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两句吉利话,你们就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吗?”
杨明凤眼神一戾,瞪眼质问道:“把命放在几句吉利话上,你们自己相信这有用吗?只怕你们自己都不信吧!”
“那你说说,啥才有用?”有个麻子脸汉子,不服气地高声质问道。
“有用的是高涨的士气、令行即止的军纪、有效的攻伐谋略,这三点才是保命的真正绝招!”
杨明凤大声说道,声音虽然稚嫩,但气势却如蛰伏的猛虎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你们看看你们这颓废的士气、松松垮垮的军纪!”
杨明凤声音冷厉的像是催命的阎罗:“简直就是去送死的,这不是急着去阎王殿报到,是什么?”
几句话说的众人抬不起头来,不由自主地端正了态度,站直了身子。
看到众人都有些怕了,杨明凤这才稍稍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杨明凤今儿带你们去攻打野猪岭,不是为了带你们去送死的!
是要让你们,把五十两银子踏踏实实地赚到荷包里,还要全须全尾地,平平安安回来,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听懂了!
我们听懂了!
小丫头说的话,字字说到了这帮人心坎上,他们自然高喊了起来。
六子踮脚看得目瞪口呆,凤儿姑娘可真行啊,三两句话就把这帮懒人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
余成浩也振奋地盯着石头上的小丫头。
他想不到这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小小年纪就把人心看得如此之透,如此精准地拿捏住了他们的心思,真是不简单啊!
杨明凤继续说道:“听懂了就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现在开始,为了大家能够活着回去,平安拿到五十两卖命钱。
我要从现在开始严明军纪,谁要是敢违抗命令,扰乱咱们攻伐节奏杀无赦!”
“啥?我,我们只是拿钱干活,没说要把命押上啊?”
“对对,我们只是雇来的,又不是真正的兵卒,你们没有权利杀我们。”
“对!凭啥杀人?老子又不是当兵的。”
以麻脸为首的一些刺儿头开始抗议道,他们只是想赚点银子,没想拿命去博这几十两银子。
六子和余成浩二人脸色都黑了下来,这帮雇佣的护卫,最难管理的就是这一点,他们根本不想搏命,只想要拿钱。
“既然不听从管理,那好!不愿意接受严格军纪的,立刻走人。”
杨明凤冷笑一声说道:“战场不是儿戏!一人犯错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不能遵守严格的军纪,就不可能成为战场上的强兵。
我这里只要不怕死、守规矩的军士,不要贪生怕死,来混日子的投机汉!”
“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麻脸率先走了出来,一脸气愤地瞪着石头上的小丫头。
“老子也走,五十两银子就想对老子施行军令,真当老子好欺负啊?”
“对,违反军纪就杀,谁他妈做这买卖?”
陆陆续续又有一百多人出列。
当然队伍中也有一部分人存在观望的态度,更多的人还是铁了心想赚这五十两银子。
毕竟这个世道,银子越来越不好赚,粮食价格却是越来越贵,以前一个钱能买个大饼,如今三个钱才能买一个。
不仅种田的、做小买卖的日子难过,他们这些做护卫走镖的也不好过,没老婆孩子的还好些,若是拖儿带女的,赚点银子还不够一家老小吃喝。
如今好不容易有五十两银子可拿,哪里就肯放弃了。
要知道二两银子节约些,够一家子人吃糠咽菜的过一年了。
更别说五十两银子了,对寻常人家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可以解决家里很多问题。
杨明凤看队伍里出去了一百多人,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出去太多,不然少上一半的人,今夜攻打野猪岭就有些困难了。
“还有人要走么?要走的出列!”尽管心里庆幸,但是她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破绽,依旧语气沉稳地大声说道。
她的话说完后,又陆陆续续出来十几个人,最后剩下八百多人笔直地站在空地上。
“好了!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已经出列,剩下的,就是真心想要做好这趟买卖的人了。”
杨明凤神色缓和下来,笑着鼓励道:“大家也不必太过紧张,只要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咱们轻松拿下野猪岭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我必杀猪宰羊,给大家摆桌丰盛的庆功宴,呵呵!”
这话让气氛轻松了一些,场中的护卫们也露出些许笑容。
“大家听好!五十人为一个方队,十人一行,先排列整齐。”杨明凤大声命令道。
咄咄咄!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护卫们手忙脚乱地开始列队,偶有相互踩到脚,也无人敢哼出声。
“哈哈哈,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训练出来。”
“这小丫头也太异想天开了!”
“哼,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让这些人依令行事!”
