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去医院看池斯年
郁菲2025-12-02 17:449,651

  雪惜休息了几天,开始照常上班,白遇美将她带来支援的老师全都带了回去,孩子们要重新适应她,显得有些困难。

  她每天忙忙碌碌的,倒把丧母之痛忘了大半。如今她冷静下来,也想了许多。慢慢的,她能够体会到池斯年的无奈。

  虽然将心比心,她能够谅解,但是要让她原谅他,还是很难。

  这些天,她天天准时给杨若兰打电话,杨若兰很少问她池斯年的伤怎么样了,虽然她答应过她要照顾好他,但是这几天她连医院都不曾踏足。

  每次她说到池斯年今天怎么怎么样了,都为自己撒谎而感到脸红,好在杨若兰并不追问她,也不说让池斯年接电话什么的来拆穿她的谎言。

  她心里充满感激,同时也感到愧疚,她辜负了她的嘱托。

  此刻,她躺在床上,还在想着顾远兮说池斯年绝食的事,她真的没想到他为了逼她出现,连绝食这么不靠谱的方法都想得出来。

  明明觉得不靠谱,但是想到他真的会绝食,她就止不住担心。一会儿觉得他不会真的绝食,一会儿又担心他真的绝食会伤了身体。

  其实这些天,她一点也不好受,虐着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虐着她自己。每当午夜梦回,她就会从梦里惊醒。她只要想到假如那天车祸,他没能活着回来,她刚刚失去了母亲,再度失去了他,她是否承受得住?

  每当那个时候,她就无比庆幸他还活着,至少她还能跟他生气,跟他发脾气,甚至不理他。至少,她想看见他的时候,他还会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有再多的怨恨都可以放下了。她知道,他一定煎熬到极点了,否则不会想出绝食这样的馊主意。但是,她真的心疼了。

  原谅他吧,她对自己说,往后的路还很长,既然她无法绝决的离开他,那么就回到他身边去,一起用未来的无数个圆满,来弥补这一个缺憾。

  池斯年停止治疗并且绝食的第四天,顾远兮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司,将正在上课的雪惜带走。雪惜听说池斯年撑不下去了,急得直掉眼泪。

  “呜呜呜,远兮,他会不会死啊?都怪我,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撑不下去了,才肯去看他,呜呜呜……”雪惜一边拿纸擦眼泪一边泣不成声。

  顾远兮一边开车,还要一边分神安慰她,“没事,没事,嫂子,你别着急。我哪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格的,医生说要给他输液,他将医生都轰了出去,气得医生都骂他有钱没处折腾了。你应该不知道当时他的车翻下去的地方有多高,足有三层楼高,只摔断了两根肋骨与轻微脑震荡,简直是万幸,要是摔成个植物人,此刻怕也没力气向你绝食抗议了。”

  雪惜哭得更大声了,顾远兮,你这是安慰人吗?

  “没事,真没事,他皮糙肉厚,肚里油水也多,那么大的个头才饿三天就受不了,是他自己没用,不管你的事啊,我原本估计他至少能撑七天的……”

  啊……,雪惜已经崩溃了,顾远兮,我老公跟你有仇啊,他都快饿死了,你还有空在这里笑话他。

  顾远兮将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帝景天成私家医院。自从有了上次不速之客造访的经验,池斯年就转回了私家医院,力图不给误解任何机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池斯年算得再精,也挡不住意外发生。

  顾远兮刚从医院离开,舒雅一手抱着一束香水百合一手提着一锅鸡汤来到医院探望池斯年。其实前几天她曾去过市中心医院看望池斯年,孰料却扑了个空,她看着已经换了新病人入住的病房,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凄惶与伤心。

  他为了躲开她,不惜换医院换医生。

  她气得浑身发抖,最后拼命克制,才没有打电话质问他。这几天,她开车跟踪顾远兮,才知道他转到了帝景天成私家医院。昨天,她从护士口中得知池斯年停止了一切治疗,并且绝食,听说是为了逼苏雪惜来医院看他。

  她当时真的有种天塌地陷的绝望,她那么深爱的男人,他居然会用全世界最弱智的手段来折磨自己的身体,只为逼苏雪惜去看他一眼。

  他对苏雪惜的感情,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那么她算什么呢?她这十年所遭受的苦难算什么?她拼尽力气才能够重新站在他面前,她如何能接受他早已经爱上别人的事实?

