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火力太猛了，防不住！”
“天啊，明狗的火炮怎么会打得这么远？”
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火力打击的后金兵们崩溃了。
他们不怕刀剑弓矢，甚至不怕寻常火铳，但这种射程如此之远，一炸一大片的猛烈炮火，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勇气和斗志。
富绶也被亲兵扑倒在地，侥幸躲过一劫。
他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泥土和不知是谁的血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先前所有的狂妄、自信和复仇的火焰，都被这三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炸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两次败给那个小丫头，绝非偶然，这丫头实在邪门！
她竟然短时间内把一个普通墩堡，武装成一个拥有可怕力量的“怪物”！
“贝勒爷！快撤吧！军心已乱！再不撤就全完了！”幸存的亲卫拖拉拽着失魂落魄的富绶，声泪俱下地哀求他下令撤走。
城头上，杨明凤冷静地看着下方崩溃的敌军，再次下令：“所有火器，自由射击！第一梯队墩兵，以歼灭对方骑兵为第一要务。
第二梯队人数压上，围歼辎重营，以缴获物资为主，莫要追击穷寇，保存咱们的实力为主！”
嗖嗖嗖！砰砰砰！
神机铳、七连铳再次发出怒吼，追击着那些丢盔弃甲、拼命逃窜的后金兵。
迫击炮也进行了最后一轮延伸射击，将恐慌彻底烙印在敌人的心底。
五千正蓝旗精锐，在佑军堡新型火器的降维打击下伤亡惨重，彻底溃败。
富绶在亲兵的死命保护下，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他遭受奇耻大辱的战场，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佑军堡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士兵们、墩民们相拥而泣，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们竟然真的挡住了五千鞑子精兵的猛攻，并且将其彻底击溃！
矗立在城头，负责指挥这场战役的杨明凤，望着堡外狼藉的战场和远处逃窜的烟尘，紧绷的小脸上终于放松下来。
“凤儿！我们赢了！哈哈！我们赢了！”周虎率领追击的骑兵回来，仰头冲她激动而颤抖地喊道。
哈哈哈！
“我们赢了！”
“娘的，那帮鞑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嗨！要不是凤姑娘下令不让追击，老子生死得追过去杀光这帮兔崽子。”
周虎麾下骑兵们，大笑着呼应他的话。
“呵呵！那鞑子大将抓到了吗？”杨明凤笑问道。
“哎！没有，那厮被亲卫簇拥着跑了！你也真是，怎么不让我们追击？”周虎满脸遗憾地说道。
“赵俊那边传消息过来，西北一线压过来十五万多尔衮的正白旗，你们追过去风险太大了，保存实力才是第一要务！”杨明凤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
“十五万！”周虎脸色一变，瞬间明白杨明凤为何战前不公布这个消息，她怕这消息引起堡里众人的恐慌。
薛老将军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提醒道：“凤儿，这五千鞑子骑兵并未使用火器，他们大约是轻敌，以为攻下一个小小的墩堡算不得什么，谁知却在这里吃了大亏！
若是鞑子卷土重来，他们汲取了先前的教训，咱们堡里这点人怕是守不住墩堡？”
“老将军说的是！”杨明凤点有说道：“我准备将千户营的一万多兵马调过来。
另外再多铸十几门迫击炮，神机弩和七连统也得抓紧时间赶制。
咱们人数上不占优势，就得在武器上和战术上寻找优势。”
“凤儿考虑的对，咱们必须要在火器上和战术上有碾压性的优势！”
薛老将军抬头看向望着那几尊还在冒着青烟的迫击炮，感慨道：“老夫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迫击炮一般的利器！今日方知，战争之道，或将因此而变。
凤儿，大力发展新式火器吧？指不定咱们能重回驱逐鞑虏于祁连山以北的盛世！”
杨明凤却没有老将军那么乐观，她看着堡外牺牲的守军遗体和平民的尸体，看着受伤呻吟的士卒，轻声道：“老将军，此事还很远！咱们赢了这一仗只是开始，鞑子主力仍在，更大的风暴只怕还在后面。
咱们得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固城防，我们脚下的路，还很长！”
薛老将军顿时无言，他看着小丫头转身走下城头，身影在硝烟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带着一种无人可以撼动的坚定。
佑军堡的第一场硬仗，以新式火器的辉煌胜利告终，但也预示着更残酷的考验即将接踵而至。
……
