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手下的尸体被拉到五花大绑的固泰面前，原本一副求死表情的后金贝子爷，渐渐有些破防。
尤其在看到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长卜达的尸体扔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脸色由灰败变得铁青！
卜达保持着临死前因极度痛苦而凝固的表情，只需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寒意直冒。
他的眼睛瞪得凸了出来，眼睛被血染得通红，鼻子和嘴角也有血流出，狰狞得像是地狱爬出的厉鬼。
头顶血迹板结了头发，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
“啊——”固泰发出困兽一般的嚎叫，若是拴着他的不是浸透油的牛皮绳，只怕已经被他蛮力崩开了。
啪！
丑驴子一脚踹在这鞑子牛录的脸上，将他踢得滚翻在地，冷哼道：“嚎什么嚎，别他娘的把狼招来了！”
“杀了我！有种杀了我！”不堪受辱的固泰用蹩脚的汉话狂吼道。
唰！
“入你娘的，老子今天不砍了你，你还以为老子的刀是吃素的！”丑驴子拔出刀就要砍了这鞑子头目的脑袋。
“丑叔，等等！先留着他，我还有用。”杨明凤要留着这条“大鱼”，日后鞑子攻打墩堡，也算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丫头，瞅这厮的凶狠样是养不熟的，你留着就不怕他跑了吗？”丑驴子不放心地看向杨明凤。
“不怕！”杨明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丑叔，您只需剜掉他的膝盖骨便可，虽说残废了，但是帮着堡里做做砖坯还是可以的。”
“嘿嘿！这法子不错，丑叔以前是干杀猪这个行当的，剜膝盖骨那是手到擒来。”丑驴子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恶趣味。
“咕噜哩噜——”固泰用满语惊恐地嚎叫起来，对比这种残酷的割生法，他宁可立刻被砍头。
可惜杨明凤是个冷心冷肠的人，对于“妥善”处理的俘虏，她不会有丝毫心软。
丑驴子就更不会心软，这对他来说耍弄俘虏，那就是重温杀猪岁月的美好时光。
温子瑜膝盖有些隐隐做疼，做为同样在富贵窝里长大的他，不免有种“物伤其类”的寒意。
宋鹞飞倒是觉得凤儿这个安排非常妥当，不然让这个后金贝子爷跑了，后续可是会惹来更大麻烦的。
“啊——”
五花大绑的固泰，被丑驴子拽着头发拖到了林子里，不多时林子里便传来了固泰的凄惨的嚎叫。
很快林子里没了声响，丑驴子把昏迷不醒的固泰拖了出来。
杨明凤忙上前查看，见那固泰膝盖侧面被割了个口，血淋淋的好不可怖！
仔细一看，那膝盖骨处骨头不见了，凹陷下去一个窝。
“伤口这样敞着可不行，血止不住，他就活不了！”
杨明凤皱起了眉头，去马褡裢里拿了一根自己在墩堡准备的白布，又扯了些消肿止痛的大蓟嚼碎了給固泰包扎好。
“怎么样？我这开刀的法子好吧？”丑驴子炫耀着邀功道：“我抠出膝盖骨，把皮翻回去，他的皮很快就长好了，人就死不了。”
“瞧你这手法，没少干这事吧？”温子瑜一眼看出端倪。
“那肯定没少干啊！嘿嘿，你们是不知道这厮的绰号是啥吧？”白狼一边收拢四散的兄弟，一边戏谑道。
“啥绰号？”宋鹞飞好奇道。
“人屠子！”白狼哈哈笑道：“别听他说啥干杀猪的营生，那猪可非彼猪。”
杨明凤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看向丑驴子问道：“丑叔是干黑店的吧？”
“嘿嘿，差不多。”丑驴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道：“不过我早八百年不干这个了，大当家的不让干。”
“那……那你们真卖人肉？”杨明凤胃部有些不适，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那叫香肉，吃过的人都忘不了那味儿。”丑驴子裂开大嘴笑了起来。
他本来就丑，这一笑起来，可真跟那老电影里的食尸鬼简直一个模子。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丑驴子都有些心里发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丑驴子不乐意了。
他扫了一眼对自己退避三舍的众人，颇有些不满地说道：“别他妈的装了！你们这些个逃荒的、从鞑子那里逃出来的、还有那些个当过兵的，哪一个手里没有血债，吃香肉这种事，怕是干得不比老子少！”
这话算是揭了周围匪兵们的脸，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杨明凤实在听不下去，必须得给这帮文盲科普下吃人肉的坏处。
她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说道：“丑叔，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干了，那人肉里含有朊病毒，吃了会造成灭绝性的瘟疫。”
瘟疫！
此话一出，人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慌，尤以丑驴子为甚。
“小丫头，你说的是……是真的吗？”丑驴子惊疑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病毒，大概是造物主为了避免人类互相残杀而创造的吧！”杨明凤感叹道。