  此刻的池斯年十分虚弱,这三日来,他滴水未尽,意识模糊,却依然将医生与护士赶了出去。她不来,他就要一直这样折磨自己。

  他知道,无论送什么给她,都消除不了她对他的怨恨。那么他只能折磨自己,折磨她爱的人。绝食第一天,顾远兮跟他说,雪惜无动于衷,他什么也没说。

  绝食第二天,顾远兮来告诉他,说雪惜脸上无动于衷,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几次叫住他想问他的情况,却又问不出口。

  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太混账了。可是他别无办法,他手中唯一剩下的筹码,就是他自己。

  绝食第三天,顾远兮说,雪惜晚上失眠了,让他再接再厉,只要再坚持两天,她肯定会心软。其实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不是身体撑不下去,是心里撑不住了。

  他原本估计她会在他绝食第二天就来看他,因为她肯定会舍不得他这么虐待自己。但是现在,他完全没信心了,他甚至绝望的想,她肯定不会原谅他了,那么他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顾远兮劝他偷偷吃点东西,反正她也看不见。他摇头,如果到最后她都不来看他,那么死又何妨?

  舒雅敲门进来时,池斯年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脸上血色尽失,脸色苍白,嘴唇皲裂,唇上一点颜色也没有,往日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黯然失色。

  舒雅站在病床边,他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头来,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她脸上。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他眼里似有火光跳跃,他唇边扯开一抹满足的笑意,虚弱道:“惜儿,你终于来看我了。”

  舒雅后背突地一僵,他叫她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见她时,会把她当成苏雪惜,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池斯年的目光越来越亮,可当他真正看清眼前的女人时,他眼中的光芒倏地消失了,他颓然地闭上眼睛,不是她,不是……

  舒雅僵站在床边,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她弯腰将床摇高了一点,他闭着眼睛,她比手语或是写字,他都看不见。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装哑是如此不理智的行为,简直是自掘坟墓。

  可是戏已经演到现在,她不能让自己穿帮。

  她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味飘散在小小的病房里,池斯年饿了三天,第一次闻到鸡汤的味道,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看着舒雅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他真想喝啊,但是想到苏雪惜那个狠心的女人,他又胃口全无,他闭上眼睛,哑声道:“舒雅,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舒雅气得不得了,她将勺子扔回碗里,双眼冒火地瞪着池斯年。她从包里拿出便利贴,飞快写着,“斯年,为了苏雪惜,你这么折磨你自己,值得吗?”

  她写完,将纸递到他眼前,池斯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舒雅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气苦,跌坐在椅子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雪惜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池斯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而舒雅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委屈地直抹泪。她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池斯年的风格,就是绝食,也还有美人在侧。

  她下意识就要转身,顾远兮跟在她身后,已经将室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暗叫不妙,怎么又杀出个程咬金?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雪惜推了进去,然后他也跟着进去,牢牢堵在门边,大声叫道:“大哥,嫂子来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池斯年飞快的掀了掀眼皮,看到站在门口的雪惜时,又闭上双眼,完全不予理会的状态。不过,这看在离他最近的舒雅眼里,却多了一股撒娇的意味。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拎起包匆匆往门口奔去。路过雪惜身边时,她狠狠剜了她一眼,然后推开顾远兮,拉开门出去了。

  随着房门被甩上的“巨响”声,房内再度安静下来,顾远兮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嫂子,大哥就交给你搞定了,我先走了。”

  “喂……”雪惜转过身去,顾远兮已飞快的退了出去,并且合上了门。雪惜僵站在原地,低头踢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她几乎都忘记了该怎么跟他相处了。其实她心里有些尴尬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涩与不自在,他们太久没见,她又生着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两人都沉默着,直到突然传来的剧烈咳嗽声,才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雪惜心慌意乱地奔到病床边,她看到池斯年咳得脸颊通红,她连忙帮他拍背,他咳了好一阵子,直到咳得一脑门冷汗,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斯年,你怎么样了?我给你倒水润润嗓子。”雪惜手忙脚乱地转身去找水壶,还没跑开,冰凉的小手就被他温暖的大掌握住,两人心底同时一颤。这是他们长久冷战后,第一次这么亲密的牵手。

