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初辰终于答应拜访韩家,或许,她真的应该给自己,给别人一个机会。
早晨起来,她很用心地梳洗着,等着韩沛来接她。
铃声骤然响起,她打开翻盖,看着显示屏上那个熟悉而意外的号码,心跳不由地加快。深吸了口气,按下了听键,手机那端却是沉默,只听到呼吸声和自己心跳声。
“喂!”停了几秒钟,冉以聪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初辰,是我。”
初辰做了个深呼吸,“大哥,你好!”
冉以聪似乎窒了下,声音显得很平静,“你能回来一趟吗?坤叔,……”他停了停,“坤叔生病了……”
初辰的心骤然下沉,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声音也有点抖,“他怎样?什么病?要紧吗?”
“是脑溢血,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他的话没说完,初辰已经冲出大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车站。坐在开往W市的车上,止不住的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打湿了脸颊,她心里默默念叨着:“坤叔,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
当初辰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在病房门口遇见了冉以聪。
冉以聪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有一丝尴尬。“初辰!”他低喊了声。
初辰却无意他的感觉,她的心慌慌的,母亲去世时的感觉似乎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的声音颤抖着,“坤叔呢?他怎样?”
冉以聪推开房门。
病床上,坤叔正在输液,他的脸色蜡黄,眼底下有些淤青,眼睛阖着,似乎睡着了。
初辰屏住呼吸,慢慢地走到床前,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整个身子都在那一刻松懈了下来。她颤抖着手,轻轻地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粗糙,干瘦,泪水无声地滑下脸颊。
坤叔惊觉地醒来,睁开眼睛,心底一颤,声音低哑,“傻孩子,哭什么呢?我不是好好的吗?”他抬起手,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坤叔……”初辰的泪流得更厉害了,“你不要生病,你不要有事!……”
坤叔眼睛有些涩然。
他和冉以聪都知道初辰此时的恐惧、无助和伤心,她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让她刻骨铭心。
冉以聪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地,“好了,别哭了,坤叔真的没事了,医生只让再住几天,观察观察。”
“真的?”初辰透过泪眼,看看他,又看看坤叔。
两人都肯定地向她点点头。
她抹了抹眼泪,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了笑花,“那,坤叔,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你呀!”坤叔宠溺地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吃。只要我家初辰回来了,我什么病都没有了。”
初辰忍住泪意,微笑着,“那好,以后我哪也不去了,我要陪着坤叔,好不好?”
“好啊!”坤叔开心极了,不经意地看向冉以聪,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
夜晚,初辰守在坤叔的床边,凝着他熟睡的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底如那夜色般沉静而安谧。突然想起自己的不辞而别,便给韩沛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对方的语气依然轻松温和,问了些坤叔的情况,又叮嘱了几句,那浓浓的情意让初辰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这以后,初辰每天都陪在坤叔的身边,陪他说话,陪他笑,陪他玩……一老一小其乐融融。相反,冉以聪成了一个外人,很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对老的,也对小的。而在公司里,连许岚都奇怪一向不苟言笑的副总似乎亲切了许多。
早晨,初辰熬了粥,小心翼翼地包装好,拎着出了门。
司机老沈开心地笑,“小姐,早!”
初辰还以一笑,在这个家里,她俨然是其中的一员。不仅仅是因为坤叔的宠溺,冉以聪的怜惜,而她本身性格温和,恬淡,已经深入了冉家上下的人心。
她推开病房门,却看见了韩沛正坐在床头和坤叔有说有笑,两人听到声音,同时抬起头。
坤叔笑眯眯地,“初辰,你来了刚好,韩沛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好久了!”
韩沛笑着说:“我很喜欢和坤叔聊天,如果坤叔不反对,我可以天天来陪你。”说着话,眼睛看向初辰。
“好啊!”坤叔一口赞成。
初辰也笑了,两人默契地对了个眼神,笑意吟吟。
坤叔看在眼里,愣了下神,很快地,他笑容满面。心里却暗暗地叹了口气,傻以聪!如果你还不明白你的心,一切都迟了!
初辰打开饭盒,小心地倒了碗粥,用勺子轻轻地搅着,然后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坤叔一边吃着,一边和韩沛说着话,两人谈得很投机。
当冉以聪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温馨的一幕,眸色倏然暗淡下来。
几个人注意到了他,韩沛站起来,“冉副总。”他和冉以聪在商场上已经见过几次面,但彼此的心里都莫名地有个疙瘩。他看看表,“坤叔,我该走了,舅舅还等着我回去开会呢。”
“去吧。”坤叔微笑着,“谢谢你来看我!看到杜总,代我问侯一声。”
“好!”韩沛点点头,“我一定会的,我想下次我会和舅舅一起来拜访您。”转眼看向初辰。
坤叔笑了下,“初辰,代我送送韩沛……”
“不用了!我送韩少出去。”冉以聪开口说,他面无表情,向韩沛轻一颔首,“韩少,请!”
韩沛目光闪了闪,笑着说:“不敢当!那就有劳冉副总了!”向初辰轻轻地,“初辰,晚上等我电话。”说完,从冉以聪的身边大踏步地走过。
冉以聪的脸色很难看。
坤叔笑了笑,微眯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