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用了!”红薯慌忙摆手:“给帮主带路是应该的,小的不用报酬。”
“那你是不是丐帮的人啊?”杨明凤眼睛一转,笑了笑问道。
“当,当然是啊?”红薯有些发懵,不知帮主为何这般问?
“是就对了,做为丐帮的人,不都该听我这个帮主的吗?”杨明凤捉狭道:“你要违抗本帮主的命令吗?”
“不,不是……”红薯慌忙低下了头。
“不是就好,待会儿我去给你买新衣服,请你吃饭,不仅是你帮我们带路应得的报酬。
还因为咱们丐帮的兄弟们,以后都要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过好每一天。”杨明凤笑着解释道。
红薯一眨不眨地听她说完,突然从心里升起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哼!给带个路,你就又买衣服又请吃饭的,那本公子帮你做了那么多事,咋没有报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宋鹞飞满脸醋意地抢白道。
杨明凤蹙眉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我要你在我家多住几日,跟我家的教养嬷嬷多学学规矩,别老是像个野丫头一样,跟什么人都能混在一起!”宋鹞飞拿眼看向那叫红薯的小乞丐,明显就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红薯瑟缩地后退了两步,低头不敢看宋鹞飞咄咄逼人的眼神。
街道上混迹这么多年,他通透尊卑等级,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也知道这位公子爷是什么人。
上次就是这位爷,带兵帮花姐剿灭的毒瘤的,人家是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碾成泥的人,自己哪里惹得起这样的人物。
杨明凤最见不得持强凌弱的人,闪身挡在红薯前面,将他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宋鹞飞道:“我就是个出身乡堡的村姑,自然是跟他们混在一起,你看不惯也是你的事,休要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我。”
“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不知道我用心良苦,是在替你着想?”
宋鹞飞气得不行,恼火地怒斥道:“你知道你成天跟小乞丐待在一起,日后出入官眷后宅都要受人诟病吗?
你如今也是小旗官家的千金小姐了,怎么还能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懂了!”杨明凤打了个响指,轻蔑地剖析道:“咱们俩论交情没有矛盾,但我们却有阶级对立的鸿沟不能跨越。
您是防守官的公子,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旗官家的闺女。
我们的阶级立场永远不可调和,且我们的利益诉求也不一样,所以我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看,既然咱们观念不同、利益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各自退一步,谁也不要干预谁,岂不自在?”
宋鹞飞给气笑了,这丫头弯弯绕绕地说了一大堆,浓缩到后面一句话,就是不让自己管着她!
哼!不受管哪那么容易。
自己大舅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辅臣,他那么厉害,不还有上头皇帝管着吗?
想不受管,门都没有!
“不行,咱们是朋友,我还拿你当妹妹,当哥哥的哪里能不管着妹妹,任由她胡来?”宋鹞飞索性讲起了歪理。
杨明凤给这家伙气得差点跳脚,转身对红薯和宋紫韵道:“别理他,真是个不知所谓的榆木脑袋,咱们走!”
宋鹞飞打定主意要管着小丫头,倒不急了,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也不管她理不理睬自己。
宋紫韵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宋鹞飞,有些不忍道:“凤儿,他也是好心,你没必要跟他闹掰嘛?”
“是啊,他,他爹是防守官,万一他给你使绊子咋,咋办……”红薯很内疚,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帮主和这位爷闹翻的。
“没万一!有沈大人在,没人能为难我。”杨明凤这话说的自信,她深感太子爷这根大粗腿抱对了。
“沈大人?”这倒是引起了宋紫韵的好奇:“沈大人的官位比防守官还大吗?他还那么年轻,难道他爹是朝中大官?”
“差不多吧!”因不便明言,杨明凤含混地回答道。
“哦,咱们倒是要好好巴结沈大人才是。”宋紫韵感慨道:“朝中有人好办事,有沈大人做为后台,咱们墩堡也无人敢欺了。”
“的确如此!”杨明凤点了点头。
“可,可县官不如现管,还是应该和宋公子打点好关系才是。”红薯替杨明凤着想,怯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小的看得出宋公子真心稀罕帮主,您哄哄他,说些好话,他这股子别扭劲儿就过去了……”
“不用!”杨明凤断然拒绝道。
她自来就是极有主见的,做任何事都是衡量过利弊,考虑过自己和他人感受的,这样做出的决定,基本不会更改。
“哦……”红薯好心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闭口不言,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他混迹在街道,早已被世俗观念腌入味的人。
他虽然觉得自己帮主很厉害,但出于历年来对达官贵人的畏惧,他潜意识里就觉得顺应强权才能生存,因此才极力劝说帮主顺从宋公子。
只是他不知道杨明凤是个穿越来的灵魂,根本没有尊卑观念,且极其有主见,不会轻易被别人和世俗的观念绑架,这些劝说对她根本无用。
他们从巷子里穿到了主街巷,杨明凤看到了一处成衣铺,便抬脚走了进去。
“姑娘,你们要买什么?”那伙计看他们进来,忙迎了过来,目光落到衣衫褴褛的红薯身上有些诧异。
红薯被他的目光一刺,下意识地就往后退,谁知刚巧踩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
那妇人立刻惊叫着退开,像是见到瘟疫一般避开红薯喊道:“伙计呢?怎么乞丐进来也看不到,赶紧把他给我撵出去!”
