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凤说服陆桯归降后，便约定好时日，和林慧娘告辞回去。
嘚啵嘚啵！
破旧的青油马车，吱嘎吱嘎地随着马蹄声乱响。
杨明凤打量着阴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坐在马车里有些闷热。
路边的野草茂盛，其中一种叫辣蓼的野草长着细小的花絮，勾起了杨明凤幼时的记忆。
那时候外婆总躺在竹椅上，笑眯眯地摇着蒲扇，看她在杂草丛生的花圃里摘辣蓼花玩。
她记得这辣蓼草是可以酿酒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用来酿酒。
沉默许久的林慧娘，直直地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凤儿，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给干娘说实话？”
杨明凤没有吭声，半晌收回目光落到林慧娘身上，笑着说道：“干娘，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害您，还会护着干娘一家人。您看，这够了吗？”
“够了够了，有你这句话，干娘就放心了，呵呵！”林慧娘没有再刨根问底，她是老于世故的人，知道这小姑娘承诺的这句份量。
“干娘，别这般见外，咱们是一家人了，许是日后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干娘。”杨明凤笑着说道。
“凤儿，你是知道干娘的性子，凡事都是直来直去的，你要干娘作甚事，直接说便是了。”林慧娘小心翼翼地说道，她此刻心里对这妖孽般的小丫头充满敬畏。
“干娘，肃王和王妃母子，迟早是要去京都享福的。”杨明凤笑了笑，说道：“新肃王，您看府里哪一位公子合适？”
“啊！”林慧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连说道：“老奴不敢，此事不是我这等奴才能评说的。”
“干娘莫怕，此事你说说也无妨。”杨明凤笑着说道：“我看三公子、六公子都合适，反正都是做个富贵闲人，你看他们哪一位更合适？”
这话是告诉林慧娘，他们哪一个做都只是傀儡，没有实权。
杨明凤问的意思，其实是想问问这老嬷嬷，他们哪一个会更乖巧听话一些？
林慧娘不愧是积年的老嬷嬷，她很快镇定下来，陷入了思索中，斟酌半晌后说道：“按理我服侍三公子，该推举他才是，但他是极有主意的人！
你若逼走他父王，他自然会对你怀有恨意，坐到那个位置必然不会安分。
我是他乳娘，多年的情分不忍见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还请你不要选他继位。
六公子则不同，他打小过的是猪狗不如的苦日子，是你把他救出苦海，于情于理他都会听你的话。
因此，你还是选六公子吧？”
林干娘这番话颇得杨明凤之心，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就依干娘的意思，让六公子做下一任肃王。
不过新肃王身边缺个贴心的人，干娘可否愿意随侍六公子左右，待遇不会低于您在三公子身边？”
林慧娘愣了愣，旋即心里一阵狂喜，显然凤姑娘这是让自己做内应，负责监视六公子的动向。
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差啊，她忙点头说道：“我愿意！反正吴娘娘和三公子他们要走，到时候我也失了差事，这对我倒是个好差事。”
杨明凤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自此，林慧娘得了杨明凤的眷顾，愈发对这个干女儿恭敬有加，伺候尽心，这是后悔，暂且不提。
……
嘚啵嘚啵……
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近黄昏。
小王爷朱子坤命人将烤好的羊肉、乳猪金黄诱人的摆在大堂桌子上。
他亲自去楼上请紫韵姑娘下楼来享用，却被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正没辙，却见小丫头和林嬷嬷坐车回来。
“哎呀，你跑哪里去了，快去帮我把你姐请下来享用美食？”朱子坤上前一把抓住凤儿，急切地催促道。
以往林慧娘看到小王爷，总是害怕地躲到一边，今儿看到这厮，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让人看不明白的怜悯。
“慌啥慌啊，我那羊肉抓饭做好没有？”杨明凤摆出小姨子的任性姿态，颇为刁钻地叉着腰质问道。
“早好了，厨房里一大锅呢，您能吃多少？”朱子坤一脸得意地吩咐手下：“去！把那锅羊肉抓饭抬出来。”
“那你等着，我去请我姐姐。”杨明凤这才露出笑容，“噔噔噔”往楼上去了。
她上得楼来，早在房里等着她的宋紫韵听到她的脚步声，早“吱嘎”一声开了门。
“凤儿，你可回来了！”宋紫韵一脸无奈地说道：“那厮老黏着我，我该怎么应付他？”
“嗨，你对他保持爱搭不理就好了。”杨明凤笑着说道：“这样他会自觉把他自己放在低一等的位置上，你有事可劲儿差他去做就是了。”
“那好吧！”宋紫韵无奈道，她是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心虚得不行。
“咱们下去吃晚饭吧？那厮烤的全羊和乳猪是真不错，看着金黄脆亮的，看着就有食欲。”杨明凤笑话道：“其实那厮不做小王爷，转行卖烤肉指不定还能发大财。”
“噗嗤！”宋紫韵被逗笑了：“这世上哪有小王爷不做，去做厨子的？也就你笑话儿多。对了，你和你干娘去找陆桯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杨明凤笑了笑说道：“按照计划行事，拿下肃王不算个事，至于小王爷倒是好办，你便是请他喝蒙汗药，他也能当糖水喝。”
“那就好。”宋紫韵松了口气，她想要早些完结金城这边的事，好早些回堡里去见娘亲。
二人说说笑笑下得楼来，朱子坤见紫韵下来，忙舔着脸凑过来跟她搭话儿。
奈何宋紫韵总是对他爱答不理，三句能应一句话都让朱子坤欣喜若狂了，直看得他身边的小厮护卫直摇头。
他们就想不通了，这叫宋紫韵的姑娘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与王府那些美若天仙的婢女比起来，这姑娘也就是个普通姿色罢了！
偏偏小王爷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上赶着讨好人家，人家还爱答不理的，真真是活久见了。
正如杨明凤所说，宋紫韵越不愿意搭理朱子坤，他反倒是激起了好胜心，愈发上头地讨好奉承，恨不能将羊肉拆下来，喂到她嘴里去才好。
杨明凤和林慧娘他们都无比尴尬地在一旁被喂了一嘴狗粮，小王爷却浑然不觉，尽把肉麻当情话了。
“光吃这个有甚意思，你不如跳个舞来助兴吧？”宋紫韵牢记凤儿要使劲折腾他的话，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