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推开窗户,缓缓走进小屋。陈迷正安详地躺在床上,须臾,只见他眼皮微颤,而后便略显沉重地打开。经历过一番生死磨砺之后,陈迷感觉自己的身心仿佛得到了重生一般,生气盎然。稍微坐起片刻后,便翻身下床,朝屋外走去了。
此刻,师父正惬意地躺在院内的摇椅上休憩,面前的石桌上沏着茶,他眯着眼,翘着腿,感受着微风拂面,聆听着鸟语花香,品味着药庐峰酝酿的安静与祥和。听到脚步声传来,略微侧了下头,便道:“小家伙醒的倒挺快,本以为你不睡上个两三天绝不肯醒呢!”
陈迷走上前,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打趣道:“师父,徒儿我这洗个澡,也算是洗了个脱胎换骨吧!”
“哎,险些小命难保,你还好意思说!”师父轻叹一声,揶揄道。
“呃,我就记得~最后好像是吐了点血,似乎~也没那么严重吧!”陈迷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之际,他晕厥了过去,后面发生的事情他自是不知的。
那股神秘力量涌现之后,完全压制了陈迷体内那股极寒之气,并且还用一种很奇妙的方式将陈迷体内的药力与其筋骨完全融合,意外地将筋骨淬炼到了最强的状态。
“还不严重,为师险些就要节哀了。不过,你运气不错,算是熬过了这一关。历经药力淬炼之后,现下你身体的承受能力定是远胜从前了。”师父坐起来道,却并没有将那股神秘力量的出现告诉陈迷,毕竟,那力量究竟源自何处,又为何出现在陈迷身上,他也一概不知。
就师父所见,目前,那力量一共出现过两次,每次出现一段时间后便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般,无论如何探知,也感受不到它丝毫的踪迹。也许,这一切就只等陈迷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就知道,老天爷是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的。”陈迷笑着道,“师父,那这第二件事我算是做到了,你且说这第三件事是什么?”
“不急,你睡了一天一夜,饿了吧,先做饭,吃完饭随我去个地方。”师父缓缓说道。
“哎~,我说师父啊,我好歹也是重伤初愈,您就不能心疼心疼徒儿,照顾照顾我。”陈迷无奈地苦笑道。
“嗨,你都躺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再说,为师这手艺你是知道的。”师父笑着道,一副自我感觉良好地样子。
陈迷垂了下头,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也是,自陈迷记事以来,师父做的饭菜,那味道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啊!有好几次直接把陈迷吃的肚里翻江倒海,在茅房蹲了一个多时辰。他自幼由师父带大,有时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可当真是不易啊!
奇怪的是,师父做饭的手艺虽上不了台面,可他做的烤鱼却异常美味,只是陈迷一共也没吃过几次,因为自他掌勺负责一日三餐之后,师父几乎就没再做过烤鱼了。
印象中,似乎只有在他小时候撒娇置气,追问师父自己的爹娘是谁,他们在何处时,师父就会烤鱼给他吃。吃过的次数虽不多,但那味道却令人迷恋!
几个时辰之后,师徒二人酒足饭饱。师父便带着陈迷穿过阡陌小道、林荫丛丛,来到后山的一片开阔之地。
只见两侧峭壁千仞,中间有一片巨石林立,每一块巨石足有丈高有余,巍峨耸立,犹如一位位身披铠甲的将士,威武庄严,排列有序。
师父道:“这其中有为师所布的一个阵法,你若能破此阵法,便是完成了第三件事。”
言罢,未等陈迷应答,师父便从怀中掏出一物丢了过来。陈迷应势一把抓住,定睛一瞧,原来是一本已有些陈旧的书籍,一看便是饱经了岁月的沧桑。并且,这本书竟连封面都没有,也不知是何名。
随意翻动几页,才发现这是一本剑谱。陈迷疑惑:“师父,这剑谱叫什么名字啊?”
“无名。”师父道。极简的回复中,却隐藏着沉重的过去。
“你需练此剑法,到时候便以此剑法破阵,至于你能练到何种境界,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师父接着道。
“师父,你终于愿意教我剑法了。”陈迷笑着感慨道。
“你不是一直想学剑术吗,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记住,不论你能练到什么地步,都需要将这本剑谱熟记于心。”师父道。
“明白。”陈迷肯定地点了下头。
而后,师父走向一旁,拿起一柄暗淡无光的剑递给了陈迷:“就用这把剑。”
“木剑!”陈迷讶然道,“师父,我们很穷吗?”
“练坏了自己做啊。”师父一脸淡然,“剑术,重在术,而非剑,别计较那么多啦!”
陈迷无语地垂了下头,暗想:有总比没有好。
自幼,师父传授给陈迷最多的是医术,只是后来因寒魄之体的出现,会危及到他的性命,为保其命,这才不得不教授他内功心法,助其抵抗体内的极寒之气。但所传授的主要是真气运行,内力修习,炼神返虚之法,并无剑术刀法等杀人之技。
陈迷的特殊体质已让他受尽了苦楚,也会是他武学路上最大的阻碍,如若他执意要走武学之路,那必将比常人艰难数倍,将要经受更多的磨砺。师父不愿他受这份罪,所以对于传授他武功一直有所保留。
况且,这寒魄之体反复异常,随时都有可能危及他的性命,有师父在身边尚可护得他周全,一旦出了药庐峰踏入江湖,那一切都未知难料了。
生命本无常,突如其来的意外与病痛,让这无常的生命变得更加地扑朔迷离了。
江湖中刀剑的锋刃太利,太冰冷,伤了别人的同时,难免会伤了自己。当它沾染了江湖的恩怨时,孰是孰非,孰正孰邪,有时也变得模糊不清了。手握利刃,难免徒增杀戮,欠下恩仇,终是难得自在。
师父只愿陈迷能安稳自在地度过余生,不想他背负的太多,那样活着太累。即便一辈子待在药庐峰也未尝不可,与草木为友,也许要好过在人世浮沉。
只是后来,陈迷长大了,不似年少,师父发现药炉峰已经装不下他的心了。他所愿的安稳自在,闲云野鹤,对陈迷而言也许是一种禁锢。是啊,未能入世,安得出世。或许是自己太执着了吧!
“登临极境,领悟妙法,逆天改命。”采药时那石壁上所镌刻的字,时不时便会在陈迷脑海中闪现,不知不觉便坚定了陈迷要走上武学之路的决心。起初,他想要出药炉峰,只因心之向往,想要游历一番这大千世界,至于寻找寒魄之体的医治之方,便是退而求其次,且行随缘了。
现下,既已知晓武学之道或可救治自己,尽管这是目前唯一的路,也是一条艰难险绝之路,他也定当竭尽所能,倾力一搏。
陈迷手握剑柄,提剑的那一刻,就正式踏入了武学之道。依据剑谱挥出此生第一剑,无形之中,他的命运将就此改写!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