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程昱一把掀开挡道的兵卒，跪下了大哥面前，声泪俱下地大吼道。
他们哥俩母亲早逝，自打父亲以身殉职后，就一直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倚靠。
程昱无能如何都不能接受大哥活生生地死在了面前！
他猛地抓起脚边的铜锤，冲那躲在人群后面的陆桯大吼道：“陆桯，你这贼厮敢杀我大哥，纳命来！”
“程昱，你冷静点！”陆桯见躲不过，只得佯装坦荡地站了出来说道：“你大哥不是我杀的，当时我为了避开他的铜锤，躲了好几步。
他当时高举着铜锤，突然跟中邪一般僵住，然后就栽下马来死了。不信，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当时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
程昱一听愣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兵卒。
“陆将军说的实话，方才程将军像是中邪一般栽倒在地，样子很吓人！”
“是，方才的情形我们都看到了，你大哥是举着铜锤好一阵不动，才一头栽倒在地上的。”
“陆将军说的没错，真跟他无关！”
几个兵卒都据实说道。
“你看，我没说谎吧？”陆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抱怨道：“我当时不敌你大哥的力道，节节往后退，谁知道他竟然倒在地上，吓了我一大跳。”
“哼！少废话，肯定是你弄了鬼，不然我大哥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程昱虽然相信了兵卒的话，但他不相信这事和陆桯没有关系，或许这厮去请了巫师下了诅咒也未可知。
总之他一腔怒火总要找到发泄点，这陆桯就是罪归祸首，不跟他比试，自己大哥还是好好的。
那陆桯哪里肯被他定罪，立刻说道：“汪大夫马上就来，你且等他看看再说，莫要随便给我安上罪名。”
正说间，白发苍苍的汪大夫就被人用马驮着过来了。
两个学徒小心地将汪大夫扶下马来，满心伤痛的程昱忙上前流着泪不停磕头道：“汪大夫，求求您老人家给我哥哥看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程将军快快请起，老朽看看再说。”汪大夫客套了一句，上前查看程阳的情况。
见他瞳孔放大无反射，鼻息全无，整个身体僵直，已经开始变凉。
他不由摇了摇头说：“呼吸已停，脉搏全无，他已经回天乏力了。
你哥哥嘴唇青紫，明显是心梗的症状，如此厉害的心疾，怎么能骑马？太荒唐了吧！
“什么！心疾？”程昱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结果，他颓然坐在地上。
“程昱，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与他隔了好几步，只恐他力大伤了我，哪里是我能伤他嘛！”陆桯一副无辜的样子“抱怨”道。
“你这个做弟弟的也是，你哥哥心疾如此严重，本该卧床休息，怎得骑马与人比试？”汪大夫忍不住数落道：“真是怕阎王爷不收人吗？”
“我也不知道我哥有心疾，他也从来没有说他心脏不舒服过？”程昱痛心疾首道：“我哪里会知道他有心疾，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他从军的。”
“哦，那就奇怪了！”汪大夫道：“一般心疾都会表现出乏力，心脏部绞痛，他真是一点没有感觉吗？”
“我，我不清楚，不过我哥从来没有说过他哪里不舒服。”程昱神情低落，心里万分懊悔平时没有多关心关心自己大哥，反倒是大哥经常照管自己。
“哦，那你大哥是怕你担心吧？哎，这不吭声真是害死自个儿啊！”汪大夫忍不住摇头道。
他惯性思维的觉得是程阳怕弟弟担心，才不告知自己心脏有问题的。
这时候，杨明凤和宋鹞飞也挤进来看热闹，听到那老大夫说程阳将军是心疾死的，不由仔细打量那尸首。
杨明凤不懂医，但是她早年间为了做雇佣兵，请了专门的教官特训过自己，其中一门课程就是《微表情学》。
这《微表情学》，一般用于敌人混入人群后，通过微表情第一时间发现敌人。
也用于审问抓住的敌人，从微表情中捕捉到他话里的真假。
这不是玄学，是真正的科学，杨明凤后来之所以能成为佣兵团的头目，这门课程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她注意到这尸体的表情并非是心脏病发作的那种简单的痛苦，还夹杂着惊愕和慌乱。
这个表情不应该是因心脏病猝死时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死者来不及自救时的表情。
就好像……就好像被毒蛇咬了后，来不及自救，毒性发作时的表情。
对！就是这个表情，她想起了死在沙漠响尾蛇毒口里的同伴戴维，临死就是这个表情。
如果要印证猜测，那就要寻找毒牙咬过的痕迹？杨明凤知道这是唯一的线索。
她偷偷看了一眼陆桯。
如果程阳是死在别人的算计下，那么陆桯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她拉着宋鹞飞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悄悄在他耳边说道：“那程阳绝对不是心脏病发作而死，倒像是毒蛇咬死的。”
“啥！那你方才怎么不说？”宋鹞飞拉着她就要再挤进去。
“你傻啊？”杨明凤一把拽住他，踮脚在他耳边说道：“若是此人真是死在别人的算计下，那算计他的人，陆桯的嫌疑最大，你现在跑去说，岂不是打草惊蛇？
他藏的东西，能那么利落地干掉程阳，你又有多少能耐，能躲过他致命一击呢？”
宋鹞飞没有想那么多，听小丫头这么一说，顿时背脊升起一股子寒意，打了个冷颤。
“那，那咱们怎么做？”他赶紧问道。
“先别急，等会儿尸首拖走的时候，咱们跟过去。”杨明凤低声说道。
“可待会儿的比试怎么办？”宋鹞飞有些焦虑地问道。
“还早，咱们排最后面。”杨明凤说道：“待会儿跟赵叔说一声，若是轮到咱们就是等一柱香，咱俩上茅厕去了。”
宋鹞飞点了点头，旋即笑道：“这漏洞也太大了，咱俩怎么可能同一时间上茅厕？”
“嗨！管那么多呢，能拖一时算一时，凭着我太子使者的身份，他们不敢不等。”杨明凤着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低声说道。
一炷香后，被盖上白布的程阳尸体被抬向了他身前住的大帐，程昱准备今晚在大帐举行葬礼。
“走，咱们偷偷进去，跟程昱将军说说这事。”杨明凤拉了拉宋鹞飞，示意他和自己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