“怪不那年和我一起开店的几个，都得了无法医治的怪病死光了，他们都喜食香肉，我偶尔吃一次，倒没有得病。”丑驴子心有余悸地说道，他已经信了七分。
“我就是说嘛，为啥旱灾那年瘟疫横行，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可不是么，瘟疫原来是那些食尸鬼传染出来的。”
众匪兵们议论纷纷，他们都经历过各种天灾人祸，瘟疫就是伴随这些灾祸而生。
“凤儿，你咋知道这些的？”温子瑜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拽着她追问道：“那朊病毒长啥样？”
“我师父教的，长什么样我没见过。”杨明凤又搬出自己那个莫须有的“高人”师父。
温子瑜失望地放开手，遗憾地说道：“你师父真是神仙，连这都知道！可惜不能见他老人家一面，不然我有好多话要问他……”
“他不见外人的，也不爱给人讲这些，你就别想了。”杨明凤心里暗自吐槽，我那师父确实是神仙，他的名字叫“科学”。
“你是不是知道你师父在哪？”温子瑜听着不对，忍不住质疑道：“不然怎么会不让我去找他？”
“他老人家云游去了，我知道个鬼！”杨明凤不承认道：“我让你不要期盼，是不希望你因为见不到我师父，太过失望罢了。
你还好心当做驴肝肺！
哼，以后别来问我了，问我也不知道。”
“呵呵，别生气嘛，我就是想见到你师父而已，又没啥坏心思，妨碍不了你的！”温子瑜赶忙拉着她哄道。
“嗨！香肉不能吃，熊肉总能吃吧？咱们让兄弟们把熊抬回山谷，好好吃一顿再说。”白狼路上吃了一个饭团，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走走，回去了！”丑驴子也急着回营地，让十来个兄弟抬了熊肉往山上走，翻山过去就是山谷。
“走吧走吧，先回去埋锅造饭。”杨明凤赞同道：“咱们吃饱喝足，换上鞑子的衣服裤子，趁着天黑前往鞑子驻地，里应外合把据点端了。”
“呵呵！小丫头，你这法子不错，我们就这么干吧！”白狼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这鞑子头目身形高大魁梧，非大当家的不能胜任，到时候大当家的蒙块黑巾便是。”丑驴子极力推荐道。
“那咱们几个就扮做护卫吧！”温子瑜说道。
“行！我带人在鞑子营地附近埋伏，等你们干掉守门的兵卒，就悄悄潜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杀掉营房的鞑子。”杨明凤说道。
“驻地两千多鞑子，可要杀一阵好的。”白狼感慨道。
“大家要注意两点：第一不能留活口，咱们只有两千人，等鞑子回过神来，咱们控制不了人数相当的鞑子，只能杀掉。
第二，不能点燃营房，草原平坦，火光可以让方圆几十里内的鞑子发现，不能打草惊蛇。”杨明凤提醒道。
“凤儿，打下此处并不难，难的是守住这处据点。”温子瑜看向杨明凤，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这我知道，咱们围点打援便是。”杨明凤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哦，什么是围点打援？”宋鹞飞好奇问道。
“茶卡盐湖的盐，鞑子那边需求量也大，咱们来一批运盐的杀一批，再顺藤摸瓜将附近鞑子据点都拔了。”杨明凤解释道。
“可我听说附近的擦哈尔汗驻扎着十五万后金军，要是让那边察觉，只怕咱们这边就危险了。”白狼说起上次随大当家的贩盐时得来的消息。
“放心吧！咱们是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反正不跟他主力硬磕。”杨明凤笑了笑说道。
“可万一鞑子惹急了，把十五万驻军拉来呢？”温子瑜不放心地问道。
“不会。”杨明凤断然否定道。
“为啥？”众人不明白。
“鞑子之所以驻扎在擦哈尔汗，不仅那里水草丰满，还因为那是草原最大的部落，
且位置也极好，在外蒙古和内蒙古交界处，正好看住两边的部落，免得他们有异动。”杨明凤解释道。
“塞外还分为内蒙古和外蒙古啊？”温子瑜感觉晕头转向的。
小丫头说的这些，怎么连皇上都不曾说过，老爹也是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我师父分的，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杨明凤瀑布汗，忘了自己身处明代了，没注意把后世的称呼都摆出来了。
“那样说来，咱们只需小心行事，尽力不走漏风声，就可以长时间待在茶马盐湖了？”白狼乐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个金娃娃。
这哪里是拿下盐池，分明是拿下了一个聚宝盆。
“理论上是，咱们分批次放了蒙古部落的奴隶，换上咱们山寨的兄弟。”杨明凤说道：“盐池人多嘴杂，不如换上自己人，也省得中间混进奸细。”
“那咱们换上鞑子衣服扮做鞑子兵，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丑驴子补充道。
一行人边走边商量，等他们爬上山顶，便迎头碰上了来寻人的沈六及他的手下。
“你们打到熊了？”看到这么多熊肉，沈六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那伙鞑子呢？”
“熊不是咱们打的，是那伙鞑子的猎物。”杨明凤摇头说道：“咱们抓了茶马据点的牛录章京，他的部下都被咱们杀了，不过鞑子头目没有杀，他是豪格的亲儿子，留着咱们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