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西河市教育局李怀仁局长的办公室来了一位特殊的不速之客。他的到来迅速引爆了整橦教育局大楼。无论是部门领导还是普通的工作人员,都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争先恐后地涌向局长办公室。
由于前来探奇的人实在太多,在征得客人的同意后,李局长把客人请到了教育局的大会议室。既满足了众人猎奇的心理,又可以与客人谈论公事。
这位特殊的来客身材高大且瘦削,1.9米以上的大个头,瘦长得宛如一根竹竿。他的穿着打扮十分奇怪,完完全全是一副古代人的模样。
他身穿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袍,腰扎一条白色带子,脚穿着一双黑色白底的布鞋,头顶高高梳着一个整齐的发髻,外面裹着一条白色的方巾。
他的长相温文尔雅,虽然脸上布满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看上去已经有一大把年纪了。但精神矍铄,天庭饱满,鼻直口方,两耳垂肩,慈眉善目,银须鹤发,颇有仙风道骨之气。
面对着一大群眼珠子都很快要蹦出来的教育局领导和工作人员,他显得气定神闲,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他缓缓地站起来,双手抱拳,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洪亮的声音,不紧不慢、字正腔圆地自我介绍道:“本人孔子,名丘,字仲尼,春秋时期鲁国陬邑(今山东省曲阜市)……”
话音未落,全场瞬间爆发出一片排山倒海的哗笑声。许多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礼仪,完全把主席台上的李局长当成了空气。他们像煮沸的开水似的争先恐后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有的左手抱着自己快要爆裂的肚皮,右手上下晃动的手指对着来人说:“你是孔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你不是死了几千年了吗?难道你会起死回生?”
有的笑得差不多快断气了,拼命使出最后一口气道:“我看你不是孔子,是骗子才对!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哎哟,笑死我了!你得赔偿!哈哈哈……”
有的用力地扭了几下自己的手臂上的肌肉,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高喊:“天啊!我这不是做梦吧?难道孔子真的能长生不老吗?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撞鬼了吧?”
有的上一刻还笑得茄子般发紫的脸瞬间化成了乌云密布,瞪着会喷火的眼睛,怒气忡忡地指责道:“你招摇撞骗都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简直是鲁班面前弄大斧。我看你不仅是胆大妄为的骗子,还是不可救药的疯子。我们马上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让他们把你关起来。”……
原本安静的会场瞬间变成了乱哄哄的菜市场。面对着众人的质疑,自称孔子的人始终脸带微笑,不愠不怒,用慈祥的目光扫视着台下。
李局长毕竟是大领导,局里的“领头雁”,见多识广,大局观、自制力不是一般的下属可比。
他虽然也觉得来人很荒唐透顶,极有可能就是某间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但他也深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在没有彻底弄清楚来人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急于下结论才行。
于是,他强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嘴巴对着麦克风道:“同志们,请保持安静!看乱成什么样子了?请注意你们的身份!”
局长一声令下,谁敢不听?于是,台下顿时偃旗息鼓,迅速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拼命地紧闭嘴巴,挺直腰杆,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注视着台上的动静。
李局长站起来,伸出右手,刚想和“孔子”握手,但一想到这不合古人的礼数,于是迅速把右手收回,抱拳、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的人看到李局长这滑稽的一幕,情不自禁又想捧腹大笑。但一想到会挨局长的一顿批评,因此全都强行忍住不敢笑出声来。结果一个个龇牙咧嘴,弯腰抱肚,难受得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李局长与“孔子”互相礼让作揖一番后,各自坐回了座位上。
李局长恭敬地问道:“孔子是我们老师的祖师爷,我们对他是顶礼膜拜,十分的尊敬。据我所知,孔子二千五百多年前就去世了,先生怎么敢说自己是孔子呢?”
“孔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李局长,我早已预料到是会让人把我当作是骗子、疯子来看待。这也不怪你们,这种事无论放在哪一个人身上,都是不会相信的。
其实,当年人们看到的只是我用木头雕刻的‘尸身’而已。由于我觉得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也不想再过问世间的凡尘杂事了,因此,我便与众弟子设下了一个局,假装去世。
多年以来,我一直云游四方,居无定所。时而归隐山林,时而漂浮大海,时而隐居闹市,过着不问世事,与世无争的生活。”
李局长觉得这个故事简直是荒唐透顶了,他有点不高兴地质问道:“孔先生,你这个故事编得实在的离谱了。我们这里全都是知识分子。我们只相信科学,从来不相信人会长生不老,起死回生。孔子到现在已经2500多年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我劝您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免得我们报警抓你。”
“孔子”还是不愠不怒,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李局长,我曾经在弟子面前说过‘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句话已记录在弟子们写的《论语》里,相信您就已读过。”
“我读过,的确有这么一句话。但这怎么能证明您的身份呢?”