那出去的一百多人并未全走,一部分人留在场边看热闹,甚至麻子那伙人还说起了风凉话。
杨明凤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到这些人排成了歪歪扭扭的方队。
她虽然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以这些人素质,能排这样已经算是极限了。
她带着六子和余成浩二人来到第一个方队前,看了看这五十个人,说道:“谁习过拳脚的出列!”
这时从方队里一下子出来十几个人,高矮胖瘦不一而足,个个都有股子彪悍气势。
“你们先两个一组的比试!”杨明凤吩咐道。
待分俩人一组分出胜负,输家全部归列。
赢家留下再比试,最后拳脚第一名的,成为了方队的领队。
杨明凤言明,等拿下野猪岭,领队可以有二十两额外的奖励。
但是责任与义务挂钩,若是这个方队的人不按命令行事,领队会受到严厉惩罚,甚至有掉脑袋的风险。
若是有人畏惧风险,不愿意做领队也可以请辞,自己另外选拔其他人。
但那领队好不容易能多拿二十两银子,哪里就肯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方队其他人看着他,也尽是羡慕的目光。
剩下的几人,她又挑了五个拳脚较好的,担任十人领队,称为“队长”。
队长可额外多领十两银子,并有权利管这十人听令。
若是十人小队中有一人不听令,其他人都要受罚,队长则罚双倍。
以此类推其他方阵也是如此,不消一个时辰,整个队伍的气势焕然一新,护卫们个个表情严肃,令行即止。
此时的方队与先前那个松松垮垮的护卫军仿佛两支队伍,直看得余成浩和六子瞠目结舌,没想到训练兵士还能这样整的。
这时出去查探老王头底细的人回来了,私底下禀告余成浩,听那知情的村里人讲,老王头曾经在野猪岭干过一段时间土匪,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吴家村。
余成浩忙叫人捆了毫无防备的老王头,拖到了杨明凤面前,低声说道:“此人十有八九是细作,他曾经在野猪岭干过一段时间土匪,后面才突然回了吴家村的。”
“冤枉啊!我真不是细作——”那老王头闻言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杨明凤审视着这头发花白的精干老头,瞧着若不是真被冤枉的,那就是演技一流,可以拿奥斯卡大奖那种人才。
“哦,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说说怎么个冤枉法?”杨明凤眼神锐利地盯着这老头问道。
“我,我是逼不得已上山当过一阵土匪,不过也是为了这帮土匪不动我家里人罢了。”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可以发誓,这辈子没有滥杀过无辜,寨子里出去劫道,我都是留在山上当厨子。
因为我老汉会打猎,时常打些野味给他们改善伙食,他们也就默认我在厨房里干活了。”
“那你怎么又下山了啊?”杨明凤问道。
那老头顿时狰眉狞目地恨道:“还不是那个叫假李逵的小头目瞅上了我小闺女,逼着我将闺女嫁给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糙汉。
我那小闺女今年才十四岁,长得鲜花儿似的水灵,早早就订了人家,哪里能嫁给他这等人!
我不同意,他便私底下威胁我三日内不答应,他便杀了我全家。
我原本想要告诉现在管事的郭林甫,让他来主持公道。
郭先生倒是个知书识礼的公正人,这事告到他那里,假李逵那厮肯定要挨一顿结实的棍子。
可我那闺女怕得不行,说是不怕贼偷,就怕賊惦记,回头那厮下黑手,郭先生也没法子阻止。
我老妻也怕那假李逵报复,央着我下山回吴家村去!
我仔细一合计,确实是这个理儿,就带着妻儿老小走后山一条险道下了山,至此就在县城军营里寻了个教习谋生。”
杨明凤脸色一松,笑问道:“老人家,那你要带我们上去的地方,可是这条险路?”
“正是,只是我不知自我们一家下山后,郭先生会不会把那条道给堵上?”老王头说道:“郭先生是个精细人,怕他真就给堵上,咱们就上不去了。”
杨明凤笑了笑,捡了根树枝递给他说道:“无妨!王伯你把野猪岭的地形画给我看看,再画一下那一条险道我瞅瞅。”
“好,好!”老王头接过树枝,在平地上划拉出山形。
“小姑娘,这里便是上野猪岭的正面山道,半山上还住着一些村民。
好些村民也跟我一样,为了护住家人,迫不得已上山为匪。
这里相当于土匪的前哨了,别看着是村里妇孺,她们都会往寨子里通风报信的。”
“那险道呢?”杨明凤好奇地问道。
“险道在后山悬崖这里,若不是常走山路的人走不了,直得很。”
老王头心有余悸地说道:“上次我们冒险从这里下山,我小闺女差点摔下去,要不是我警觉地快一把将她拉住,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