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九 失而复得的痛苦
千思君2021-01-19 13:003,060

  三百年来,无疑对于锦玉言这个肉体凡胎来说是一种折磨。

  清心寡欲的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锦玉言甚至望不到尽头。这无休止的修炼曾经一度让他感到绝望,折磨着他,让他孤苦无依的独活在世上。

  没错,曾经的锦玉言想过千万次要毁约,他无法承受修炼带来的孤独,曾经想要放弃。

  但锦玉言心底的那个面容总是在他快要放弃时,柔软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仿佛是泥沼,要将他一步步深陷其中。

  那时的锦玉言正处于修炼突破的紧要关头,尽管被称作天才的他其实也只能算是凡人之中资质拔高,在广大的修仙界中,他锦玉言只不过是恰好及格而已。

  锦玉言知道,越是强大,便越是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锦玉言不想就此放弃,从而找到了飘渺山的逍遥子,想要得到帮助。可当时逍遥子正处于被三界追杀,行踪不明,根本无法得知下落。

  一度以为自己就此失去希望的锦玉言下定决心,每日每夜都在用花影的音容笑貌来激励自己,在情绪极端紧绷的状态之下,锦玉言终于成功突破了元婴,就此正式迈入修仙界。

  然而遗留的问题并没有因此而解决,起初没有与花影见面时或许还不察觉,一如既往的锦玉言生活在皇宫之中,鲜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将他当成一个传说。

  就这样自欺欺人的日子在见到花影的瞬间分崩瓦解,心魔从偶尔在脑海中闪过,到后来日日夜夜蛊惑锦玉言。

  心魔的模样与锦玉言如出一辙,只是贪婪的双眼变成了猩红色,仿佛成为了欲望的化身,他说:“我们想要的只有花影,可是花影她却只在乎她的主子逍遥子,我们必须把她困在此处,永世不得出去!”

  起初锦玉言还会坚定信念,对心魔的蛊惑视而不见,然而当得知花影再次有孕的一瞬间,什么克制都成了空谈,他只想要与花影在人界做一世平凡夫妻,任谁也不能打扰他们,逍遥子也不例外。

  便是从那时候起,锦玉言开始逐渐将花影与外界断开联系,结界日复一日加固,周围无论是监视的妖魔还是飘渺山上前来探望花影的妖怪,锦玉言一律抹杀,不曾留情。

  花影并不傻,她知道锦玉言有所隐瞒,却不忍心拆穿。或许,她也是有私心的,想要与锦玉言从此度过一段平凡的生活。

  事与愿违,锦玉言心魔受蛊,不仅仅是隔断了与外界的交流,甚至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花影这才觉得大事不妙,想要出手解决。

  然而为时已晚,花影已然怀胎十月,生产在即。

  妖怪产子都需要付出巨大的灵力为代价,若是身旁没有伴侣作为后盾,生产后极其脆弱,轻易便能被杀,花影不敢冒险。

  更何况花影知道锦玉言对她并无恶意,只是一时被心魔蛊惑而已。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花影想,这一切都怪自己的一念之差。

  锦玉言受到心魔蛊惑之后经常情绪失控,变得暴躁不已,当然了,这副面容绝不是面对花影的。但是某一天,锦玉言突然变回了原本温和优雅的模样,甚至当月皇前来讨要饭菜时还会亲自教导月皇该如何做人界的饭菜。

  花影也会抱着他们的孩子与月皇一同说些苍纹和锦上卿之间的趣事,那时正值炎炎夏日,庭院里偶尔吹来一阵清风,清爽透心,一切都仿佛不曾发生,平静而美好。

  花影便没有趁此将锦玉言入魔之事转告月皇,并不想让逍遥子以及苍纹和锦上卿知道此事,她以为锦玉言已经遏制住心魔,恢复正常了。

  那日,目送月皇离去的背影,花影从未想过那会是最后一面。她从未曾想过,自己会栽在同一个男人的手上,两次。

  锦玉言是在当天夜里手刃了花影,或许是不忍,与三百年前一般,是将毒药放在安眠药水之中,亲手递给了花影。

  花影并不知道茶水里掺和了毒药,只是听见锦玉言笑的苦涩,声音沙哑,眼底隐隐泛起猩红的光来,仿佛是在蛊惑一般,他道:“影儿,喝了它,安心睡吧。”

  花影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相处多年的恋人默契十足,她从锦玉言的眼中知道:以前那个总是会对着她温和又无奈笑着说话的锦玉言,已经彻底死了。

