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杨延禄见堂屋无人,也顾不得忌讳,猛地推开里间的门。
乍见里面一片狼藉,箱笼都被掀开,里面的杂物扔了一地,似有人翻找过什么?
“坏了!”杨明凤紧跟进来,看到这情形顿感不妙,急忙跑出屋子,往屋后篱笆围住的鸡舍看去。
却见满地扑腾过的鸡毛鸭毛,却一只鸡鸭也不曾见到。
她脸色完全变了,看来是有人劫走了那对儿母女,还将她家的财物洗劫一空!
谁会这么穷凶恶极,绑架这对儿无依无靠的母女,她不免想到了那恶妇两口子。
不过光靠那两口子想要抓走那母女俩,还在短时间带走这么多鸡鸭是不太可能的,一定还有同伙。
这么一想,杨明凤不由替那对儿母女担忧起来。
那苏氏长得太过美貌了一些,项姝也是清纯可人,真难以想象这对儿母女落到坏人手里,下场会有多惨!
“凤儿,怎么找不见人?”杨老爹不知此事有内情,跟过来不见人,略有些失望地问道。
“爹,那对儿母女多半被人绑走了。”
杨明凤义愤填膺地说道:“这屯子里住着一对儿拐子,那男人就时常骚扰美貌的苏婶,因苏婶儿子死了,母女俩没了依靠,俩拐子还扬言要卖掉她们母女。”
“那拐子住哪?咱们去绑了这俩祸害,问出那母女的下落。”杨延禄脸色一沉,素来嫉恶如仇的他,最见不得这种作奸犯科的败类。
“等等,我先去问问最近的人家,打听下拐子带了多少人来把母女绑走了。”杨明凤素来谨慎,行动前是一定要摸一摸具体情况的。
“好,咱们快去!”杨延禄做事不含糊,立刻催促女儿快些行动。
父女俩牵着马来到一箭之地的另外一家,叫了好几声,才从里面怏怏不乐地走出一个中年妇人。
“你们喊什么喊?”那妇人没好气地问道。
“婶子,我想要问一下,先前有谁进了苏婶子的院子?”杨明凤陪着笑脸问道:“他们一共几人?”
“哼!”那妇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谁注意什么人进那苏娼妇的院子,进去的左不过是些嫖客烂人,莫要问我这些,脏了老娘的耳朵。”
“婶子,你与苏婶子有仇啊?”杨明凤深吸了口气,总算心平气和地问道。
“哼!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好勾搭别家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妇人满脸怨气地骂道。
“刘翠花,你那臭粪坑就不能放干净点!”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从屋内出来吼了她一句道:“我就是上月帮苏氏修了下屋顶,你就不依不饶至今,邻里邻居的,帮帮忙咋就不行了?”
“我呸!”刘翠花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骂道:“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娘还不知道吗?见天我要是不看着,你往那娼妇院子里跑八百回都不止!”
啪!
男人恼羞嗔怒地甩了女人一巴掌,骂道:“休要红口白牙的乱说,滚去烧火做饭,不然今日老子便休了你这个腌臜泼妇!”
这年头女人地位低,若是被休回家,娘家也是容不下吃闲饭的,再嫁亦难,几无立锥之地。
女人到底怕被男人休了,嚎啕大哭地冲进房去烧火做饭去了。
杨明凤赶紧抓住此机会,问那男人道:“叔,您可知道是谁去了苏婶家吗?”
那男人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道:“是那王拐子两口子带了三人去苏娘子家里,我听到那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又听到她俩母女的哭骂声,便知她母女出事了……”
“你既然知道她家里出事,为何不去救人?”杨延禄听得火起,忍不住上前质问道:“哪怕你高喊几声,把屯子里的人喊来,也能救下她母女二人啊!”
“军爷,我,我孤身一人,如何敢去救人?”那男人胆小如鼠地说道:“那拐子两口子心毒得狠,他兄弟又在衙门当差,咱哪里惹得起。
说句实在话,便是屯里其他人听到了,也只能当听不到,没人敢惹他们。
我今儿给你们说这话,都是冒了风险的,若是被那俩口子知道,没我好果子吃的!”
