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小山村炊烟袅袅,元初月被清脆的鸡鸣声吵醒。
她昨晚宿在小桐家里。
天没有亮,小桐家里热闹起来,村民们陆陆续续赶来。元初月推开房门,入目是一片鲜红喜庆的“囍”字,连院子中那棵高大翠绿的梧桐树上,也新添了不少红色祈福布条。
“喝点粥。”金师兄将一碗热粥递来。
元初月喝两口,看到对面走出房门的新娘子小桐。乡野山村,结亲典礼简单,新娘子披上红盖头就可以出门了。
小桐身型纤瘦,身穿绣工精致的红色嫁裙,发间别着两只白玉发簪,脸上抹了粉。她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四处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可惜没找到,小桐也只得暗暗垂下眸子。
元初月捧着粥碗,心里默想,小桐刚从狼窝逃出来,便着急嫁出去,看来小桐是真心喜欢长梧。情投意合的爱情,总是让人感动。
屋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新郎来接新娘了。
看热闹的村民很多,活泼的小孩开心呼唤:“新娘子嫁人啦!新娘子嫁人啦!”
一辆喜庆的小轿子停在土屋门口。骑马的新郎走进屋内,迎接新娘。新郎约莫三十来岁,身材微微发福,面容憨厚中透着精明,身上穿的是丝绸,比村子里穿葛布粗衫的村民富贵。
新郎叩拜岳父岳母,温柔朝小桐伸出手。
隔着红色的盖头,小桐又望了一圈周卫——白发苍苍的父母,熟悉的村民,唯独不见长梧。
小桐将自己的手,放进新郎宽阔的手掌里。
走上花轿。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在小桐父母含泪的目光中,新郎将新娘子接走了。
元初月站在门口,颇为意外。
新郎,居然不是长梧!
她一直以为,小桐要嫁的新郎官是长梧。
新娘被接走,小桐家大摆宴席。元初月四处寻找,最终在村口的大梧桐树下,看到砍柴归来的长梧。
长梧还是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衫,腰间别着一把斧头,脚边是新砍的柴火,整整齐齐捆在一起。他目光眺望愿望,看那红色的小花轿在绿色田野间越来越远,最终变成红色的小点。
“你挺喜欢小桐的,为什么不娶她?”元初月靠在树干上,好奇询问。
爬上十万天阶,只为了救小桐。
这种毅力,常人难有。
长梧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一个没出息的樵夫,她嫁给我,会苦一辈子。”
小桐的新郎,是镇上的裁缝铺老板。
小桐是采药女,她经常去镇上卖药。有天下雨,她去卖药的途中救了摔伤的裁缝铺老板。
裁缝铺老板丧偶十年,一直未娶,他对天真善良的小桐颇有好感,遂请了媒婆去说亲。对于一辈子辛劳的村民来说,女儿能嫁到镇子上,那是天大的好事,小桐父母欣然应允。
后来小桐被魔修抓走,裁缝铺老板同样着急,四处花钱找修士帮忙。
裁缝铺老板对小桐的爱,或许没有长梧那般浓烈。但小桐嫁给裁缝铺老板,不用再去深山老林里采药,至少能过上三餐饱腹的好日子。
“我喜欢她,可除了喜欢,什么都拿不出手。”长梧扛起柴火,眼里看不出悲伤,只有深深的无奈。
长梧回到穷困潦倒的村子里,小桐坐上花轿前往远方富裕的小镇,微风吹拂,村口的梧桐树叶哗啦啦响动。
...
...
离开小山村,元初月和金师兄结伴而行,返回蓬莱山。
一路上,元初月眼前总是浮现出长梧消瘦的背影。
“既然喜欢,就不该埋在心里,至少也要让小桐知道他的心意啊。”回城路上,元初月还是觉得很矛盾。
金师兄问:“如果让她知晓长梧的心意,会给她造成心理困扰。”
元初月不赞同,她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困扰可言?长梧一直把自己的爱藏在心里,从未倾诉,也许小桐一直在等他开口。”
也许小桐也是喜欢长梧的,可迟迟等不到他求亲。
最终,两个都不开口的人,错过了一段姻缘。
元初月嘀咕:“心中有爱,却不敢倾诉出口,这种男人是懦夫。”
金师兄沉默不语。
远方,已经能看到蓬莱山的轮廓,山巅常年被云雾和白雪笼罩。山脚下,是繁华的长白城。
元初月和金师兄在长白城分别,元初月回到蓬莱山。
...
她先是前往景渊的修炼室,恭恭敬敬向景渊表达谢意,并将此次星宿山之行简单描述一遍。
景渊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神态波澜不惊。
“我要闭关一月。”景渊道。
元初月乖巧道:“师尊请放心,徒儿会乖乖在蓬莱居修炼,等候师尊出关。”
心里开心地要跳起来。
师尊闭关一个月,元初月就是脱缰的野马——上山抓鸟掏鸟窝,下山喝酒玩闹,没有景渊监管,她过得的是神仙日子!
景渊交代了一些事宜,要元初月每日勤奋练剑,专注修炼,不得下山偷喝酒等等。元初月满口答应。
景渊走进修炼室深处,身影隐没在石壁之后。
元初月从修炼室出来,先是去丹药房的地窖里,把景渊珍藏多年的好酒偷了一坛子,接着迅速溜到后山的小木屋。
皮小休又回蓬莱山了。
他在栅栏里抓鸡,去河里摸鱼,炖了鲜美的鸡汤,煮了美味的红烧鱼。黄昏日暮,元初月和皮小休美滋滋地喝鸡汤、吃鱼、品尝景渊酿造的美酒。
“景渊人品不行,酿的酒是真好喝!”皮小休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元初月翘起嘴角:“地窖里还有几十坛。师尊他老人家真不长记性,五百年了,藏酒的地方也不挪。”
五百年前,元初月经常偷师尊的酒喝。
每次被抓,总会被训斥一顿。
元初月偷了几十次酒,可景渊他藏酒的地点,从不转移。
吃饱喝足,皮小休打了个饱嗝:“主人,您知道景渊把蓬莱灵药藏哪里呀?趁着他闭关,我去把他的药偷了。”
皮小休还惦记着重伤的爷爷。
老貔貅的伤,来得莫名其妙,百药难医。
元初月道:“好,明日咱们去蓬莱居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