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凤还没有赖床多久,就感觉鼻子一下被人捏住了,憋得极不舒服。
啪!
这厮还来,她气得一把拽住那人的手,直接按在了床上。
“干嘛这么狠?给你开个玩笑而已嘛。”温子瑜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绵羊般瞅着她,一双桃花俊眼波光荡漾,晃得人心痒痒的。
“你俩兄弟是不是有毛病,老是爱捉弄人?”杨明凤避开他那勾魂摄魄的美眸,冷着脸放开了他。
“哦,表哥也来过了?”温子瑜眼里闪过一丝不爽。
“你一大早跑来干嘛,我都没有睡醒。”
杨明凤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赶人道:“你俩能不能有点忌讳,女孩子住的地方,你们怎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才多大点,我这个做哥哥的来看看你,有啥不对?”温子瑜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你去楼下等着,我梳洗完就下来。”杨明凤无奈,只得哄他下楼去。
“不去!”温子瑜扯过被子盖着说道:“昨儿我就去补补觉,结果你们跑得一个不剩,害我今早溜回来,差点被姑母禁足。”
“不是吧!你从昨儿早上睡到今早上?”杨明凤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能睡了。
“嗯,昨天太累了!”温子瑜伸了个懒腰,问道:“宸风回来禀告说那徐踌跑了,你当如何?”
“我跟你姑父借兵一万,准备把徐家庄端了再说。”杨明凤说着坐了起来。
“不会吧,他能借兵给你?”温子瑜一脸惊愕。
“我有太子殿下的印信,他不得不借。”杨明凤抿嘴儿一笑,翻身下床,套上外衫。
明代的衣服穿着太过繁琐,每次都是宋紫韵替她系好带子,她低头弄了半天也弄不妥当。
“哎呀,你可真笨!”温子瑜看得着急,一骨碌翻身下床,替她系好各处带子。
此刻丫鬟们正跟着宋紫韵上楼来伺候,眼见金尊玉贵的表少爷,竟帮这小姑娘穿衣服,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愣着干啥?赶紧过来伺候梳头!”温子瑜替凤儿系好衣服带子,一回头看到宋紫韵及丫鬟们愣在那里,不由皱着眉头冲她们吩咐道。
“是!”领头的大丫鬟桃红、柳月正要上前来。
“还是我来吧,凤儿习惯我帮她梳头。”宋紫韵忙拦住她俩,抢着上前给凤儿梳头。
气得桃红、柳月黑了脸,心有不甘地退到一边。
方才两位公子接连上楼来找这叫凤儿的小姑娘,足见其受宠。
自己若是能入这小姑娘的法眼,留在她身边伺候,没准日后能跟着她嫁入高门,做个通房姨娘什么的,也好过嫁给一个小厮。
宋紫韵想的却是别人伺候凤儿,哪里有自己伺候的妥帖。
凤儿发量比常人少,每一根都很重要,得小心地梳理才不易掉发。
她巧手梳理,不多时便将乌发理顺,盘成两个光滑的发髻,正要拿起那个灯笼发簪往发髻上插。
谁知被温子瑜伸手拿过去,翻看了一下,嫌弃道:“你这啥簪子啊?都是不值钱的铜做的,别戴了!回头我给你买两个配丫髻的宝石发箍。”
“不要!我就喜欢这个小灯笼。”杨明凤戴久了这支灯笼发簪,莫名有感情了。
“嘿嘿!送给我好了,换我给你买两个漂亮点的发箍。”温子瑜痞赖地将小灯笼收入怀里,指着丫鬟们吩咐道:“快去给凤儿端水洗漱,一个个杵在这里作甚?”
丫鬟们羡慕地看了一眼这有福气的小姑娘,纷纷取热水拿帕子,准备簌口的青盐,不一会儿便伺候着杨明凤洗漱完毕。
温子瑜陪着杨明凤用了点清粥小菜,并一盘子水煎包,才一同往前院正房去了。
……
此刻正房内,宋家人齐聚在这里,都为等待昨晚的贵客,那个叫凤儿的小姑娘。
“爹,这都什么时辰了,那个野丫头怎么还不起来?”宋鹞佩抱怨道:“没的耽误你公务,不如您先走吧?等她作甚!”
“各人作息不同,再说昨晚我们在书房议事到子时,凤儿多睡会儿也属正常。”宋致诚听了女儿的抱怨,不但不恼那小丫头,反倒是替她说起了好话。
“哼!凤儿凤儿的,叫得挺亲热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跟外面女人生的野种呢?”宋夫人拈酸吃醋地指桑骂槐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把人家爹娘置于何处?你又把你相公看成什么样人了?”宋致诚有些恼了,训斥道:“人家凤儿来做客,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作甚,没的让人笑话?”
“哼,我看不是来做客的,是来当祖宗的。”宋夫人不服气地骂道:“哪有客人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的,让主人一家都等她一人?”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宋鹞飞听不下去了,驳斥道:“凤儿又不是咱家的人,你管人家睡多久,不累得慌吗?”
