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温子瑜没好脾气地斥道:“本公子没吩咐的话,你倒替我吩咐了,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这狗奴才都快爬到我头上替本公子做主了。”
“小的不敢,小的冤枉啊!”温大雍慌忙叫屈道:“小的是担心少主您的安危,唯恐您被这小妖女害了才要收拾她。少主,您听老奴一句劝,这妖女邪门的很,您可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
噗嗤!
杨明凤正大口吃着驴肉火烧,猛不丁听到这话,直接笑喷,酥皮屑落了温子瑜一头。
“哎呀,你咋这么埋汰,都落到我脸上了。”温子瑜嫌弃得快裂开了,掏出汗巾在脸上拼命擦拭。
“埋汰算什么!”杨明凤弯腰凑到他耳旁,故意用阴恻恻的语气吓唬道:“我可是妖女,专门吃小孩那种,特别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
啪!
这回温子瑜可不惯着她,反手一巴掌拍她脸上,嘿嘿笑道:“巧了,本公子恰好跟钦天监的李天师学过两招捉妖术,拿你这妖女绰绰有余。”
“哎哟”杨明凤痛呼一声,捂着脸恼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打那么重做什么?不就开个玩笑嘛。”
“活该,谁让你要吃小孩。”温子瑜哈哈乐道:“本公子这是降妖除魔,替天行道!”
宋子鹞扶了扶额,这一个“混世魔王”就够了,现在又多出一个“吃人小妖”,这俩货凑一起,绝对是闯祸的兜子。
“不好……鞑子来了!”杨明凤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河对面说道。
“又来,你真以为还能骗到本公子……”温子瑜满不在乎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河对面,反驳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河对面,在越过边堡防御线的平原上,有不少军户耕种的田地。
此刻,百姓们正挑担赶牛,拼了命地往附近的边堡跑去,边堡的狼烟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升起,滚滚黑烟笔直上涌,更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紧迫感。
距离百姓百十来米,烟尘滚滚,出现了十几个后金骑兵。
他们狼突豚奔,如野兽般吼叫连连,不时抬手射出一箭,便有百姓被射杀在地,一时之间哭泣声、求救声、邦邦敲击的报警声汇合在一起,嘈杂异常。
“少主,是鞑子!鞑子来了,咱们快走啊!”温大雍吓得屁滚尿流,那鞑子杀人可是一刀一个脑袋不带眨眼的,个个壮得跟牛似的,谁能打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蛮子。
“公子快走,快走!迟了,只恐咱们一个也走不脱。”吴总旗也吓得不轻。
他做夜不收(探子)的时候,曾经带人跟后金骑兵干过,那次去了十个人,回来才三人。
这让他对后金兵的战力着实畏惧,之后只在上官那里钻营使力,再不肯走军功这条道升迁了。
“再看看,咱们隔了一条河呢,暂时撞不上。”温子瑜兴奋异常,他是第一次见真鞑子,又是第一次见真刀实剑的战场,哪里就肯撤了。
“吴总旗,你赶紧回去带人增援边堡,迟了恐边堡里的人顶不住。”
宋子鹞到底是虎将宋致成的儿子,关键时候分得清轻重缓急,立刻提醒他赶紧回去。
“是!下官领……”吴总旗下意识地就要下跪领命,半途想起操守官的公子并无官身,自己这样行礼实为不妥,慌忙站直身子翻身上马。
“总旗大人,您可要快点带人来,不然贵人的安全可没法保障。”杨明凤的目光从地势较低的“佑军堡”收了回来,转头对那急着离开的官儿提醒道。
她方才看百姓们涌入“佑军堡”居多,那些后金兵十有八九会进攻“佑军堡”。
这可不太妙!
自己那便宜老爹杨延禄就在“佑军堡”任伍长,这波攻击下来,低矮粗陋的泥墙可挡不住后金兵的铁骑。
得救他!
虽说她与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老爹不熟,但她实在是不想娘和大姐伤心。
对她们来说,老爹就是这个家的天,没这天,这家就塌了。
“下下官马上带人过来增援,还……还请两位公子和温管事赶紧离开!”吴总旗吓得冷汗直冒,比起鞑子过来“打草谷”(劫掠),他更怕这两个公子哥在自己地头出事。
这要是出了事,不仅升迁无望,只怕脑袋都保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吴大人赶紧走吧!”温子瑜不耐烦地挥手道:“我们看会儿就走了,不会有事的。”
嘚啵嘚啵……
杨福盛骑着煽马满头大汗地赶来,与回去搬救兵的吴总旗擦身而过。
“诶,总旗大人,您怎么走了?”他正想巴结吴总旗,见他离开,忙勒转马头急喊道:“大人留步!学生家中略备薄酒,正要请大人和两位同窗共饮一杯,还请大人赏脸……”
“饮个屁的酒,都火烧眉毛了,还饮酒!”吴总旗正因劝不动两个公子哥火大,杨福盛这马屁直接拍在了马腿上。
杨福盛一头雾水地看着吴总旗骂骂咧咧地打马而去,有点发懵,怎么请他喝酒,倒像是挖了他家主坟似的?
这人还真是官儿不大,脾气不小,一看就不是个能当大官的料。
算了,不管他了!
杨福盛不满地撇了撇嘴,策马转身跑向他心目中最该奉承的贵人——温子瑜。
这会儿温子瑜正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拿着剑神勇地杀过河去,照着后金兵的脑袋一顿咔咔。
“表弟,咱们快走吧!这里并不安全,小河的水太浅,河沟也不宽,鞑子纵马也能过来。”
宋鹞飞时常陪父亲在军中巡查,与军士们一起训练,偶尔还会和父亲一起带人去山中剿匪,对地形的判断与夜不收(探子)也不相上下。
“表哥,对面的百姓被射死了十几个,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一群禽兽!”
温子瑜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烧杀抢掠的鞑子,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射死几个鞑子再走!反正隔着河,他们追过来也要好一阵子……”
“不成!鞑子在三百米以外,你的箭到不了那头还会打草惊蛇,徒惹麻烦。”宋鹞飞脸色一白,他可担不起这责,要是表弟出啥事,便是舅舅没发落自己,爹就得抽死自己。
“子瑜兄!鹞飞兄!终于追上你们了。”杨福盛策马奔来,激动地不停挥手。
或许这二货的喊声太大,竟引起了靠近小河这边的几个后金兵的注意,有四人调转马头向小河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