红薯也被吓着了,下意识地趴在她脚边,要用袖子帮她擦脚,嘴里还连连道歉。
“滚开!”那妇人一脚将红薯踢开,用帕子捂着鼻子骂道:“一股子酸臭,离我远点!”
“刘妈妈,对不起您了,我这就把他给撵出去!”那伙计见是自己成衣店的老主顾,春花楼的老鸨子刘春花,赶紧上前扶着她连连道歉。
杨明凤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将红薯扶了起来,一边替他拍打身上的灰,一边批评道:“你为何要趴在地上替那女人擦鞋子,即便你踩着她,跟她道句歉就是了,犯不着跟人跪着趴着。
红薯,你是人呐,是人就要堂堂正正地站着解决问题,而不是遇到事就跟人跪着,以后切不可再这样丢咱们丐帮的脸。”
红薯吃了一惊,以前从未有人这般教导过自己,这也是第一次在别人的引导下,正视自己是人,不需要向人跪地乞怜。
他听出了帮主话里的责备,羞愧地红了脸,暗恨自己跪久了,见到什么人都不自觉地想要跪地求饶。
“好了好了,你们几人出去吧!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伙计听了老鸨子的话,快步过来驱赶道。
他看杨明凤二人衣着简陋,又和那乞丐一块儿进来,便想着将她们一并打发了出去省事,反正她们也不像是能买得起的主顾。
宋紫韵一听,顿时气得柳眉倒竖道:“你们打开门,难道不是做生意的吗?怎得把主顾往外赶?”
“我们是做生意不假,不过从来不做乞丐的生意,就凭你们一副穷酸相,哪里是买得起好衣服的人!”那伙计鄙夷道。
“我说小七哥,你们这成衣铺子门槛也太低了点,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也就是我要给新来的姑娘订衣服,才来照顾你们的生意,若是换做是大富人家的夫人小姐,哪里会登你们这样的门……”
那老鸨子翘着腿坐到椅子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杨明凤见这二人一唱一和,冷笑道:“好一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看到我们穿得差点,就认定我们买不起你这破衣,倒真瞎了你的狗眼。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我今儿倒要找你们掌柜的说道说道,订个百八十套的衣服。”
“百,百八十套!”伙计结结巴巴地问道,不自觉心慌起来,似乎自己得罪了大主顾。
“百八十套,吹牛吧?”那老鸨子却压根儿不相信这穿着土布的小丫头,能够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订衣服。
啪!
杨明凤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猛地拍在柜台上,冷笑道:“这一百两银子,付定金够了吧?”
这下那伙计傻眼了,果然真人不可貌相,自己真踢到铁板了!
那老鸨子也有些傻眼,她没想到这衣着朴素的小丫头倒是个土财主,自己开青楼阅人无数,今儿倒真是看走眼了。
“够,够了!客官您要多少套成衣……”这时候躲在里面装不知道的掌柜的,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走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拿那银票。
嗖!
杨明凤却一把薅走了银票,往怀里一揣,不紧不慢地问那掌柜的:“这条街还有几个成衣铺?”
咕咚!
掌柜的咽了口口水,生怕这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答道:“这条街还有三家成衣铺,不过通属我们家的成衣款式好,用料讲究,价格也合适,您看您要多少件?”
杨明凤“哦”了一声,像是对掌柜的,又像是对自己同伴说道:“既然这么多成衣铺,咱们干嘛非要在这个看人下菜碟的铺子买衣服?红薯,走,咱们换一家买去!谁不歧视你,咱们就买谁家的。”
“您别生气,小的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还请您不要跟小的计较才好?”那伙计看到掌柜的脸都黑了,唯恐丢了这份活计,赶紧拦着杨明凤道歉道。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他!”杨明凤冷眼看着那伙计,指着红薯说道:“他虽然做了乞丐,以前没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怎得你境遇稍微好点,就看不起人了?”
那伙计看了一眼红薯,心里那点尊卑意识作祟,始终有点放不下身段给一个乞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