“哼!我看你们父子俩都被狐狸精迷了眼,好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宋夫人不好和相公撕破脸,骂起儿子来却是毫无压力。
“好了好了!不就多等会儿吗?”老夫人听不下去了,喝止道:“多大点事啊,非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每常说家和万事兴,不要随意就吵闹,对家里人都不好,你们偏就不听。”
这话自然是说给媳妇宋夫人听的。
老太太对这个媳妇儿着实不太满意,亏得大家小姐出身,却大字不识一个。
成日里为些鸡毛蒜皮的事计较,又爱吃相公的醋,打骂起儿女来,与那街边的泼妇也没有两样,哪像个大家子的夫人?
正说话间,门口候着的丫鬟进来禀告,说表少爷和凤姑娘、紫韵姑娘来了。
本来争论的一家人,立刻偃旗息鼓,当着外人的面总不好吵闹。
杨明凤几人进入正房后,按规矩客客气气地给几位长辈见礼。
“老夫人、夫人!多谢你们昨日的盛情款待,今日有公务在身,需要与宋伯父前往防务营,凤儿就先告辞了。”杨明凤向宋家两位当家女人告辞道。
“凤儿,你与飞儿要好,要时常来咱们府里走动才是,莫要与我们生分了。
你这次来去匆忙,下次多停留几日,老身带你逛逛附近的普逻山,那里风景绝佳,不去,太对不起你来州城一趟了。”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好的!多谢老夫人厚爱,我会时常来玩的,到时候您可不要烦我才好?”杨明凤笑吟吟地道谢道。
“呵呵!你这小丫头聪慧得紧,我老婆子烦别人,也不会烦你啊,只管来便是。”老夫人乐呵呵地笑道。
“哼!脸皮真厚,还想常来,门都没有。”宋鹞佩冷哼一声,嫌弃地瞪了一眼杨明凤,恨不能打断这小贱人的腿。
“佩儿,你的经文抄完了吗?”老夫人见她实在不像样子,呵斥了她一句。
“等,等会儿回去抄。”宋鹞佩的声音弱了下来,她怯怯地看了一眼老爹,不自觉往她娘身后躲。
老夫人训斥完孙女,慈爱地看着杨明凤说道:“凤儿,下次把你爹娘也带过来见见,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带给他们,就给捎过去两匹绸缎做衣服吧?”
说完招了招手,便有一个大丫鬟捧了几匹华丽的绸缎出来,都是深色的衣料,适合中年人做衣服。
“这……这怎好意思!老夫人,这么贵重的绸缎还是不要送凤儿了,留着您自个儿做衣服多好。”杨明凤神色有些发窘。
自己到人家门上拜访,连提牛奶都没有(当然,这个时代也没有卖的),怎好收了见面礼,还要收下人家的送别礼。
“怎么,看不上我老婆子的礼物?”老夫人假装生气道。
“不不,这是好衣料!我爹娘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料,怎么可能看不上这礼物。
只是我上门拜见老夫人都不曾带礼物,这又是见面礼,又是送别礼的,凤儿受之有愧啊!”杨明凤赶紧解释道。
“俗话说得好长者赐,不可拒!你收下老身的礼物,老身便觉欢喜,岂不比你提礼物上门更好?”老夫人笑呵呵地替她寻了个台阶。
话都到这份上了,不收下也不合适,杨明凤只得施礼道谢,将礼物收了下来。
那老夫人见凤儿身边的女子,上前代她拿着礼物,也不见这小丫头多稀罕这华贵的料子。
昨儿送她镯子,她也是随手褪下来给了那女子拿着,一点不似乡堡出身的那般眼皮子浅,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今早儿子过来,跟她细说了下凤儿身后是太子在支持,又提到飞儿与她两小无猜,十分投契,日后若是能缔结姻缘,倒是美事一桩。
老夫人本就看好凤儿这丫头,如今更得知她背后依仗的势力是太子,就愈加上了心,希望孙儿以后能够娶这能干的丫头过门了。
这边老夫人看好杨明凤,那头宋夫人却看这小丫头哪哪都不顺眼,越看越觉得这小贱人是相公流落在外的野种,专司来抢她们娘几个地位的。
她原本还不想对这小丫头下黑手,如今见和自己不对付的婆婆,也被她蒙蔽了去。
不由联想到这野种娘俩被接回来,讨得婆婆欢心,就更无自己立足之地了。
她那心魔作祟之下没了顾忌,命人拿了昨晚准备的毒糕点出来。
“凤儿!”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出来,指着糕点道:“这是我们宋府厨子做得糕点,你也带回去与你爹娘尝尝,莫要嫌弃。”
杨明凤倒是不疑有他,向宋夫人躬身道谢道:“多谢伯母!”
见她收下,宋夫人松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一路走好!”
同样欢喜的还有宋鹞佩,这糕点里的毒是她亲自下的鹤顶红,一旦吃下去,神仙难救!
反正她们是出府死的,自然查不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