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那人好像摔下来了。”
玉芝嫂刚想往外钻,却被王永正扯住了,“别出去,要抓就抓他个现行,看看他究竟想干啥。”
那人好像是被摔疼了,趴在地上直哼哼。
“不对呀,你好好听听,我怎么觉得那声音像你全发哥呀,你听……你听……”
王永正侧起耳朵,仔细一听,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果然像王全发,就说:“嗯,好像是全发哥。”
“不对呀,咋会是他呢?”
“他不是睡下了吗?”
“是啊,我出来的时候,他都睡得跟个死猪似的的了。”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别……别,你不能去。”玉芝嫂按住了王永正,说:“万一是你全发哥呢,他看到我跟你黑夜里钻草垛,还能说得清吗?”
“那咋办?”
“你呆在这里面,我出去看看。”
“那好吧,你小心点。”王永正又坐了回去。
芝嫂快步走了过去,打开手电筒一照,这才看清,卧在墙根下直哼哼的正是自家男人王全发。
“你这是咋了?”
王全发抬起头,眯着眼,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气哼哼地质问老婆:“你这个臭娘们儿,深更半夜跑哪儿去了?”
玉芝嫂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蹲下身来,一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用力往上扯着。
王全发站起来,脚跟未站稳,接着问:“你这个老娘们儿,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出去找野男人了?”
“滚你妈了个逼的!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玉芝随手在男人身上拧了一把。
王全发哎呦叫了一声,接着问:“你……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你跑到外面干啥了?”
“我还能干啥呀?不就呆在咱家门口嘛。”
“你呆在自家门口了?我咋没看到?”
“你都醉成那样了,还能看到吗?我不就站在墙角上嘛,要不然能这么快过来扶你起来。”
“黑咕隆咚的,你呆在那地方干嘛?”
“我听见笼子里的鸡吱吱的叫,想到肯定是贼惦记上咱家的鸡了,就躲在暗处看一下了。”
“瞎扯,咱家鸡叫了?”
“是啊。”
“我怎么没听见。”
“你耳朵被驴毛塞了,能听得见吗?”
“真的丢鸡了?”
“丢你个头啊!四醉猫,快滚回屋睡你的觉去。”
王全发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又返身回来,说:“算了……算了,你也回来睡吧,守着也没用,真要是被贼惦记上了,早晚都得丢。”
“他要是敢来试试,我非劈死他不可!”
“能耐你了!”王全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咱干脆把鸡笼搬进屋里去吧,也好睡个安稳觉。”
“那玩意儿能搬进屋里去吗?还不把人给熏死了。”
“那你就守着吧,我困了,睡觉去。”王全发叽叽咕咕说着,掏出钥匙,开门进了院子。
玉芝嫂站了一会儿,看到王全发进了屋,又回到了草垛旁,冲着缩在黑洞中的王永正说:“我回去睡了,要不然他会怀疑的。”
“行,嫂子你回去吧,我再盯一会儿。”
“都这时候了,坏人不会再来了,你还是回家睡吧。”玉芝嫂小声说着,转身回了家。
王永正没接话,他坚信,只要坚持住,就一定会抓到坏人。
他打起精神,全神贯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突然,他听见自家的门板呼啦一声开了,一个黑影闪出了,快步朝着草垛这边走来。
会是谁呢?
王永正屏住呼吸,警觉起来。
等黑影慢慢靠近了,才看到,原来是妈妈于桂花从家里走了出来。
于桂花像已经察觉到了儿子的秘密,直接来到了草垛的洞穴前,伸手就擒住了王永正的耳朵。
“妈……妈……你放手,快放手呀,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王永正从洞里钻出来,疼得咬牙切齿。
于桂花没松手,一直把王永正拽进了家门。
进屋后,王永正问妈妈:“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草垛里头?”
“小鳖羔子,你以为自己猴精是不是?告诉你,你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放啥屁。”
“妈呀。我在干正事,你不要打扰我好不好?”
“你躲在草垛里面干正事儿?”
“是啊。”
“你以为我看不懂是不是?王永正你给我记好了,以后离那个狐狸精远着点,她比尿灌都臊!”于桂花故意扯开嗓门喊,很明显,她是喊给墙那边的玉芝嫂听的。
王永正还真就怕了,不敢再跟妈妈争辩,唯恐她受了刺激会犯病。
再说了,那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既然说不清,那就干脆闭嘴得了,还是息事宁人好。
王永正不再说啥,闷头回屋睡觉去了。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夜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玉芝嫂家的门板再次被贴了“小字报”。
这一次,玉芝嫂改变了策略,她不再偷偷摸摸地告诉王永正,而是大鸣大放来到了他们家,手中还挎了满满一篮子鸡蛋。
于桂花见玉芝扭腰耸胯进了门,心里面就开始犯膈应。
难不成她是来找自己“算账”的?毕竟昨天夜里没头没脑骂了她,还骂得那么难听。
玉芝一步步走近了,笑着说:“婶子你在家呢。”
于桂花应一声,打眼就看见了那满篮子的鸡蛋,脸上也堆出了僵硬的笑容,说:“这一大早的,你拿些鸡蛋来干嘛呢?”
玉芝嘴上抹了蜜一般,说:“婶子,这是我自家鸡下的,送过来您尝个鲜,别嫌少。”
于桂花不由得纳闷起来:这个小娘们儿,明明挨了骂,还带着礼物过来,她葫芦里究竟埋的是啥药呢?
心里面还在琢磨,手却已经伸了过去,牢牢地抓住了篮子,问玉芝:“玉芝你有啥事吧?”
“是啊,是有事想求婶子。”
“有事你直说就是了。”
“婶子,我这一阵子被小人惦记上了,不断着在暗地里祸害我,想着求您帮着参谋一下。”
“小人祸害你了?”
“嗯。”
“咋个祸害法?”
玉芝从裤兜里摸出了纸条,递给了于桂花。
于桂花拿到眼下看了一遍,便扭头朝着西屋喊:“老二,王永正,你出来一下。”
王永正早就听出是玉芝嫂的声音,但他缩在床上没敢出来,唯恐惹得妈妈再疑神疑鬼。
这时候听见妈妈喊自己,麻利地跳下床,走了出来。
他没敢跟玉芝嫂打招呼,甚至没敢正眼看她,接过了妈妈递过来的纸条,皱起了眉头。
玉芝嫂站在于桂花的背后,伸出了三个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