  雪惜对上池斯年晶亮的黑眸,那里如两汪深潭一般,要将她吸进去。雪惜的心没来由的急促跳动起来,她不敢看他,目光在病房里游移着,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不用倒水,我有更好的法子。”池斯年沙哑的说完,扣住她的手忽然用力,她被他扯进了怀里,头上黑影压了下来,他迅速地覆上她的唇。

  “唔”,不知道谁发出了这么一声,雪惜的唇彻底被他占领。她唇上麻麻的,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麻痹掉了,她完全不会思考了,更别提要推开他。

  池斯年吮着她的唇,急切而满足,他拼着死的决心,终于等到她来,若不讨回点利息,他就白折腾自己一回了。雪惜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眼前大片的星星,让她快乐的想要飞舞。

  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了,池斯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两人分开的嘴角拖出一根暧昧的银丝,连着彼此。雪惜的脸不争气的红透了,她迅速弹开,狠狠地抹了抹唇,一脸戒备地瞪着他,“远兮不是说你快死了吗?你怎么还有力气折腾?”

  “你希望我死吗?”池斯年闲闲地躺在病床上,一张黑脸比床单还白,偷得一吻,总算慰藉了一下自己的身心,他此刻很有心情跟她贫嘴。

  雪惜咬唇,唇上有股血腥味在漫延,是她的血也是他的,他的唇干裂起壳裂开出血,将她的唇瓣磨出了血。这种情形与他们多么相似啊,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他痛她也痛。

  原来只要她还爱他,那么她惩罚他的同时,也在惩罚她自己。

  她叹了一声,诚实的摇头,想了想,又咬牙道:“池斯年,你不折腾会死吗?怎么就不让人安生了?”

  池斯年定定地看着她,她这么凶狠的数落他,眼里却裹满了泪,他心疼极了,朝她伸出手来,“惜儿,到我身边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不好!”雪惜语气里含着浓浓的鼻音,她撒娇闹别扭,就是不肯到他身边去。

  池斯年掀开被子,妥协道:“那好吧,你不肯来我身边,那我过去。”

  雪惜看着他身体晃了晃,连忙跑过去扶着他,急道:“行了,你别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小命都让你折腾没了。池斯年,我上辈子欠你的。”

  扶着他躺下,雪惜眼圈又红了,他的脸异常消瘦,眼皮耷拉着,一点精神都没有,然而那双眼睛却似含着十万伏特的电流,明亮耀眼。

  雪惜将他安顿好,这才按铃叫来医生给他检查。池斯年的主治医生姓李,知道他是这家医院的投资人,只得任劳任怨的给他检查,然后叫护士去药房取药,给他输液。

  雪惜看那边护士正忙着给池斯年输液,她跟着李医生出了病房,正打算询问李医生池斯年的情况,却被他数落了一顿,末了,还提出质疑,“他真的是‘幸’集团的老总,怎么这么幼稚?”

  雪惜哭笑不得,她也没想到池斯年会这么幼稚。

  大抵是她在门外待的时间久了,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雪惜连忙推开门走进去,她看到护士小姐委屈地立在床边,而地上,躺着一地的碎玻璃与液体,她急得脱口而出,“怎么了?”

  护士小姐这几天连续被池斯年轰炸,她现在一看到这间病房,她双腿就直哆嗦,偏偏今天她值班。她求救似的看着雪惜,委屈道:“池太太,你快来安抚一下你先生,他……”

  雪惜看着床上直勾勾盯着她的池斯年,她叹了一声,“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再叫你。”

  护士出去了,池斯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似乎还暗藏怒火。雪惜站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你跟他聊什么聊那么久?”池斯年皱眉盯着她,语气中还飘着一股醋酸味。他以死相逼,才逼她来到他身边,结果她跟他说的话,还没跟那个医生多。

  雪惜无语,“我跟他还能聊什么,因为你,我都快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了,什么工作再忙,也要关心自己的爱人,不要忽视病人的心理状况,池斯年,你真能折磨人。”

  不知道哪句话对了池大爷的胃口,他的俊脸立即多云转晴,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他说得对,我现在是病人,你要万事以我为先。”

  雪惜不忍直视了,她抚着额道:“我觉得你需要去脑科治治,指不定是这儿出了问题。”雪惜指着他的脑袋,池斯年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怕她跑了一般,“我乐意!”

