。
……
夜色,渐渐深了。
秦少琅走在前面,脚步不疾不徐。
雷豹五人,则以一个完美的菱形战术队列,将他护在中心。
他们之间,相隔三步。
不多,不少。
这个距离,既能保证在任何方向出现突袭时,都有人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又不会因为太过密集而妨碍彼此的动作。
他们走在街上,不发一言。
但那股无形的煞气,却让所有路过的行人,都下意识地远远避开。
仿佛他们走的不是青石板路,而是一条由鲜血和尸骨铺就的战场。
秦少琅很满意。
这就是他要的狼。
纪律,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杀戮,是他们早已习惯的本能。
他不需要再费心去训练他们如何战斗。
他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目标。
一个,挥动屠刀的方向。
城东,福安客栈。
这里是蓝田县最大的一家客栈,足有三层楼,带着一个巨大的后院。
往日里,这里南来北往,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但今天,却显得格外不同。
客栈大门紧闭,门口连一个迎客的伙计都没有。
但透过门缝和窗户,却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听到压抑的、嘈杂的说话声,还有孩子不安的哭闹声。
三百多工匠和他们的家眷,全被安置在了这里。
就像一群被圈禁起来的羔羊,惶恐,且不安。
而在客栈对面的街角阴影里,几个穿着寻常短衫,贼眉鼠眼的汉子,正交头接耳,不时地朝着客栈大门指指点点。
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打量和贪婪。
雷豹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秦少琅。
秦少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看见那些人。
他只是继续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雷豹懂了。
主公的意思是,无视。
不。
不是无视。
是……清除。
他对着身后的兄弟,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手势。
——清理垃圾。
下一秒。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石蛋和队伍左侧的猴子,像是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脱离了队伍。
他们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他们的身影,在街角光影的掩护下,几乎无法被察觉。
秦少琅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前。
他抬起手,准备敲门。
而就在他身后。
那几个还在探头探脑的汉子,突然感觉脖子后面一凉。
其中一个,刚想回头。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从黑暗中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一柄粗糙的军用匕首,快如闪电,从他后心精准地刺入。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血肉破裂声。
那汉子身体猛地一僵,连挣扎都来不及,就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石蛋那壮硕的身躯,轻易地就将他撑住,缓缓放倒在阴影里。
另一边。
猴子的动作更加诡异。
他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绕到另外两个汉子的身后。
双手同时探出。
左手匕首横拉,瞬间切开一人的喉管。
右手手肘,则狠狠地撞在另一人的后颈。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
两个汉子,一个捂着喷血的喉咙,一个脑袋诡异地歪向一边,同时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没有惨叫。
没有惊呼。
只有三具温热的尸体,和弥漫开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猴子和石蛋,像两个没事人一样,将尸体拖进更深的巷子里。
然后,他们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队伍中,重新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仿佛,从未离开过。
从头到尾,秦少琅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没有落下。
他身后的雷豹,张猛,刘三,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这就是战场上磨砺出的默契。
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咚,咚,咚。”
秦少琅终于敲响了客栈的大门。
过了许久。
门内才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
“谁?”
“我,秦少琅。”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杜泽那张布满皱纹和忧虑的脸,出现在门后。
当他看清来人确实是秦少琅时,那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一点。
但他随即又看到了秦少琅身后,那五尊如同铁塔般的煞神。
那股冰冷而血腥的气息,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秦……秦公子,这些是……”
“我的人。”
秦少琅淡淡地说道,迈步走了进去。
雷豹五人,紧随其后。
客栈的大堂里,挤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看到秦少琅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有期盼,有畏惧,有茫然。
而当他们看到跟在后面的雷豹五人时,整个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孩子被母亲死死捂住了嘴,连哭都不敢哭了。
“从现在起,他们的安全,由我负责。”
秦少琅环视一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看向杜泽。
“老丈,外面有些不长眼的苍蝇,我已经让人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