夕阳的余晖，将佑军堡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与白日里惨烈厮杀留下的暗红血迹，形成刺目的对比。
堡内空地上，此刻却是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得几乎要点燃这暮色。
巨大的篝火堆噼啪作响，火上架着好几口大锅，里面翻滚着喷香的肉块——那是用缴获的后金战马肉，加上堡内存放的一些腌菜干菜一同熬煮的。
虽然调料匮乏，但对于经历了生死考验、饥肠辘辘的军民来说，这已是无上的美味。
一坛坛劣质的、有些浑浊的土酒被搬了出来。
酒封拍开，浓烈而粗粝的酒气混着肉香，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肚里的馋虫和劫后余生的兴奋一起咕咕作响。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喜悦与放松的笑容，互相捶打着肩膀，大声吹嘘着白日的勇猛，传颂着那“天雷神炮”的威力。
阵亡者的悲伤被暂时压下，生存的狂喜主导了今夜！
杨明凤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她换下了一身血污的袍子，穿了件半旧的青色布裙，脸上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嘴角也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端着一碗清水，以茶代酒，与各位军官、出力甚多的匠户头领、还有薛老将军等人一一致意。
“今日之功，非我杨明凤一人之力，是全堡上下，同心戮力的结果！敬大家！”她的声音清亮，传入每个人耳中，引来更热烈的欢呼。
“敬凤姑娘！”
“佑军堡万胜！”
王大双、刘德彪等汉子更是激动得满面红光，端着酒碗的手都在抖。
周虎陪着杨明凤，脸上也是与有荣焉。薛老将军抚着胡须，看着眼前景象，眼中感慨万千。
伙夫和帮忙的妇人们穿梭在人群里，给众人分发热气腾腾的马肉和菜汤，分发粗面馍馍。
虽然做不到人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但每人都能分得一大勺带肉的浓汤和实实在在的干粮，这已是战后极其难得的犒赏。
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欢腾的盛宴之下，却总有那么些人，想要从中捞取一些好处。
冯氏贼头鼠脑的带着宝贝孙子杨金根和周氏一起，早挤在了分发食物的最前面。
她们不仅将自己碗里堆得冒尖，周氏更是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大陶盆，腆着脸让伙夫往里舀。
“多舀点，多舀点！哎哟，这肉炖得烂乎，给我家金根多捞几块，他正长身体呢！”周氏一边指挥，一边眼睛还滴溜溜地往锅里瞟，恨不得把那整锅肉都端回家去。
冯氏则在一旁，三角眼扫视着周围，嘴里不住地念叨：“哼，打了胜仗就知道在这儿大吃大喝，也不说先孝敬孝敬老娘……闵氏呢？她这个做媳妇的，就知道躲着婆婆自己享清福，真是不忠不孝的贱人！”
她们不仅拿足了公开份例，周氏还趁人不备，偷偷将几块晾在旁边的、准备留给夜里值守兵卒的熟肉飞快地塞进怀里藏着的布袋中。
杨金根有样学样，手里抓着一个馍馍，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眼睛还盯着别人碗里的肉。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忙着给伤员送饭的杨明桃和杨明杏这对儿双胞胎看在了眼里。
老四杨明桃性子直，当时就气得想冲上去理论，却被老五杨明杏拉住了。
“老四，别急。”杨明杏心思细腻些，低声道，“你现在去拿住她们，她们肯定借口肚子饿，多吃点而已，指不定还骂咱俩不孝顺，祖母多吃一口都要拿住不放！
咱们俩且在看看，她们拿那么多，肯定是要往家里藏，咱们跟上去看看，来个人赃俱获！”
两人悄悄尾随着冯氏和周氏母子。
果然，这三人端着一盆肉，怀里鼓鼓囊囊，并没有在庆功宴上多待，而是鬼鬼祟祟地往自家住处溜去。
双胞胎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只见冯氏和周氏进了屋，很快，屋里就传出冯氏压低却难掩得意的声音：“……快，把这肉藏缸里，省着点能吃好几天，待会儿再去偷拿一些，反正她们也没数。”
杨明桃气得脸都红了，刚要踹门，又被杨明杏拉住。
杨明杏指了指屋里，压低声音道：“咱俩进去拿不住她们的，指定还得挨她们一顿打，走，咱们告诉凤儿和二姐去！”
她俩刚退到院子外面拐角处，就听到祖母冯氏带着杨金根和周氏商议着从屋里出来。
“哼，闵氏那个抠搜货！指不定正给她那个小赔钱货开小灶呢？都不知道孝敬老娘！”冯氏骂骂咧咧道。
“娘，咱们现在过去正合适，一准给端回来给您补身子。”周氏趁机献策道。
“不行，我要吃!”杨金根不满地说道：“我长身体，我要吃。”
“好好！给我乖孙吃，祖母不吃。”冯氏忙笑呵呵地哄道：“只要我乖孙长得壮壮实实的，祖母就高兴了。”
杨明杏、杨明桃两姐妹一听这几人要使坏，赶紧分头行事。
杨明杏缀在二人身后跟了过去，杨明桃则去给凤儿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