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只剩刘和声一人。
看着相册里截下的图片，刘和声头疼得直抓脑袋。
被其他老师知道，大概又要嘲笑他刘和声拿那三瓜两枣工资操国家大事的心。
可时隔两年，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无不在想那个最终与社会混混沦为一体的夏倩，如果在当年第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他再坚持点，再坚定点，再让学生信任自己一点，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过去的事没法弥补，但他不能再让遗憾发生。
突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看到来电备注，刘和声以为是夏繁星的手机，电话响到第二声才接起。
“老刘。”男生熟悉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真被你没收了？”
“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啊？”刘和声冷哼，不接茬。
秦铖低笑：“哪敢，就是好奇，好学生怎么还能被抓到玩手机。”
不是兴师问罪，是上他这套话来了。
但这件事是他和繁星同学之间的秘密，两人之间什么关系他不管，但也由不得他来转告：“既然有这时间，那我们先来说说转学申请这件事吧。”
在秦铖请假的当天，他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以秦铖父亲及监护人的身份，向他咨询转学申请事宜。
要转的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国际高中，毕业后立即保送出国，普通人进不了，刘和声私心更希望学生往上跑，但这转学申请还是来得太突然。
“……”那头男生沉默几秒：“告诉你这事的人是谁？”
“你父亲。”
“哦，我当初入学资料上面填的监护人只有顾老太。”
刘和声哑然失笑，“事情解决完赶紧回来，别以为请假就可以为所欲为。”
“老刘，京城特产的烟，过几天给你送过去，所以是什么原因被没收？”
还想贿赂老师？！
刘和声骂骂咧咧挂断。
晚自习结束，刘和声给替自己监督后半场的教导主任递烟。
老师也有上级，上级眼里也有头疼对象，用教导主任的话说，倒退个三十年，刘和声绝对是班上最令老师操碎心的学生。
“无事献殷勤。”教导主任点破。
刘和声直‘哎呦’：“在您眼里我是有多抠门啊。”
教导主任哼一声不做评价：“最近都在传秦铖早恋，有这回事吗？”
“啥时候的事？”刘和声拍了拍脑袋：“这两天天天加班没注意，作为班主任没注意到这事是我失职。”
“但是主任您看，秦铖是上半年成绩进步最快的学生，哪有谈恋爱还进步这么快的啊。”
看似澄清，实则包庇。
学校为什么杜绝早恋，因为青少年自制力差，见识少容易被青春悸恸冲昏头脑，说白了就是会影响学习。
可在正确引导的前提下，一加一没有出现弊端反而大于二时，又为何要强行干涉阻断另一种学习动力呢。
教导主任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是进步了，别人没被影响到？”
“说起来，那位学生真有被影响，不过不是因为这事。”话题终于被拉到正轨，刘和声顺着说下去：“这事还真得找主任您帮忙。”
*
交上手机，整个世界的嘈杂好像都安静了。
夏繁星努力平复内心抗拒，戴上降噪耳塞主动屏蔽周遭一切。
最开始会想，夏威在没得到回复后会怎样跳脚，发现上当受骗后会不会选择鱼死网破，可最后也只是拿过旁边日历，在日期画上一个圈——那是秦铖回来的时间。
夏威应该知道自己不会转账了。
因为第二天，夏繁星再次看到他。
这次没在栏杆外徘徊，而是借着学生家长名义要见她。
那时夏繁星刚从食堂出来，远远就听到不远处的人喊：“夏繁——”
话没说完，保安从保安亭冲出来：“你是谁，想干什么？”
夏威悻悻朝门卫笑：“我找我女儿。”
保安警惕打量着夏威，“见学生需要身份登记。”
夏威所有证件早贷款时被抵押收走，哪有什么身份证，他只好求道：“前面那个是我女儿，我找她有急事，可以麻烦帮忙放她出来一会吗？”
保安顺着夏威指的方向看过去，背影很熟悉，他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以为对方这是准备点头答应，夏威赶紧道：“夏繁星，就前面那个扎着马尾辫的。”
昨晚保安临睡前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能让老刘大晚上来打扰的，肯定不是简单情况。
那时老刘电话里头再三叮嘱，但凡学校附近出现可疑人物直接报警，若是有人要找夏繁星，不管是谁第一时间告知他。
保安亮起手里警棍：“我们学校没有这个学生，倒是你，我在附近见你很多次了，要是再来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可能没有。
人明明就站在几米外。
“大哥，我女儿真叫夏繁星，前两天还找过她一次的。”夏威放软语气：“我真找她有急事，说两句话就走。”
见面前女孩迈步离开，夏威扯开嗓子要喊，那根警棍推着他往后。
再往前就不客气打下来。
昨天意识到被耍后，夏威怒不可遏，连夜赶过来蹲守在学校附近。
怕打草惊蛇又故意躲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人出现，结果被保安无端拦在门口，还说什么学校没有这号人。
一个看守的保安，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全校学生的名字。
记不清楚却那么肯定告诉他没有。
事已至此，夏威再傻也猜出其中缘由。
狠狠剜了夏繁星背影一眼，转身离开。
隔得不远，夏繁星全程听完两人对话，知道这其中有刘老师的旨意，夏威以后怕是靠近不了校园。
可以她对夏威的了解，不可能就此放弃。
夏繁星以为头顶那把刀会落下，可两天过去，那些关于秦铖女朋友议论不减，她却没有感受到异样目光。
“藏得还挺深。”贾晴擦肩而过，留下一句隐晦暗讽。
知道她一直在找机会为上次的事出气，夏繁星置若罔闻。
贾晴故意提高分贝，可被分配在书呆子窝，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看着那一张张埋头苦读，完全没有想八卦意思的脸，贾晴低骂一句‘真他妈装逼’就上床蒙上被子。
她声音不低，投入不代表真聋，在贾晴上床后，小苒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天天就想着把宿舍搞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