  手指被他攥在掌心,雪惜抽了几下,都没有抽出来,下一秒,城池尽失,她整个小手都被他握进手里。池斯年看着她,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她,自从婚礼结束后,他们的生活就兵荒马乱、翻天覆地,如今终于能这样静静凝望,仿佛已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雪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羞涩的垂下头,伸手去遮他的眼睛,他另一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低笑着追逐她的目光,雪惜脸红了,“讨厌啊,不准看不准看!”

  池斯年心情好得不像话,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惜儿,你真狠心,如果我真的饿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雪惜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我来看你,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我只是不想看到我们互相折磨。要不要原谅你,看你以后的表现。”

  她能说这番话,池斯年已经相当满足了,他认真的看着她,“这算是我初为人夫的考验?”

  “嗯,考验,你有信心吗?”雪惜笑睨着他。

  “当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信心。”池斯年亦笑道,他轻轻将她拉进怀里,他们之间终于雨过天晴了。雪惜靠在他怀里,这是自婚礼后,两人之间第一次这么温馨的相处,孰料……

  “咕噜噜……咕噜噜……”

  雪惜从池斯年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尴尬的表情,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她连忙站起来,走到床头柜前,看到刚才舒雅拧来的鸡汤,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回头看了池斯年一眼,池斯年连忙斩钉截铁道:“我不饿!”

  然而随后响起的“咕噜噜”声音,却出卖了他。

  雪惜端起鸡汤,来到微波炉前,她将鸡汤倒进碗里,然后放进微波炉里热。此刻病人为大,计较吃醋什么的,等他吃饱了再说。

  热好了鸡汤,雪惜拿勺子将上面浮着的一层油抹去,她将碗放进托盘,走到病床边坐下,然后扶着池斯年坐起来,将鸡汤递给他,“喝吧,医生交代过你这两天不能吃太油的东西,我把上面的油打捞了一下,应该不会很油。”

  池斯年躺着不动,“你喂我喝!”

  “你没长手?”雪惜已经强忍着将鸡汤倒掉的冲动,他还跟她卖萌耍无赖。

  “没长!”

  “……”雪惜看着他碎了一地的节操,无言以对。最后到底还是败给了他,她端起鸡汤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看他津津有味的喝起来,她忍不住道:“好喝吗?”

  “好喝。”池斯年笑眯眯的,看到她变了脸色,他补充道:“只要是你喂给我喝的,就是砒霜也好喝。”

  雪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她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直到一碗鸡汤见了底,她抽了面纸递给他,他直接将嘴嘟着送过来,雪惜汗了汗,帮他擦了嘴,她瞟了一眼搁在床头柜上的香水百合,咕哝道:“我不喜欢香水百合,我对这花过敏。”

  池斯年心里暗笑,“嗯,我也过敏。”

  “我怎么觉得你喜欢得很呢?”雪惜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池斯年哆嗦了一下,“我不喜欢,我喜欢满天星。”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拿出去送人了,刚才被你吓哭的那个小护士真可怜,正好补偿一下她受伤的心灵。”雪惜说着抱起香水百合向门外走去,池斯年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绵长而深情。

  ………………

  顾远兮离开病房后,他在停车场拦住了正欲离开的舒雅,“舒小姐,我们谈谈。”

  舒雅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们没有正式碰过面,但是她早已经认识他。两年前,池斯年带着顾远兮回国,她就从照片上见过他。她知道,顾远兮是池斯年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亦是他视作生命的兄弟。

  这个黑脸男人,长得并不俊美,他五官粗犷刚毅,目光犀利,但是笑起来时,他眼里却满溢柔情。她微微一笑,比了一个手势,然后朝顾远兮伸出手去。

  顾远兮伸手虚握了一下,然手收回手,“舒小姐,幸会!”

  咖啡馆里,舒雅与顾远兮临窗而坐,侍应生将他们各自点的咖啡送上来,顾远兮看着舒雅面前的卡布奇诺,他目光一深,“我第一次从大哥嘴里听到舒小姐的名字时,他面前就放着一杯卡布奇诺,他只是看着,却并不喝。那时我实在很好奇,一个像卡布奇诺的女孩子,该是一个什么样聪慧灵秀的女孩子。”

  舒雅望着他,并不说话。

  顾远兮扬眉盯着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哥嘴里只有舒小姐的名字,无论看见了什么,他都能将那些东西与你联系在一起。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从大哥的口中,我认识了舒小姐你,独立,聪慧,勇敢,坚毅,重情重义,不瞒你说,我很欣赏你。”

  舒雅从包里拿出便利贴,在纸上写道:“谢谢,但是你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顾远兮失笑,“舒小姐,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大哥已经不爱你了?”

