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王永秋？”
“是啊。”
“他要跟谁订亲？”
“村长家的闺女。”
柳玉翠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于桂花走远，一句话都没说。
于桂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没在城里逛，急急火火回了村子。
王永秋听妈妈眉飞色舞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一遍，脸立马黑了，骂了你一声：“就是个神经病！”
“谁是神经病？”
王永秋没再说话，撩起被子蒙了头。
“小屁孩，人事不懂！”于桂花不跟他一般见识，去村委给丈夫王志明打了电话，告诉他柳玉翠的事解决了。
王志明听上去也没想象的那么高兴，平静地说：“那就这样吧，快刀斩乱麻，你这就去一趟唐金矿家，把两个孩子的事扯一扯。”
于桂花倒也听话，放下电话去了唐金矿家。
见唐金矿跟他老婆正站在院子里闲聊，喊了一声村长就进了门。
“想好了？”唐金矿问。
于桂花笑着说：“是啊，想好了。”
“全家人都同意了？”
“嗯，全都同意。”
“是不是有点勉强？”
“不勉强，都乐意。”
唐金矿老婆冯艳彩斜眼望着于桂花，不阴不阳地说：“桂香，你可别觉着是我们家香草追着赶着的要跟王永秋好，外面说媒的多了去了，有的还是在外面吃国库粮的呢！”
娘个逼！
臭了肉还跌不了架子！
于桂花心里面暗暗骂着，面上却喜滋滋的，笑着问唐金矿儿子当电工的事情怎么样了。
唐金矿说：“那件事不急，等像模像样订了亲再说也不迟。”
于桂花心里有数了，看来他还是不踏实，就说：“那你们说吧，啥时候订亲合适？”
唐金矿沉着脸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趁着这个星期天，咱就办个场合，把孩子的亲事定下来。”
“那……那也太急了点吧？孩子们还小呢，都不到二十。”于桂花有点儿不大情愿。
唐金矿说：“又不是结婚，走个形式罢了，让两边的亲戚聚到一起喝个小酒，宣布一下，也就踏实了。”
“等够结婚年龄再定不行吗？”
“好啊，结就结，我还急等着抱外孙呢。”
“可他们还小，年龄也够不上。”
“你是担心没法去镇上登记是不是？我告诉你，在我这儿那都不是事儿，两个孩子要是愿意，明天就可以办。”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太急了点儿。”
“看看……看看，这不明摆着没有诚意嘛。那就算了，别觉着自己有啥了不起似的，都留野女人在家住宿了，还有啥珍贵的？”冯艳彩翻着白眼，话说得很不中听。
“冯艳彩，你可不能这样说话，姓柳的那个闺女是在我们家住宿了，可她是跟我睡在一起的，半点不要脸的事情都没做，不像有些人那么贱，呆在外头就胡来！”于桂花火气一上来，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冯艳彩听出了于桂花话中有话，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开骂：“于桂花你放啥狗屁呀？谁贱了？谁不干不净了？”
毕竟这是在人家里，又摄于唐金矿的权威，于桂花只得退让了一步，说：“艳彩你想多了，我不就是打个比方嘛。”
“有你这样打比方的吗？是啊，我们家香草是被夏绪卫那个骗子给骗了，可他们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不像你们家，都已经谈到炕上了。还有……还有，你们家小子都被警察怀疑上了，说不定手上还沾着命案呢！”
“住嘴！”唐金矿怒吼了一声。
他站在两个女人中间，瞪大双眼，直喘粗气。
“村长，你别生气，这不是话被话赶的嘛。”于桂花先软了下来。
“还有你，那个臭嘴咋就关不住呢？”唐金矿转身冲着自家老婆，教训道，“就你这个脾气，以后怎么跟人做亲家？有话就不能慢慢说吗？”
冯艳彩嘴唇翕动了一阵子，说：“话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嘛。”
“啥叫没事了？你给我听好了，这就给于桂花道歉，要不然我就揍死你个狗娘养的！”唐金矿呼一下抡起了拳头。
于桂花急了，忙把唐金矿拽到了一边，说：“我跟艳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就是斗斗嘴嘛，不碍事……不碍事。”
“算了，你回去吧，这亲不结了！”唐金矿脸都气青了。
“不……不，亲还是要结的，这么着吧，我这就回去打电话告诉孩子他爸，要他回家准备一下，星期天就把事办了。”
冯艳彩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站在一边哭了起来。