说完,男人缩头缩脑地看了看周围,赶紧就往屋里走,一副怕惹事的样子。
“等等!叔,他们往哪里去了?”杨明凤急忙叫住男人。
“只看到他们进去,没见他们出来,应该是怕人看见,翻后山去那边山道了。”男人说完,便进屋去了。
“凤儿,他们一共只有五个人,咱们叫上两个兄弟一起过去救人。”老爹没把这几个拐子放在眼里。
“爹,他们既然绑人从后山走,必然会在那边山道有马车接应。”
杨明凤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俩兵分两路,一路人翻山追击,一路人骑马绕山去那边山道,若是没寻到人,便可骑马追击。”
“如此甚好!那爹带一个兄弟追击,你带一个人骑马绕路过去接应。”
杨延禄觉得此安排妥帖,当即与小女儿一起去寻了两个墩兵,兵分两路追击那几个拐子。
杨明凤出屯子前,特意去那俩拐子家里转了转,见这俩拐子屋里空无一人,好似除了他俩口子,并无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看来这俩拐子是狡兔三窟,知道自己干的是丧尽天良的勾当,怕人报复,并没有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她在屋子里转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生锈的柴刀。
这趟出来买鸡鸭,她身上也没有带兵器,怕路上遭遇那伙人,得带个东西防身。
跟在她身后的墩兵余中正见她拿把柴刀,不由笑道:“凤姑娘,你这刀都锈成这样,怕是遇到那伙人也砍不动啊?”
“余叔,这刀确实钝,咱路上遇到合适的树枝竹竿,倒是可以削个矛用用。”杨明凤也很无奈,谁叫自己太过放松了,出门也没带个兵器。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担心老爹,他虽然有一把佩刀,但是对方五个人,爹是两个人,但愿他们别在山里撞上。
“呵呵!凤姑娘这法子好,那竹竿若是削尖了杀伤力不比矛差。”余中正点头赞同。
二人翻身上马,匆匆到了屯子口,跟那老汉简短地说明了一下,便绕山而去。
……
“唔唔唔……”
王进财见肩膀上捆着的女人扭动个不停,拼命想要挣扎下来,一巴掌狠狠甩在女人臀上,骂道:“你唔唔个屁?等到了千户大人的床上,你再叫不迟!”
“当家的,你要是扛累了,给刘二扛吧!”王进财的老婆朱氏早看到自家男人扛别的女人不顺眼了。
只是她当不了家,也管不了自家男人,只能祸水东移。
“对对!财哥,给小弟扛吧!这娘们长得肥实,恐累着你。”刘二早就想扛这娘们了。
他拐了那么多次人,就这次的女人细皮嫩肉的,赛过那戏文里的西施杨贵妃。
“你扛什么扛,这是千户大人指定要的女人,让你这粗手捏个红印儿也得少一两银子。”王进财一副厉害的样子恐吓道。
其实他也是想多占些便宜,苏氏这尤物他想了多少年了,可因了她那个敢杀人的愣头儿子,硬是让他忍了多年未得手。
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他正打算降服了这娘们,给自个儿做个二房。
可谁知那徐千户不知怎的知道这苏氏生的美貌,花了一千两银子,让他给拐去府上做妾。
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手里有兵有权的徐千户,只得自认倒霉,依人家吩咐行事。
好在这苏氏的女儿项酥长得也不赖,并且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给自个儿做妾也不错。
没想到项酥这小妮子性子刚烈,死活都不让他得手,再加上苏氏以死相逼,他不得不把俩母女一并带走。
这倒是便宜了徐千户那个老色胚,等见到这个老东西,死活得跟他多要五百两银子。
“你这手脚也不轻啊,方才我就见你捏了好几下。”刘二嘟囔着抱怨道。
“咳咳!我那是怕她掉下来才抓得紧一些,莫要胡说八道!”
王进财看了一眼怒瞪着自己的老婆,慌忙干咳两声,略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实在要扛,就和秃子换着扛小妮子吧!”
“听到没有,财哥让我换着扛这小妮子。”刘二急不可耐地搓着手,让秃子把人给自己扛。
项酥面如土色,这秃子还好点,路上只是扛着自己走,并没有对自己上下其手,若换成这个猥琐男,指定逃不脱被这烂人轻薄的下场。
她性子刚烈,打定主意要来个鱼死网破,绝不能让这猥琐男得手。
啪!
刘二刚伸手去抱小妮子,谁知她猛地一曲膝,狠狠撞在他眼睛上。
“啊——”刘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捂着左眼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叫唤,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如此狠辣的一击,让几人都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姑娘家,分明是头狼崽子!
看到刘二的惨状,王进财暗自庆幸自己没能上了这小妮子,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趁自己睡着痛下杀手。
或许是后怕,也或许是因为刘二受伤,王进财心头火起地将苏氏扔在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撅掉岔枝后,就没头没脑地抽打在小妮子身上。
项酥被抽得满地打滚,但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坑。
“唔唔唔……”被捆着手脚,嘴里塞了帕子的苏氏看到女儿被打,拼命地想要爬过去救她,眼里流出悔恨的泪来。
她懊悔自己先前不该迟疑,应该带着女儿随那小姑娘去佑军堡,有佑军堡的庇护,没人能动她母女俩。
到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仇呀怨的都不重要!只要女儿能够平安无事,她便是立刻死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