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一瞬,无数的乌云夹杂着闪电,不断翻腾着、嘶吼着、咆哮着将整个天空填满。
天空黑得吓人,无数电闪雷鸣此起彼伏。
蓝色的雷光如同一道道小蛇一般,穿梭于乌云之间,朝着申睴头顶汇集而去。
“轰!”
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一条粗如蟒蛇般的蓝色雷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申睴头顶劈下。
申睴避无可避,也许,他也不想避,只静静地坐在那,硬生生地扛住那一道雷击。
雷电堪堪触到申睴头顶,申睴身躯便不由自主地猛烈抽搐起来,皮肤开始慢慢皲裂。
足足发作了十数息,那道雷电才消失。
申睴像是力竭一般,摔倒在地。
我伸出脚去,想要上前帮申睴一把,无极却伸手拉住了我。
“天罚绝不能强行干预,否则只会愈来愈重,承受天罚的人,也会越来越痛苦。”
这才堪堪第一道,威力便已如此巨大,后面四道申睴该如何承受。
可,正如无极所说,若是我强行干预,天罚只会愈重。
我咬了咬牙,将脚又收了回来。想躲在无极的怀里,不再去看申睴,可,又想着,总要有人记住申睴最后的时日。
我只得拼命压制住心底的酸涩,重又朝着申睴望去。
第二道雷电来得很快,从外形上来看便比第一道雷电粗了一半。
申睴堪堪艰难地撑起身子坐住,便被这一道雷电劈得瘫倒在地,无法起身。
全身的皮肤像是烧伤了一般,微微变得有些发黑,皮肤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无数鲜血汩汩地从申睴的伤口处流了出来,将他染得宛若一个血人。
这次,还未等申睴坐起,第三道天雷又重新劈了下来。
紧接着。
第四道……
第五道……
望着平日里甚是不着调的申睴,为了他的道侣,一次又一次被劈倒,一次又一次爬了起来。
泪水突然就模糊了我的眼睛。
“嘭!”
第五道天雷消散,申睴整个人焦黑一片,那一片焦黑中又满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地朝着申睴奔了过去。
想要扶起申睴,可申睴身上已无一块好肉,我实在不敢下手,生怕磕着碰着他。
只得蹲在申睴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申睴,你放弃可好?”
“我,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你一半,以后我同无极、憨憨走到哪,便将你带到哪。定不让你孤零零一人。”
“待你走不动道了,我再让憨憨给你养老送终可好?”
申睴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来,勉强勾起一抹无力的微笑。
“小三儿姑娘,你的心意贫道心领了。”
“贫道造的孽,终究是要贫道自己来还的。”
说罢,申睴又甚是艰难地转过头去,望了望无极。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我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是无极走我过来,将我搂入了怀中。
他说:“小三儿,这是申睴的选择,他无怨无悔。”
他说:“小三儿,如果实在不忍心看下去,那便不看了,窝在我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好?”
是呀,怎么能忍心看下去呢?
那个,满脸褶子、长相磕碜,还有些迷糊的“神棍”。
那个,明明法术高强,却又任由我同憨憨欺负的糟老头子。
那个,明明昨日还在同我和憨憨斗嘴打闹的老顽童。
今日,却要以这般痛苦而又卑微的姿态与世长辞。
叫我如何,忍心看下去?
可,我又如何能不看下去?
申睴甘愿孤零零的一人,在世间辗转那么多年月,只愿寻求复活道侣的法子。
申睴宁可尝尽五雷轰顶之苦,以魂祭灯也要复活他的道侣。
那般刻在骨髓之中的感情,那般让申睴念念不忘的道侣,我又如何能不看个分明?
趴在无极怀里,抽抽搭搭片刻,我才重又从无极怀里探出头来,望向奄奄一息的申睴。
“申睴,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是我同无极能帮你办到的?”
申睴眼底没有一丝光亮:“从山花去世的那一刻起,我便已了无牵挂。”
“就这样罢,无极魔尊,劳烦你动手罢。”
无极沉默着没有没有说话,手中凝起的黑芒,不断朝着黄灯而去。
灯周身的黄色光芒愈发强烈,灯身上那一幅幅繁复而神秘的图案也流转的愈发迅速。
不过片刻,申睴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同释然。
他,便就这般,溘然长逝了。
一道道淡蓝色的碎片,从申睴体内缓缓流出。
申睴同山花的故事,也慢慢浮现出来。
申睴果然没有说谎,他年轻的时候果然是个英俊无比的公子哥。
不只是个英俊无比的公子哥,还是昆仑仙宗年轻一代中的天骄翘楚。
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在昆仑仙宗年轻一辈中在无敌手。
再加上,又是昆仑仙宗掌门之子,身世不凡,从小便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除了能在实力上战胜于他的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因着昆仑仙宗再难寻敌手,申睴自觉,如果日日留在昆仑仙宗同这些个样样不如他的师兄弟斗法,他的法术再难精进。
便干脆开始给各个大门派年轻一代的翘楚下战帖。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是谁都不服谁的。
那些个门派的年轻翘楚,自然也就二话不说地应了战帖。
然而,无论是什么崆峒派的掌门亲传弟子青山,亦或是什么龙虎门大师兄龙天,无一不惨败而归。
久而久之,便再也无人敢接申睴的战帖了。
申睴也不气馁,既是不接他战帖,他便想着法子堵人,总是要同人打一架才肯罢休的。
今日听说哪个门派的翘楚去了某某秘境,那他便跟过去秘境守着。
明日听说那个门派的翘楚去逛了哪个青楼,他便径直跑去青楼,亲自把那赤膊的精英翘楚拎了出来。
这下,接到他战帖的天骄翘楚们,连宗门都不敢出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年轻的申睴。
他们不出,那他登门拜访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