  舒雅猛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顾远兮,顾远兮亦望着她,“当大哥决定向苏雪惜求婚时,你在他心里就已经成了过去式。如今他对你的放不下,只是出于责任出于道义,我希望舒小姐不要用责任与道义来束缚大哥,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祝他幸福!”

  “那我的幸福呢?”舒雅在纸上迅速写着,“顾先生,你一定不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拼了命活下来,就是为了他,对不起,我不会放弃。”

  顾远兮抬头望着舒雅,“我知道我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爱情不讲究先来后到,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

  “你凭什么跟我说这番话?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为这段感情都付出了些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他。”舒雅说完,站起来欲走。

  顾远兮亦站了起来,他慢幽幽道:“舒小姐,你在承昊面前的态度与在我面前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你写的那些话并不是你的真心,你只是想要大哥愧疚对吗?”

  舒雅转身看着他,她死死咬着嘴唇。

  顾远兮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心里有些不忍,“你有十年的辛酸,大哥也有,你受过苦难,应该明白幸福来之不易,如果你真的爱大哥,你又如何舍得他在爱情与责任之间痛苦抉择?”

  “他爱我!”舒雅在纸上固执的写了三个字。

  “是么?”

  “苏雪惜长得像我,这就是最好的凭证。斯年重情重义,他先招惹苏雪惜,出于愧疚,他娶了她,但是他不爱她,他爱的是我,只有我。否则婚礼上,他不会抛下苏雪惜,跑来帮我主持我妈妈的葬礼。”

  “那你是否知道,承昊出现时,大哥与雪惜并没有完全仪式,他听说你妈妈过世的消息,他依然坚持与雪惜完成婚礼。如果他不爱她,他会马上离开。舒小姐,十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当然也包括爱情。”顾远兮顿了顿,接着道:“对了,有件事应该告诉你,大哥回城的途中遇到车祸,初步结果是,有人将钢针扎进前轮,前轮突然爆胎才导致了车祸,我们正在全力追查这件事,如果舒小姐心里觉得有可疑的人,请务必告诉我。”

  舒雅被他的话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比他的话更有威慑力的是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犀利黑眸,她垂下眼睑,竟不敢迎视他犀利的目光,拎着包匆匆走出了咖啡馆。

  顾远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看来舒雅这个人并不简单。

  医院里,池斯年喝了一碗鸡汤,打了吊针,睡了一觉,醒来后整个人都复活了。雪惜守在病床边,他沉睡的时候,她可以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他醒来了,她却不敢再看他了。

  偷看被逮个正着,雪惜脸红地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拿起扫帚,将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地面重新扫了一次。她的身影转到哪里,池斯年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扫完地,她又去拿抹布来,这里抹抹那里擦擦,池斯年看她忙个不停,就是不肯正眼看他,他急得吐血,“惜儿,坐一会儿行吗?你晃得我眼花。”

  雪惜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不累。”

  “我累了,过来坐我身边。”雪惜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池斯年立即握住她的手,抬头冲她傻笑,“怎么办?真想将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这样你就不会再跑了。”

  雪惜冲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不要我,偏偏还怪人家跑。”

  她委屈的腔调让他心口大疼,他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一串细碎的吻,歉疚道:“对不起,惜儿,这段时间我让你伤心了,等我出院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雪惜摇头,她看着他,“我什么补偿都不要,斯年,你知道我真正伤心的是什么?”

  池斯年看着她,良久,他怔怔的问出一句话来:“什么?”

  雪惜垂了眸,沉默半晌,她道:“只要与舒雅有关,我总是被你抛弃的那一个,你能不能答应我,有那么一次,你舍她而选了我?”

  只这一句,便狠狠地击中他的要害,击中他心窝里最痛的位置。顾远兮告诉他,那日苏母下葬时,大家都叫她再等一等,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当时他听着就撕心裂肺。

  而此时,他心里更疼,他将她抱在怀里,心里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对自己说,他要给她幸福,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将她丢弃,让她自生自灭。这就是他所谓的给她幸福么?池斯年真想甩自己一耳光!

