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今日去我家吧?”宋鹞飞满脸期待地看着小丫头。
“去你家做啥?”杨明凤接过宋紫韵递过来的茶,刮着茶沫儿问道。
“你不是要见我爹,跟他谈谈建堡的事吗?”宋鹞飞诱导道。
杨明凤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现在不想见了,我可不想再跟你妹打一架,这事以后再说吧!”
“别啊!昨儿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已经答应不和你过不去了。”宋鹞飞一听急了,他还想让祖母和娘亲见见凤儿,这不去怎么行?
“那我也不想去。”
杨明凤一直以来对宋鹞飞印象不错,才想见见这位防守官,顺便替老爹把军功领了。
可见了宋鹞飞他妹妹,却着实让她有些失望,这样刁蛮任性又不太聪明的女孩子,她爹娘“功劳”应该不小。
能宠溺成这样,说明这一家子护短得厉害,自己与他们女儿有过节,去了也讨不得好,还不如不去。
“不行!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我家一趟,你这是没把我当朋友吧?”
宋鹞飞有些生气,自己老早就盼着这小丫头来家里做客,如今来了,她却不肯去。
“不去你家就不是朋友啊?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杨明凤无语。
她最不喜欢被人要挟了,偏这小子还拿这点小事道德绑架自己。
“反正你不去做客,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宋鹞飞觉得自己挺委屈,赌着气说道:“你先前说要来安顺城拜访我爹,我一回来就把我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还专门给你挑了紫檀木桌案床榻备着,就等你来时方便住下。如今倒好,你一句不去了,让我怎么想?”
杨明凤听着这话有些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这中二小子待自己还挺用心,倒是自己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凤儿,你就去吧!”宋紫韵掩嘴笑道:“人家宋公子这般待你,你若再不去,他要哭鼻子了。”
“紫韵姐,我不是小孩子,怎会为这点事哭?”这话搞得宋鹞飞脸涨得通红。
他好歹也是做过“夜不收”(哨探),上过战场,杀过鞑子的人,被人这样取笑,多少有些伤自尊。
“好吧!明日去行吗?”杨明凤看着宋鹞飞,迟疑地说道。
“为何不今日去?今日我爹休沐在家,明日就只能晚上才能见到他回府了。”宋鹞飞急切地问道。
“今日我有事,要先去见见沈大人。”杨明凤隐晦地说道。
宋鹞飞自然知道沈大人的真实身份,一下子住了声,他再怎么急,也明白凤儿见沈大人是正事。
“我陪你去吧?”宋鹞飞说道。
“行,咱们现在就出门,去布衣巷中段的豆腐店。”杨明凤说道。
“沈大人怎么住那么破的地方?”宋鹞飞不解道:“那里住的基本都是干苦力,做小生意的平民。”
“应该是不想暴露行踪吧!咱们过去也要装扮一下,你穿我们丐帮的衣服过去吧?”杨明凤猜测道。
“啊?”宋鹞飞一想到那些乞丐身上穿的黑得发亮的破衣烂衫,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你这浑身绫罗绸缎的,去了,不得引起一街人的好奇?”杨明凤看他这样,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那……我能不能穿我家车夫的衣服?”宋鹞飞突然想到自家马车还等在门口,赶紧问道。
“可以!”杨明凤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要走路过去哦,不能坐车。”
“好,我陪你走路过去。”宋鹞飞边点头边往外走:“我去门外车上换衣服,待会儿我们在门口碰头。”
目送这中二少年离开后,杨明凤和宋紫韵也上楼,换上一身家常的粗布衣服。
二人下楼,正碰上武大洪和阿火从花园出来,他俩练了一早上拳脚,浑身都是热汗。
“凤儿,你们咋穿这一身?”武大洪有些纳罕她俩这般打扮。
“洪叔,我们有事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就在家休息吧!”杨明凤笑着说道。
“啥事啊?”武大洪不放心:“我们还是跟着吧,万一遇到啥事也有个照应?”
“若是走的不远,倒是可以自己去,走得远了,我们还是得跟着。”阿火练了一早上拳脚有些疲惫,他不太想要跟着去逛街。
“不远,就在旁边巷子买个针头线脑的。”杨明凤不想去那边人太多,便搪塞道:“你看我们都穿得这般素净,应该也没有人会打我们的主意,你们且放宽心。”
“那好吧!一路上小心些,州城里啥人都有,比不得泸县那小地方。”武大洪只得说道。
“呵呵!洪哥,要论坑蒙拐骗得数花子帮,咱凤儿都把花子帮收编成丐帮,你还怕她俩有啥事吗?”阿火有些好笑地说道。
昨儿他俩和花姐多有闲聊,已经知道了许多关于凤儿这个小姑娘的“丰功伟绩”,对她真是惊为神人!
