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31日。
下午,致和初级中学的放学铃声响起,伸缩式的校门打开,一群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半大孩子们兴奋地冲了出来。一名十三四岁的矮胖男孩跑在最前面,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只有惊慌。他拼命地在街上奔跑,小脸涨得通红并且上下颤动,由于慌不择路,不小心撞到了一名中年女士的自行车上。
女士“呀”地叫了一声,险些倒下。待她勉强稳住车身,正欲发作,却看到男孩的手肘处已经有丝丝血迹渗出,把校服的袖子染出了一片红晕。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伤的严重吗?”她想继续追问,却听到胖男孩红着脸说了一声“对不起”,便飞也似的跑了,留下她茫然地呆愣在原地。
男孩全力地跑着,像是在逃避什么。突然他跑到一处巷口,犹豫了一下,闪到了小巷里垃圾桶的后边。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将他的上衣浸湿。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赶忙屏住了呼吸,把头埋低,也顾不得苍蝇在他身上乱飞。
等到三个身影闪过巷口,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擦擦脸上的汗,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艰难地站起身来。
正当他走到巷口时,那三个身影竟然折返回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三人同样穿着致和中学的校服。中间的瘦高个子名叫郑则义,左边的黑瘦中等个子名叫乔伟,右边的强壮中等个子名叫刘继和。
胖男孩见状,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但是,三人却逼上前来。
“啪”一个耳光甩在了胖男孩的脸上,瘦子乔伟率先发难:“跑啊,王胖子。”
“嘭”一个脚印出现在胖男孩的裤子上,壮男孩刘继和也动了手:“你怎么不跑了?”
“哐”一脚正中男孩的胸口,男孩向后倒去,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脚来自高个子郑则义。
“王明亮啊王明亮,真让我们好一通追啊!”郑则义凑上前,俯下身子,说道,“让你帮我们写几份作业而已,竟然敢糊弄我们,错那么多题,害我们被老师罚抄写三遍!我看你是故意想整我们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成绩就一般。再说,再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叫王明亮的胖男孩忍不住小声反驳,“郑则义,你们......你们凭什么总欺负我?!”
郑则义冷笑一声,随即咬牙说道:“凭什么?就凭你是外地的,我们瞅你不顺眼!”
“外地人怎么你们了?外地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王明亮哭喊道。
“还敢还嘴?给我打!”郑则义大声喊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人的拳脚像雨点一般砸在王明亮身上。王明亮不敢还手,只能死死地抱着头蜷成一团。
“住手!”一个稚嫩的声音让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三人扭头望去,巷口处的街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穿着志诚小学的白绿色校服,瘦小的身材,瘦俏的脸颊,顶着一头齐耳的短发,一双的眼睛明亮而坚定。此刻,她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他们。
“哪儿来的小屁孩儿,敢管爷爷的事?”郑则义不满地说道。
“哼!你们三个欺负一个,就是一群懦夫!”三人愣住了,连躺在地上的王明亮都吃惊地看着这个小女孩。
“快跑,别惹他们!”王明亮大声喊道。
但是小女孩一动未动,颇有气势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妈的!找死!”郑则义感觉失了面子,拉着脸向小女孩走去。旁边的两个人似乎觉得欺负小学生不妥,试图拉他一下,却被他手一扬甩到一旁,两人便不敢作声了。
郑则义走到了小女孩面前,像一个庞然大物般俯视着她。
“啪”的一记耳光,小女孩倒在地上了,雪白的脸蛋上印上了一个红红的大巴掌。但是她没哭,竟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满脸怒意地瞪着他。
与此同时,小巷里的王明亮也站了起来。
“郑则义,你个混蛋,连小学生都欺负。我跟你拼啦!”他大喊着向郑则义扑过来。
没想到郑则义轻蔑一笑,竟然不躲,而是回头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王明亮的胸口上。王明亮痛苦地抱着胸口,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真是个废物!”郑则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回过身,却惊讶地发现小女孩正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几岁的小孩竟然跟他叫板,这让他感到很不爽。
“妈的!”他扬起的手正欲再次落下。
突然,一股强风袭来,卷起周边的灰尘和落叶,充斥着猛烈的怒意。
郑则义心头一惊,紧跟着,像是有什么东西闪到了他的面前。随后,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背部撞到路灯杆上,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他感到头晕目眩,胸口传来剧烈的刺痛。好一会儿,他才恍惚地看清,一名身材魁梧的成年男性站在他面前。
这人身高一米八多,身材魁梧壮实,身穿墨绿色外套和黑色裤子,留着军人一样整齐的寸头,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的照耀下异常刺眼,刀削般的脸上青筋暴起,正在用血红的双眼注视着郑则义,这眼神恐怖而凌厉,仿佛要活剐了他一般。
这个男人便是于尽了,而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于竹。
郑则义被他的眼神吓得直往后退,被恐惧吞噬了全身,露出了孩子胆怯的一面。好在这种刀人的眼神并未持续太久,因为那个小女孩在这个时候突然向后倒去!
于尽不再理会他,而是急忙冲过去抱住那个女孩,嘴里大声呼喊着:“竹子!竹子!你怎么样了?快醒醒!”
但是竹子双眼紧闭,未有任何反应。他赶忙把她抱起来,冲向路旁的一辆黑色汽车。然后开着汽车,打着双闪,鸣着喇叭,像一条咆哮的巨龙,不顾一切地向医院飞驰而去。
一直到汽车尾气消散,巷口的三人才回过神来。
乔伟赶忙上前去扶郑则义,却被他随手一甩。似乎是扯疼了伤,他随即发出“哎呦”的一声。
“滚一边去!乔伟,刚才你杵在那儿干嘛?怎么不上手啊?”
“我不是没反应过来吗?再说我也怕打不过他......”乔伟为难地说道。
“怕你老母啊!咱们三打一还怕打不过?用砖头棍子啊!书上说了,咱们不到十四周岁,就算弄死他,都不用坐牢!怂个屁啊!”
乔伟被怼的无奈,随即转口说道:“那小女孩都晕倒了,我可不敢拦~行了,别说我了,你没事吧?要不给你爸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就这点伤,去啥医院,知道我打架,我爸又得叨叨我~哎哟,疼~妈的,我非得找人弄死那家伙。”郑则义捂着胸口,靠在路灯杆上,嘴里嘟囔着。
“不行!快拿你包里的手机,得赶紧打120!”旁边的刘继和大声喊道。
“刘继和,你就咒我吧!我这情况还不至于~”突然,郑则义止住了话语。
他和乔伟顺着刘继和手指的方向望去。
王明亮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刘继和面露惊恐,带着哭腔,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王明亮~他看起来不太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