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光想着钢笔的事情，老先生的两个人格，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按照现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如果一个人被发现有两个人格，唯一有效的治疗方式就是用主人格人格杀死副人格。
这听上去有些残忍，但确实是现代医学唯一能做的事情。
廖忠禹的情况有些特殊，两个人格都很好，也都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梁如意想把两个人格合二为一，融合成一个全新的廖忠禹。
这样说也不准确。
她是想让廖忠禹拥有两个人格的所有的思想，不再接受片段化的东西。
廖旭尧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救老爷子。
“那要怎么救？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梁如意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等老先生情绪稳定下来，就可以开始了。”
“你不是从小就感觉到你父亲时不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吗？时而严厉，时而平易近人。”
“等会儿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两个不同的父亲给你变成一个。”
“说得好像变魔术一样。”
廖旭尧低声说了一句。
不过梁如意确实没说错，他确实从小就有这样的感觉。
有时候明明犯的不是大错，但却被严厉的教训了一顿。
还不给饭吃。
有时候明明犯的十大错，但也只是口头批评了两句。
比如小学四年级那年，他把后院一把火烧了，老爷子就没怪他。
只是让他小心点，不要把自己也一把火烧死在里面了。
另外一次记忆深刻的时候，是他吃饭的时候把绿叶蔬菜挑了出去。
不算大的一件事，老爷子却突然暴怒。
让他不要浪费粮食。
挑出去的青菜全部夹回来吃掉，并且当天的洗碗工作也落到他身上。
之后还要去面壁思过一小时。
当然，这种时候不多。
廖旭尧是在烤椰子绝对的宠爱中长大的，所以他桀骜不驯就是被这样惯出来的。
回忆终止，廖旭尧再去看老爷子的时候，只觉得老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萧瑟感。
那种秋日里独有的凄凉，他居然在老爷子身上看到了。
廖旭尧直觉现在说话老爷子应该听不进去。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自动被屏蔽了。
既然这样，他只能和梁如意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如意接连喝了四杯茶后，廖忠禹终于睁开了眼。
“梁小姐。”
廖忠禹声音沙哑得像快要腐烂的枯树枝，神情也无限疲惫。
梁如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老先生平复好心情了？”
廖忠禹点点头：“我已经好了，接下来要麻烦梁小姐了。”
廖忠禹说：“我确实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感觉自己的记忆不是很完整，有的时候突然一下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但醒过来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却又好像全部都知道。”
“这种情况，我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但心理医生却告诉我，我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有经常思念亡妻，造成的精神恍惚。他让我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时间多出去散散心。”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廖忠禹也做不到不去思念亡妻。
总归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就是记忆有些模糊。
但影响不大，生意还是照做，而且越做越大。
这件事渐渐也就被廖忠禹放在脑后了。
他甚至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充分地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原因。
他经常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再去调查清楚妻子身体问题，从而导致后面生产大出血的发生。
正是因为走不出去，所以大脑自动调节了。
但廖忠禹做梦都没想到，他身体里居然有两个人格。
经常莫名其妙出现的混沌一下子就找到原因了。
“不麻烦。”
梁如意环顾四周：“能不能找一处可以躺下休息的地方，方便我等会儿操作。”
“茶室隔壁就是休息室。”
廖旭尧起身，推开了身后的一扇门。
里面一张榻榻米露了出来。
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一旁的矮几上还点了一根檀香。
檀香悠悠冒着青烟，确实是一处还算不错的休息地方。
“那就辛苦老先生躺上去，我要为你安神了。”
廖忠禹被廖旭尧扶了起来，有些颤颤巍巍。
刚才心神俱动消耗了他大量的心力，导致他现在走路都不是很稳当。
被廖旭尧扶到榻榻米上躺下，梁如意说：“闭眼。”
随后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翻了翻，还真的翻出来一张符纸。
上面有繁复的花纹。
廖旭尧看不懂，凑上前问：“这是什么？”
“安神符。”
得亏昨晚薛京墨找她解梦，梁如意大清早起来就画了两张安神符。
原本想着要是薛京墨情况严重的话，梁脏安神符都给他。
但观他面相和气色，都还可以，就只给了一张。
剩下这张原本想挂在小黄车卖掉，没想到误打误撞用在了廖忠禹身上。
“安神符？”
廖旭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很是好奇，不由多看了两眼。
上面的走势太复杂，他努力看了半天也看不懂。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还得给擅长它的人来。
他好奇看过之后，就退到了一边。
随后便听到梁如意念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
紧接着，她拿着手里的安神符，在燃烧的檀香上面点燃。
顷刻间，指间便燃起了一簇火苗。
写着繁复花纹的符纸缓缓烧了起来。
最后化成了一缕白烟。
神奇的是，那缕白烟并没有如同普通符纸一样烧尽后烟雾就消散了。
而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自己就钻入了他家老爷子的口中。
滋溜一下，烟雾就不见了。
随即就看到廖忠禹眉头紧皱起来。
时而紧张时而轻松。
明明是在同一张脸上，但看表情，却又觉得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这难道就是两种不同的 人格在吵架吗？
廖旭尧很好奇，凑近了观看。
就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面前的廖忠禹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廖旭尧，他捂着心脏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扶住大门没让自己一屁股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