“这倒也是,我这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老把凤儿看成跟我家丫头一样。
我家那丫头就是个棒槌,出门被人拐了,不定还帮人数钱。”武大洪自嘲地笑道。
“洪叔,各人天赋不一样啊,不能一概而定。”杨明凤自谦道:“比如我三姐绣活就比我做的好,我大姐有做火腿的天赋,所以人各有优点嘛。”
“呵呵!你这样说也对,人嘛,各有各的优点和弱点,我是太望女成凤了一些。”凤儿这话安抚了武大洪略有些失落的心。
他笑着点了点头,尽管自己丫头是不如凤儿这般聪慧,但是她再不好,也终究是自己的宝贝。
每次赚了银子买上礼物回家,丫头总是飞扑进自己怀里,亲昵地喊着爹爹,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阿火笑话他:“你岂止是望女成凤,我看你把你家丫头都快捧上天了!
我说洪哥,别人家都是把儿子看得重,你倒是与众不同,把个小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嗨,等你家有四个小子,你就知道闺女的好处了!”武大洪笑道:“我家那四个小子成天家淘气,有次差点把房子烧了,气得他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不像我的小闺女,成日里文文静静的,又听话又乖巧,还知道帮着她娘做家务。
哪里像那几个皮小子,成日里只知道玩,一点不懂体贴大人。”
“洪叔,要不怎么说闺女是爹的小棉袄呢!您是个有福气的。”宋紫韵笑道。
“对对,呵呵!我家女儿就是来报恩的。”武大洪越说越想家里的闺女,不免叹了口气:“我这出来做事,都有好几个月不曾回家看看了。”
“洪叔,你家是哪里的?”杨明凤好奇地问道:“难道不是在泸县吗?”
“不是泸县,是在澹台县下交子村,离这里百十来里地。”武一洪说道。
“你,你也是澹台县人?”宋紫韵激动地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
“哦,宋姑娘也是澹台县人?”武一洪也有些激动,难得遇到个老乡,只是为何这姑娘口音不像家乡人呢?
“嗯”宋紫韵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
她有两年没有回家了,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洪叔,那澹台县令……如今怎样了?”
“澹台县令?”武一洪有些茫然,毕竟县大老爷离他这个普通百姓距离有点远。
“嗯”宋紫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问的是县令的情况。
“听人说,两年前他夫人带着女儿去寺庙进香,结果被人绑走了。”武大洪说道:“当时县令疯了一般令捕快和本地驻守的官兵搜查那伙强人,但是把澹台县翻了个,都没能找到他夫人和女儿。”
“他,他过得一定很苦吧?”宋紫韵失魂落魄地说道。
“紫韵姐,别担心。”杨明凤担忧地握紧了她的手。
“苦过屁!”武大洪却不屑地说道:“当初夫人女儿丢了,他那副做派,大家都夸他是个重情意的人。
谁知道半年不到,他便下聘娶了澹台县望族李氏。
如今还不是有妻有子,那前面的夫人,只怕早忘的一干而尽!”
此话一出,宋紫韵踉跄两步,差点瘫倒在地。
她想过父亲被那恶贼要挟生不如死,但万万没有想过他会停妻再娶,早将她们母女二人忘得一干二净!
“宋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武大洪慌忙扶住她。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说那宋县令的事,这宋姑娘怎么差点气得昏倒?
等等,宋县令,宋姑娘,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没事,我,我一时有些头晕。”宋紫韵嘴唇有些发白的说道。
杨明凤急忙跑进去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来歇一歇。
“宋姑娘,想开些!”武大洪同情的看着宋紫韵劝道:“这世道男人的能从一而终的少,何况你们母女失踪这么久,也怪不得你父亲。”
“那澹台县令与宋姑娘有啥关系?”一旁的阿火听得莫名其妙。
“他,他是我爹。”宋紫韵也不再隐瞒。
“啊!那,那你爹也太不是东西了。”阿火忍不住骂道。
“也不尽然。”杨明凤端出茶来,递给宋紫韵,细致分析道:“我倒是觉得紫韵姐他爹娶李氏是无奈之举。
他停妻另娶,一是可以阻断劫匪拿妻女要挟自己,同时也让劫匪觉得绑架自己妻女毫无价值,说不定就能放了她们,或者将她们转卖,这至少能保住她们的性命。
二是他娶本地望族的姑娘,有利于他在地方上施政不受阻碍,联姻等于与本地豪强利益绑定,本地豪强自然支持他。
而李氏没有被绑,说明自己妻女被掳走,劫匪与本地望族是有勾结的,或许他想要从中查到妻女的线索,找出背后操纵此事的人。
你父亲绝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紫韵姐,他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