“哎哟哟，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还哭上了呢？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胡说八道，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于桂花一脸愧疚，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别哭了！你这就去通知所有亲戚家，让他们星期天啥都不干了，穿得板板整整，去老冯家喝订亲酒！”唐金矿大声命令道。
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已经没了退路。
于桂花又返回了村委，再次给王志明打了电话，把唐金矿急着订亲的事儿说了一遍。
王志明说只要两家都同意，办就办了，反正那是迟早的事儿。
于桂花回家后，走进西屋，跟王永秋说：“你好好准备一下，唐金矿说星期天就订亲。”
王永秋呼一下坐了起来，说：“他这不是逼上梁山吗？”
“谁逼你了？人家又不是配不上你。”
“要不是她爹当村长，你们能同意吗？”
“同意！”
“我看不见得。”
“我知道你心里在系疙瘩，刚才她妈把实情都告诉我了，唐香草跟姓夏的没干过火的事情，就是在一起说了说话。”
“她的话你也信？”
“永秋呀，你就别再跟我找别扭了，妈妈跑来跑去的这都是为了谁呀？你心里没事吗？”
“我说过还小呢，不着急。”
“说小也不小了呀，你同岁的都有结婚的了，对了，那叫小六子，孩子都会跑了。”
“妈，小六子是跟我同班同学，可他上学比我晚三年。”
“可你想过没有，咱要是得罪了唐金矿，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还有你跟柳姑娘那事儿，弄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你跟人家好过。有人还造谣说你玩腻了，暗地里把人给祸害了，唾沫星子淹死人啊！”
“那都是放屁！”
“哎呦……哎呦呦，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呀！”于桂花拖着长声嗷嚎起来。
王永秋慌了神，忙跳下床，安抚起了妈妈：“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听你的就是了。”
……
随后几天，他按照妈妈的指令，置办着订亲所用的物品。
话也不多说，出出进进，倒也平静。
王永正是周六下午回家后才知道哥哥跟唐香草订亲的事情，听后也没说话，就去了贾志刚家。
贾志刚一见面就问王永正：“你哥哥真的要跟唐金矿他闺女订亲吗？”
“是啊，明天就办。”
贾志刚照应完了手头的生意，说：“我告诉你个事儿，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更不要说是听我说的。”
“啥事呀那么严肃？”
“我可不敢再惹那个老杂毛了，心黑着呢。”
“你说唐金矿？”
“小声点！”贾志刚说着，让王永正靠近一些，贴在他的耳根上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快说，别吊胃口。”
“唐香草怀孕了！”
“滚，你又在糟践人家是不是？”
“王永正，咱俩啥关系？”
“哥们呀。”
“是啊，既然是哥们，我能骗你吗？”
王永正朝着身后扫一眼，往前抻了抻脖子，问：“她跟我哥还没正式谈恋爱呢，怎么就怀孕了？”
“孩子不是你哥的。”
“那是谁的？”
“你又不是知道，他跟那个骗子黏在一起了。”
“你说夏绪卫？”
“不是他是谁？”
“那么短的时间就能有小孩？”
“傻瓜！被念了那么多书，连这个都不懂，要是赶得巧的话，那玩意儿一回就能发芽。”
“你听谁说的？”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要是被那个老王八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别磨叽了，快说！”
“我爹亲眼看到的。”
“看到啥了？”
“唐香草去镇上的医院了，直接进了妇产科，我爹躲在门外面一听，就全明白了。”
“真的是怀上了？”
“嗯，医生说得清清楚楚，怀上了！”
“嗡”一下，王永正的脑袋大了起来，他调头就往回跑。
贾志刚在后面喊：“王永正，你要是敢出卖我试试，我非弄死你不可！”
说还是不说？
说会怎么样？
不说又会怎么样？
王永正一边跑一边琢磨着，权衡利弊之后，他觉得还是把实情说出来好一些，要不然，等他们订了亲后，哥哥就成了替罪羊，就名正言顺地给别人家的孩子当爸爸了。
在家族利益与哥们情感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回家后他没有大呼小叫，默默回了自己房间，写了一张纸条，偷偷塞给了哥哥。
“啥？”
“自己看。”
王永秋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唐香草怀着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