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看着姬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姬云却在对他微笑,她就静静坐在那里,然后,她开口问了一句:“你的神去哪里了呢?”
“我没有神!我没有神!”路德忽然在这里怒吼出声,就在库库尔坎面前,怒吼着。幸好这神殿的人已经被荣格提前打过招呼,被清过了场子,此时,那些印在路德眼中的神官和信徒都消失了,宛如泡影一般。
姬云站在他面前,还是微笑着,这是她的巫术。但是却没有看见她使用祭器。路德的脸扭曲了一瞬间,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怎么想的,他把安伽南粗暴地推了出去,仿佛对待垃圾一样。他死死盯着姬云,还在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知道他在问什么问题,没有人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这时候,路德忽然感觉一股力量牢牢操控住了他的精神,然后,荣格沉稳的声音响起:“首先,我们对你没有威胁,你不应当使用过激的手段……”
“不!不!”意识到这是精神控制的巫术之后,路德靠着强悍的意志冲破了它,但是显然荣格的主要目标并不是他。
是的,路德作为一个首富,怎么可能没有带着保镖呢?跟随着他的诅咒师们就藏在保镖中,荣格早先就开始启用了自己的巫术,他一早就开始了吹奏笛子,让自己的笛声成为了神庙的背景音一样的存在。
当初步控制住那些诅咒师后,他打了一个响指,穆莎立刻开始了敲击她的羊皮鼓,还不住咕哝了一句:“这招我也是第一次用呢!”说着,激烈的鼓点仿佛敲击在人灵魂上一样,把那些诅咒师的灵魂整个从躯壳中拉了出来。
然后,她唱起了一首晦涩难懂的歌曲,那几个魂灵瞬间没入了她摆在地上阵法中的人偶里。这是穆莎新学的巫术,正好对于这次行动有很大的助力。
两人从下水道爬到了神庙里,果然,路德已经疯的不成样子了,完全不符合荣格对他的预期。穆莎想了想,最重还是把躺倒在一旁不知人事的安伽南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她背着安伽南回到了下水道,她得想把安伽南送到安全的地方,路德的那边,交给荣格和姬云处理。
穆莎跑了一段路之后,她背上的安伽南像是醒了一样,他微弱的声音从穆莎背后传来:“穆,穆莎同学……”
“你醒了?先别说话,为圣母而战,蒙蚩黎各庇佑,我们把你救出来了!”
“嗯,蒙蚩黎各庇佑!圣母在上……穆莎同学?”
安伽南说完这句话,穆莎就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下一瞬间,穆莎用力把他整个人摔在了下水道的墙上,穆莎瞬间远离了他,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她特意留在身边以防意外的人偶。穆莎看着安伽南,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穆莎同学?”安伽南还是以疑问的语气问着她,但是语气中参杂了一点点笑意,随后,安伽南发出刺耳的叫喊声:“穆莎!穆莎!莎莎!莎莎!杀!杀!”
穆莎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渗出鲜血来了,她驱使人偶冲上去,这具人偶是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骑士,它挥舞着长剑,一剑劈向那个“安伽南”。
那“安伽南”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剑,那重重的剑劈在地上,深入了三尺,黑甲骑士废了些力气拔出了它,然后再次向“安伽南”砍去。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个诡异的东西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他的身体扭曲地躲过黑甲骑士的追砍,看起来游刃有余,就是在戏耍一般。
“安伽南同学和我的关系一般,我从来不在他面前提我的信仰的蒙蚩黎各……他是圣母的忠实信徒,他是最讨厌蒙蚩黎各的。”
他甚至不愿承认蒙蚩黎各是十二诸神之一,更遑论赞美蒙蚩黎各呢?但是,这具身体有确确实实是安伽南的,那就是说……“你是路德吗?”穆莎质问他。
“安伽南”笑笑说:“不是哦,只是嵌入了一部分灵魂而已罢了?”说着,他有笑着说:“难道灵魂是很神圣的东西吗?你看,人的灵魂,还不是可以被任意更改?既然可以更改,那就永远不是最完美的,嘻嘻嘻,我,我会做出比伟大的圣母阿玛姬塔创造的更加完美的灵魂。”
“真是亵渎,灵魂不是这样的东西!”穆莎斥责说,“人的灵魂是不可以缝补的,人是因为有灵魂才能被称作是人的!”
“是吗?你对于人的了解很局限啊!人常常因为一些事情,抛弃自己的信仰,抛弃自己的性情,这点上来说,都是卑劣的,完美的东西,是不会有卑劣的!你看我的那些失败作品,我只不过是拿走了她灵魂中一点点唯一美好的东西,她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啊!这东西果然就如此神圣吗?”
穆莎想,她说得应该是赛里斯,真是的,她至今都不知道赛里斯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而如今,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这人的话。
“你就不怕被消灭吗?在库库尔坎的神殿里?那里有两位最顶级的巫术师!”穆莎不知道姬云的实力,但是想必不会比荣格差到那里去,荣格既然是巫术界最顶尖的巫术师之一,那他和姬云教母联手总不至于打不过这个诅咒师吧?
穆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安伽南”脸上忽然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他抬起头,不在动作,只是将双手平平地举起来。
穆莎瞅准这个机会,令黑甲骑士一剑直直砍过去,没有向着他的要害,毕竟这是安伽南的身体,她就令黑甲骑士砍他的腿。
然后,黑甲骑士的剑刃在离“安伽南”只有一厘米的时候,突兀碎掉了,黑甲骑士后退了几步,穆莎也感觉自己喉咙一紧,生生涌上了一口血在口腔里,一丝丝血液从她嘴角流下来。穆莎强行把它们咽了回去。
她听见那“安伽南”像是吟唱祷告词一样说着:“是的,我可以救赎一切,那卑下的我就为你剔除!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不相信我的伟大可以包容一切?那污秽的,我要为你洗礼!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不相信我的智慧可以改变一切?那黑暗的,我要为你点亮!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不相信我的仁慈可以救赎一切?那残缺的,我要为你补全!”
“凡信我的,必然得救,凡爱我的,必然完美——因为,我将所有不完美的,都投到深渊了!”
穆莎听着他的话语,她有些恍惚,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话语了!穆莎坐在来到塔西亚的列车上的时候,她手里拿着道林先生给她的资料,资料上有千年前缝纫者们对信徒说的话——就是刚刚“安伽南”说的那一段。
“安伽南”低下头,看着穆莎,祂说:“我一直都是我,我一直都在此处,我一直等到着……他们称呼我为‘缝纫者’!”
他不是什么诅咒师,不是什么信徒,祂是神本身,祂是祂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