  花影笑了,一饮而尽,侧身倒在床榻上,眯眼望着襁褓中的孩子,眼泪静静流淌,仿佛一切都已成定局。

  锦玉言俯身环抱住花影,眼底猩红的光芒彻底占据幽绿,他道:“对不起,我爱你。”

  语毕,花影阖上双眼,呼吸缓缓停止。

  锦玉言伸手拭去花影眼角的泪水,疑惑的放在舌尖,细细品尝,自言自语道:“好甜。”

  那一夜,锦玉言并没有选择独活,尽管这一切都是心魔的蛊惑,可锦玉言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接受再度失去花影的痛苦。

  醒悟过来的锦玉言面对花影的尸体,彻底入魔,只是这次不是被心魔蛊惑,而是放弃抵抗,选择堕入魔修,从此与天界再无瓜葛。

  锦玉言施展禁术,将他和花影的孩子灵魂抽出,安置在花影的肉身之中,反而将花影的灵魂束缚在孩子的肉身里。

  锦玉言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对他们孩子不公平,然而他实在无法想象,再一次失去花影,锦玉言是否还有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因而即便知道当花影再度清醒过来时会责怪他,锦玉言也甘愿,即使是以这般畸形的方式一起生活,锦玉言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起初花影恨极了锦玉言,只因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作为亲生父亲,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是无法原谅的事迹。

  花影想要绝食,作为婴儿的她如今没有任何话语权,面对悉心照料的锦玉言,花影第一次心生厌恶。

  然而花影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失去了灵力的她如今只能仍由锦玉言摆布。

  失去孩子的母亲没有活下去的信念,然而固执的锦玉言却费尽心思想要让花影活下去。

  这样僵持不下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半载,花影终于适应了肉身,开始会词组式说话了,甚至还能扶着桌椅学会了走路。

  突然的成长并没有让花影得到安慰,她想的是如今活着的本该是自己的孩子,如今自己却占据的这副肉身,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这世上,没有哪一位母亲能够在失去了孩子之后迅速重振心情的,甚至还是连续两次。

  就在事情胶着不可开交的时候,昔日被锦玉言虐杀的妖魔群起而攻之,想要为同胞复仇。当然了,在锦玉言面前自然是不值一提。

  但关键在于,花影趁此机会联系上了飘渺山的亲信,让他将锦玉言的事情传告给逍遥子,请求他前来援助。

  这件事并没有逃过锦玉言的眼底,到最后只不过是又多了一具尸体,花影便是在此时彻底对锦玉言寒了心,却也开始下定决心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花影对锦玉言第一次主动提出了谈话,她掌握地不是很好,只能说些词组,奶声奶气道:“玉言,不能,我们。”

  锦玉言近日里郁结地面容憔悴,发黑的眼眶在听见花影对他说话后温柔了眉眼,仿佛瞬间回到了原本的模样,他说:“影儿,你终于肯理我了!”

  花影突然感觉心口抽痛,果然她始终是心疼锦玉言的,只是能做出这般胡闹事的锦玉言,已经是不容宽恕了。

  花影尽力表达,说:“不能,玉言。”

  锦玉言处在欣慰之中,虽有些疲惫,却仍然耐心的坐在花影身旁,想伸出右手抚摸花影的脸颊,却仿佛害怕被拒绝一般,心虚地放了回去,说道:“我知道影儿,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略一顿,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花影,说,“可我不能没有你,影儿。”

  花影无奈地摇头,沉重的叹了口气,说:“不需要,我。”

  锦玉言立即反驳:“不,影儿,没有你我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略一顿,蹙眉,脑海中仿佛又开始浮现出三百年之中无尽的孤独,语气有些颤抖,令人心疼,他说,“三百年了,我等了你三百年,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第一个孤独的活三百年了!”

  花影有些发怔,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听见锦玉言打开了话匣子,说:“你知道作为一个凡人孤独的活了三百年是什么滋味么?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老去、死去,到最后这世上我认识的人都在不断死去,只有我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花影了然,她自然是不明白的,这三百年里,她有飘渺山的妖怪们陪伴,甚至后来还等来了逍遥子和苍纹。

  花影根本不明白锦玉言为了等她,为了能够与她平等的、长久地活在一起,付出了多么痛苦艰难的经历。

  锦玉言冷静下来,语气冰冷又无力,深深叹气,他道:“影儿,你根本不明白,我为了你经历了什么。”

继续阅读:章五十 执念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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