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湘满眼吃惊的抬眸去望陈云杉,心说,难道我便是如此的迷人,让这尊贵的陈家三公子对我一眼着迷不说,竟还甘愿为了我受死?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哎,那个……”
她正要随口寻个由头出来打圆场,却见赵寅然沉吟片刻,继而怒声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看向陈云杉,眉色分毫未变,嘴角甚至还有些压不住的弧度,的确是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模样。
“我今日敢来照月楼赴这鸿门宴,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赵公子不如让这些家丁先行退下,以免待会闹得收不了场。”
赵寅然恼怒的看了眼一直期期艾艾望着陈云杉的赵望舒,藏在袖子中的拳头几乎要捏碎了。
虽然已经闹得这般难看,但若陈赵两家能结成姻亲,今日之事便不会被传扬出去半分。他往后还是可以利用赵望舒来巩固各爵府的关系,无非是要把这现成的好处分出去一些而已。
“你今日故意闹这一出,无非就是为了江南的盐引。好,盐引岁入我可以分给你一半,作为望舒嫁进你陈府的嫁妆,但这个小贱人,你必须给我打发得干干净净!”
他横眉直指姚湘,姚湘疑惑的看了看左右,一脸的懵,仿佛在说:我?这里头还有我的事?
陈云松一听盐引这两字,眼睛都要亮了。
江南鱼米富庶之乡,半省的盐引岁入至少十万两以上,这还不算各级商铺为保合法盐收,层层孝敬过来的。
而赵寅然就这么一句话分给了陈云杉一半,果真是大手笔了。
他拼命给陈云杉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见好就收,陈云杉却似笑惨了的模样,蔑笑道:
“见过逼良为娼的,就没见过像赵公子这般逼娼为良的。这是打量我是个像你一样的软蛋,叫我揪着鼻子咽下你这坨臭狗屎,好成全你平津伯府上下的颜面?你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姚湘都吃惊了,没想到陈云杉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骂起人来也是这么脏,专门戳人的肺管子?
陈云松也听得大吃一惊,正要强行找补回来,却见赵寅然眉间的肉已突突的跳,一副被惹急了的激愤之色,便暂且闭了嘴。
“陈云杉,你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结亲不成反结仇?你别忘了,我赵家宫中还有位贵嫔娘娘,当真闹了起来,你以为你就能讨得了好?”
陈云杉笑了笑,满不在意道:“方才你妹妹都说你就是个青楼的老鸨龟公,我只是不想最后落得同你一样的骂名罢了。”
赵望舒见陈云杉如此嫌恶自己,虽后悔方才言语冲动,却也知道勉强嫁入陈家已是没了指望,不由得悲从中来,满脸的万念俱灰:
“好,既然这样,那便别怪我狠心绝情!”她唤来赵家家丁,指着姚湘道:“给我杀了她!”
赵寅然也应声道:“对!此妖女擅长蛊惑人心,蓄意挑拨陈赵两家交情,的确死有余辜!”
姚湘气不过,张口骂道:“你们真是有病,我从进屋吃饭到现在,可是一句不中听的话都没说,我招你惹你了,要冲我下手!”
陈云杉笑着将人拦在身后,依旧面色不改,笑着解释道:“他们是见事情败露,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了你,再把赵望舒硬塞进陈府,到时候陈赵两家成了一家,自然要共同进退,这些污糟事便传扬不出去了。”
姚湘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合计你们都是一伙的,就我一个外人?”
陈云杉看着她,一脸宠溺的道:“你我即将成为夫妻,我自然是要与你一伙的。”
姚湘:“……”
赵望舒崩溃大叫道:“杀了她!给我把他她碎尸万段!”
赵家家丁凶神恶煞的一拥而上,陈云杉一脚挑起地上的屏风将人隔开,护着姚湘连连后退。
陈云松害怕事情闹大,忙揪住赵寅然的袖子,诚恳哀求:“寅然兄,这里毕竟是酒楼,外头人来人往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你也是不利啊!”
赵寅然很是有些瞧不上他这怕事的性子,怒而甩袖道:“你要是害怕回去跟你老子没法交待,便就先滚,但今日之事你若敢传出去一个字,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陈云松还没搭话,身后的崔氏连连点头,“不敢不敢,我们必定是不会乱说的。”
边说着,便拉扯陈云松的衣袖,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那头姚湘已经推开陈云杉,独自兼挑两个壮汉,她出手虽狠戾果决,但终究是没有什么章法,在陈云杉一身纯正招式的对比下,就显得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姚湘一个胳膊肘扬翻一个家丁的下巴,拉着小满道:“他一个人可以应付,咱们瞅准机会就先跑!”
陈云杉腰间宝剑还未出鞘,闻言笑着回望过来道:“真真是好没良心,我为了你不惜得罪赵家,大难临头你却只管自己飞,万一我今日被他们杀了,你不是往后都要守活寡?”
姚湘抖落一身鸡皮,只对小满道:“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你家公子的脸皮比那城墙还厚?”
小满瞅准时机用花瓶砸晕姚湘身后的家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也是因为对小姐有情呀!”
打斗声越来越大,尽管雅间内一片狼藉,但四周却是门窗紧闭,外界浑然不觉。
而店内伙计或者食客似乎约定好了一般,无一人前来过问。
姚湘心想,这赵家兄妹三番五次摆明了要杀我,即便这次又侥幸逃脱,也难免日后不会再遇险。
看陈云杉也不像是个怕事的,不如干脆就先豁出去,看看最后究竟是鹿死谁手。
主意打定,她便奔到窗边,将雅间内所有能够上手的物品,全一股脑朝楼下街面上扔去。
并大声招呼着:“不要钱啦!快来抢啊!上好的琳琅古董,宝石珍玩啦!抢不到砸碎了可惜啦!”
照月楼本就坐落在十分繁华的闹区,街上川流涌动,日夜不止。
这一声吆喝,伴着好些精致瓷器坠落砸地的声音,登时吸引了不少人群驻足仰观,纷纷议论楼上这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