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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没见大嫂
他想到家里的房子，柳有福的存款。
自古长子都是要继承大头的，要是真把爹妈惹生气了，以后不让他养老，那这些钱，不也飞了？
柳志国也顾不上面子了，一下子跪倒在张桂兰面前，“妈，都是我的错，是我着相了，我明天，不，我今天晚上就去刘家拿回那笔钱，给爹买自行车。”
张桂兰翻了个白眼，“你有自行车票吗？”
柳志国摇了摇头，老脸一红。
“行了，你之前给的那些我就不提了，前段时间你不是换了一张电视机票，你去拿回来，然后跟别人换一下。”
柳志国瞪大了眼睛，面上很是为难。
原本去老刘家要钱这事儿，就过不了刘丽玲这关，现在还要把电视机票要回来……
“看来你不乐意了，那算了，我想志军应该很乐意。”
柳志国想到自己那一大笔钱就要飞到柳志军口袋里，咬咬牙答应了。
他看着张桂兰那一脸不悦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妈，这钱您留着跟爸一起买点补品，剩下的我这就去要，指定让爸这两天就换上新车。”
张桂兰眼疾手快，从柳志国念念不舍的眼神里将钱揣兜里，转头就走了。
柳志国只觉得心寒，他妈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他和即将跟刘丽玲的发生一场争吵。
柳志国只觉得脑仁疼。
从前也不觉得跟刘丽玲相处这么难受啊。
坐在公交车上，想到即将到手的钱和自行车票，张桂兰美滋滋的。
人啊，还是得对自己好。
有句话这么说的，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上辈子她不就是这么过的？
“老婆子，你今天咋坐公交了。”
看着一直等着供销社门口的柳有福，张桂兰有些尴尬。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柳有福还活着的时候，可是天天来接她上下班的。
她把二十块钱拿出来跟柳有福秀了秀。
带着他走进了旁边的馄饨馆。
其实上辈子她眼馋这家的馄饨很久了。
但是想着要省钱，还要给儿女攒钱。
大儿子要房子，要车子。
二儿子也要娶媳妇儿，要追老婆，还美名其曰“投资”。
就连小儿子，也忽悠都让她攒钱给送到国外了，直到她死才回来。
所以，虽然离得这么近，张桂兰竟然真的一次也没来吃过。
后来条件倒是好了。
但是大儿子要养孙女，这需要钱，那也需要钱。
二儿子吐槽赘婿的日子不好当，要自己创业，后来失败了还要花钱走关系。
大女儿也因为家暴，时不时就回娘家搜刮……
结果最后的最后。
大儿子家庭美满，儿女双全。
二儿子事业有成，有车有房。
……
只有张桂兰，不仅吃不上惦念了一辈子的馄饨，就连一顿饱饭，老了都没吃上！
想着，她就觉着心酸。
眼睛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招呼老板要了两碗馄饨。
柳有福还补充道:“不要香菜。”
张桂兰不解，她记得柳有福不讨厌香菜啊。
柳有福却是没说话，只是把张桂兰的碎发朝耳后撩了撩。
馄饨上来后他没怎么吃，只等着张桂兰吃完后，跟她换了换碗。
她这才明白，原来是知道自己不吃。
张桂兰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碗里掉。
她活了一辈子，除了柳有福，好像没人对她这么好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老头子，你走了之后，我过得很不好。
她喃喃道:“老头子，这辈子你走在我后头好不好。”
柳有福皱了皱眉，没问她为什么是这辈子，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张桂兰吃着馄饨，只觉着自己从前好像被什么困住了。
她从前似乎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只是儿女不吃的，吃剩下的，她才会吃上几口，好像没有自己的喜好。
但，这似乎是不正确的。
她那会儿不懂，觉得刘丽玲“矫情” 后来才发现 上辈子她认识的人里，刘丽玲的生活是很不错的，抛开对她不好不提。
后来她躺着床上，看着天花板，无数次反思自己这一生到底走错了哪一步。
后来她想到了，她错在自己太无私了。
她好像被困在了名字叫做“母爱”的一个牢笼里。
那会儿没觉着有问题。
当妈的嘛，当然要顾着孩子们。
可是她似乎忘了，她首先是张桂兰，才是柳有福的妻子，孩子们的妈妈。
想着，这馄饨好似都带了几分苦涩。
“吃饱了就别硬吃，你要喜欢吃，明天我再带你来。”
张桂兰默默的把碗换了回来，平复了下心情，才跟柳有福细细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儿。
“你是说你看见弟妹了？”
柳有福有些激动，自打退伍，他跟战友们就失去了联系，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的消息。
“那感情好，咱现在就去菜市场，我记得萧老弟当年最爱吃猪肉了。”
“特别是你的拿手好菜！”
……
第二天一早，柳志国就推了一辆自行车进来。
柳志军眼尖，暗道，太阳打天边出来了，他这一向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哥，竟然舍得往家里拿东西。
柳志伟却是一点儿没忍住，撒丫子就往张桂兰屋子里跑。
“妈，大哥带回来一个大件儿！”
张桂兰皱了皱眉，显然没睡够。
“大清早的，喊什么喊！”
听到柳有福训斥，柳志伟委屈的停下了脚步。
柳晓燕倒是已经做好了饭。
本来今天应该刘丽玲做饭的，但她起来后发现刘丽玲根本没出现，也没言语，自己默默干了。
过了好一会儿，饭都快凉了，张桂兰才慢悠悠的从屋子里出来。
见孩子们都没吃，她有些诧异。
这种场面她已经半辈子没见过了。
上辈子都是她收拾孩子们的剩饭，从来没人等过她。
果然啊，人都是欠收拾。
她也没说什么，慢悠悠的洗漱。
做到餐桌上吃起来之后，才道:“都看着我干什么，吃饭。”
说着，将桌子上的鸡蛋夹了一个给柳晓晴。
见三个儿子抢着夹，她伸手敲了敲他们的筷子。
“晓燕，你先吃，忙活一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