  “惜儿……”池斯年垂下眸,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雪惜脸上一凉,她伸手抹了一下,知道那是什么时,她焦急地抬起头来,却被池斯年死死扣在心脏的位置,她慌乱道:“斯年,你别哭啊,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别人会笑话的。”

  池斯年被她气笑了,他真的很心疼。他不知道在婚礼上,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送他离开,亦不知道,在苏母的葬礼上,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等着他回来,但是他感觉得到她的绝望、痛苦与不安。

  “对不起,惜儿,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池斯年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他最爱的人,他却伤得她最深。他肆意挥霍着她对他的爱,所幸她还给他机会弥补自己所犯的错。

  雪惜靠在他怀里,唇角微微扬起。

  ………………

  顾远兮再次来医院时,将这段时间积压在案的文件全给池斯年带来了,他将文件铺了满满一桌,池斯年看着桌上的文件,苦逼极了,“喂,我现在是病人病人,请你照顾一下病人的心情。”

  顾远兮听他中气十足的怒吼,微笑,不理,“哪个病人像你这么生龙活虎的?前几天我瞧你陷入离婚门,不忍心拿公事折磨你,这几天你心情好了,总该好好工作了吧。”

  “反正我不管,我现在是病人,病人!”池斯年再度强调,他才跟雪惜破镜重圆,怎么也得腻歪几天,偏偏这家伙这么不识趣跑来当电灯泡。

  正在小厨房里做饭的雪惜听到外面的争执,她一边在围裙上擦水一边走出来,看着池斯年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说:“远兮,他怎么了?”

  “抽疯呢,别理他!”顾远兮坐在病床边,将一份重要的文件翻开递给池斯年,池斯年立即接过文件给他扔过去,他连忙躲开,池斯年怒而叉腰,“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想死啊?”

  雪惜走过去,拍了池斯年一巴掌,“你干嘛欺负他?赶紧赚钱买奶粉买尿布。”

  “你有了?”池斯年闻言,无比惊喜地看着她的小腹,雪惜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她瞅了顾远兮一眼,悄声道:“胡说什么呢,大姨妈昨天才走。”

  池斯年失望地垮下双肩,随即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眼睛又亮了起来,大姨妈昨天才走,是否意味着他们可以……那啥那啥了?

  雪惜看着他像头饥饿了几辈子的狼一样的目光,她后背发毛,连忙走回小厨房,门关上了,她都还能感觉到他充满侵略的目光。

  顾远兮将文件捡了起来,看着池斯年的目光,他憋着笑道:“医生说你这伤至少要养两个月才能做剧烈运动。”

  “去死!”池斯年一个飞毛腿扫了过去,桌上的文件哗啦啦全都扫到了地上。

  顾远兮心里暗爽,前两天他们闹别扭时,可把他憋坏了,现在终于报了仇了。这叫什么,君子报仇,现世现报!

  雪惜做好饭,出来时,池斯年已经将厚厚一沓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她说:“斯年,远兮,你们洗手准备吃饭了。”

  顾远兮连忙收拾文件,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钻进厨房里帮雪惜端菜,雪惜笑道:“你跟世媛说一声,让她帮我把行李打包,我改天再去拿。”

  “世媛说,你衣服那么多,不用去拿了,说不定哪天你还要过去住的。”顾远兮说完,病床那边就射来两束目光,他故意装作没看见。

  池斯年幽幽道:“远兮,你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

  “哪能啊,我是最怕你们闹别扭的,只要你们闹别扭,我就变成了最苦逼的人了,都要被你们急得起内伤了。”顾远兮可怜兮兮道。

  “是被世媛折腾得起内伤了吧。”雪惜补了一句,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池斯年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老婆,好样的。”

  顾远兮掩面,“嫂子,你过河拆桥,嘤嘤嘤……”

  雪惜将一碗米饭塞进他手里,“行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池斯年把最后几份文件签了,顾远兮收拾好东西离开时,雪惜也刚好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见他提着东西要走,她连忙送他到门边。

  “嫂子,别送了,都是自家人,明天中午我还来蹭饭。”顾远兮说完,与雪惜挥手告别。

  雪惜转身回去,刚关上门,身后冷不防出现一道黑影,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后的门“咔嚓”一声落了锁,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甘冽气息欺近。

  下一秒,她的唇被来人狠狠地封住。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八章:乔少桓搬到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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