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转过身，程小蚁见对方跟自己年龄相仿，那副痴肥臃肿的样子俨然就像一只大熊猫。
他最讨厌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怀鬼胎的“伪好人”。
胖子笑嘻嘻地拍拍程小蚁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随后，一本正经地叉手施礼：“不才姓李名金楼，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程小蚁强压着心中怒气，可转念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要表现得大度一些，便也落落大方地还了一礼：“在下程小蚁，有一事不明，还望兄台见教。”
“请讲。”
“我以为，没有拙劣的骗术，只有拙劣的偏见。”程小蚁故意抬高了声音，“请兄台把话讲清楚，我怎么就是骗子了？”
那叫李金楼的少年听毕，朝众人扬声说：“我方才说的，不光是我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对不对？”
众人齐声说是。
程小蚁拽着李金楼走到全盛银号的大门前停下，众人也跟了过来。
程小蚁指着银号的牌匾：“全盛就在这，买我的话本，能不能开户，你进去一问便知。”
“是啊！全盛近在咫尺，这骗子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人群中有人提出质疑。
没想到，李金楼却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夜半行窃，僻巷杀人，都是愚蠢的做法，司空见惯的事物才不会起疑。这骗子光天化日之下在全盛边上摆摊，用的就是这瞒天过海的伎俩。”
程小蚁还想辩解，忽见李金楼脸色一变：“诸位，我看先不能放他走。若真是骗子，我们就抓去见官。”
人群中霎时挤出两个膀大腰圆的黑衣汉子，各自捉住程小蚁一只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程小蚁恨得牙根直痒，若是目光能杀人，李金楼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咱们这就去全盛？倘是骗子，定饶不了他。”李金楼挥了一下他那胖乎乎的手掌，潮水般的人群便随着他，朝全盛银号的大门涌了过去。
“等等！”程小蚁用尽力气叫了一声。
李金楼又摆了一下手，止住众人：“怎么，你承认了？”
程小蚁盯着李金楼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李兄，你敢同我打个赌吗？”
李金楼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想赌什么？”
“若我先前所说全盛不认，要杀要剐都随你。”程小蚁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若全盛认可此事，你便是污我清白，到那时又该当如何？”
李金楼毫不示弱：“全盛要真的承认此事，到时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可要说话算数。”
“若是食言，天打雷劈！”
李金楼说完掉头就走，人群再次蜂拥而动。两名壮汉不由分说，架起程小蚁跟在后面。
“诸位留步！”突然，大门方向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停下脚步，一个面如冠玉的锦衣公子从全盛银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正是少东家陈梦悠。
陈梦悠将众人引领到程小蚁的摊位前，承认全盛和他之间的确有此约定。还把“镇号之宝”银号的紫铜印章交与程小蚁——凡持盖有此印鉴话本的顾客，在全盛皆享有户头和存款。
有了陈梦悠作“背书”，众人的疑惑一扫而光。
李金楼说话倒也算数，当众给程小蚁道歉。程小蚁也没有难为他，而是彰显出博大的胸襟：只是让他一个月内，每天午时过来，帮忙照看一下生意。
程小蚁趁机再出重拳：“和诸位相识即是有缘，刚刚降到25文的话本，再降5文。”
从最初的30文，到现在只要花20文就既能得到话本，还能在全盛有一个10文的账户，这个账户还能生成3%的年息。人群终于被引爆了，伴随着阵阵的欢呼，争先恐后去程小蚁的摊位上抢购。很快，书摊和银号两边的生意都火得一塌糊涂。
程小蚁的嘴角已经咧到耳根子。先前的钱罐已经装满，他又掏出一个钱袋。须臾，望着鼓鼓囊囊的钱袋，那感觉简直爽爆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再过一个月，债务就能还清了。
与此同时，“厚德轩”里的王争已经笑不出了，额头上的汗水涔涔地淌个不停，
他已经不再自己动手添钱，而是让王猛和一众家丁都过来一起往棋盘上堆钱。
三只麻袋里的钱已堪堪用光，棋盘上361个格子，只填满了十几个。
突然，窗外人声鼎沸，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欢呼。王争急忙走到窗前，见程小蚁的摊位前，人们正在纷纷掏钱购买话本，全盛银号门口也排起了长蛇一样的队伍。
王昌懿见状，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他万万没想到，不到一顿饭的工夫，程小蚁和全盛的生意居然发生了惊天逆转。
王争的脸色也是一阵铁青，示意王猛过来，指着街对面的程小蚁，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王猛边听边不停地点头，眼中倏地泛起二道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