“这当然不能!但我有一样证明,可以证实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孔子。”
“孔子”从腰间掏出一张纸,双手递到了李局长面前。李局长连忙双手接过来,迅速打开看了起来。
台下的人目不转睛地瞪着李局长。只见李局长先是脸色庄重,接着双眼圆瞪,最后神情激动地蹦了起来。
他挥舞着手中的纸高喊道:“同志们,他真的是孔子。这是他的身份证明,大家快看看!”
台下的一个领导一个箭步从李局长手中夺过证明。他的身边马上围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随着证明在众人手上传递,人群持续不断地爆发出天崩地裂的欢呼声。
原来,这是孔子家乡所在地的人民政府出具的孔子身份证明书。几行清晰的文字跃然纸上:经过权威医学专家运用多种生物技术检测,证实此人具有2500多年生物特性。
同时,经过权威考古专家、权威孔学专家的反复验证,证实此人就是我国春秋时期的著名教育家孔子。特此证明!
文字右下角分别盖上鲜红的当地政府、公安局、法院及权威医学检测机构和权威孔学机构的印章。印章下面还清晰地注明了证明出具日期:2045年6月10日。
每个人的心灵都被这张证明强烈地震撼着,既感觉像在做梦,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会场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孔子,就像在观看一件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世珍宝似的。
孔子也正襟危坐,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众人。
每个人脑里都情不自禁地跳出相同的问题:孔子为什么会长生不老?他来我们教育局想干什么?可台下的人都不敢发问,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由李局长打破了僵局。他再次站起来,对着孔子来了一个差不多一百八十度的深鞠躬。孔子连忙一边还礼,一边双手把李局长扶起来。
李局长热情地请孔子坐下后,才缓缓坐下。然后,他用毕恭毕敬的语气向孔子提出了大家关心的两个问题。
台下的人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着。
孔子微微一笑道:“我不是神仙,也不会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其实,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
那么我为什么能活两千多年呢?这是因为有一天,我头脑中不知不觉地出现了一组特殊符号。
这组特殊的符号非常奇特,它就如同老子所说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样。只可存在意识形态里,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组特殊符号的功能非常神奇,它如同钥匙一样,能够顺利地帮助我打开了生命奥妙之门。
凡是打开了生命奥妙之门的人,他的身体生长机能就可以长期保持在一成不变的静止状态,因此,生命就会得到无限期的延长。
除此以外,它还可以让人随心所欲地隐身或出现,而且可以像给身体长出了一双翅膀似,让你随心所欲地到处飞翔。
我无意识中打开这个生命奥妙之门的时间大约在七十岁,因此,我现在还是处在古稀之年。
其实,不但我一个人打开了人体生命奥妙之门,还有不少你们耳熟能详的古今先贤和名人。如老子、孟子、庄子、李白、苏轼、华佗、曹雪芹……甚至国外的名人圣贤都有不少,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福禄培尔……
本来我们可以与你们一样生活在地球上,但具有我们这类特殊生命体的人毕竟是少数,因此,我们不想破坏人类正常的繁衍,也不想成为另类遭世人指指点点,更不想激起像秦始皇那样幻想长生不老的暴君的贪欲,从而给人类带来深重的灾难。
所以,我们这些机缘巧合打开生命奥妙之门的人,已经自发地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非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尽量不要干扰人类的正常生活。我们必须全部变身为像空气、玻璃一样的透明人,在属于我们自己的特殊国度里自由生活。
我们把自己的国度称为‘大同国’。这里人人平等,没有剥削,没有阶级,没有压迫。我们全都是自我管理,每个人只对自己负责。彼此互不干涉,来去自由。”
听着孔子仿佛科幻故事般的讲述,在场的每个人都像石雕泥塑似的,全都目瞪口呆,一动不动。他们觉得眼前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孔子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慢条斯理地解答起第二个问题:“我今天之所以违反约定,现身西河市教育局,其实是经过我们“大同国”全体成员同意后而作出的决定。
虽然我们不问世事,清心寡欲,不追求功名利禄,不干涉、不插手人类的生活,但并不等于我们不关注人类社会生存与发展的状况。
尤其是关乎子孙后代的教育大事,我们没有一刻不密切注视着。
我们古今中外的教育家也经常围坐在一起,畅谈古今教育的成败得失,分享各自的教育经验,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努力探寻办好教育的规律。
教育,国家大计,家庭大事,人生大业。在人类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的教育似乎走进了误区,迷失了正确的方向。
我们关注到现代社会教育内卷愈发严重,学区房、补习潮、择校热、名校热等重担,压得家长和学生喘不过气来,全社会陷入极度焦虑的泥沼而无法自拔。
学生无心向学,违法乱纪愈发严重,厌学、逃学、打架、斗殴、早恋、未成年人犯罪等问题层出不穷;学生心理素质愈发脆弱,抑郁、厌世、自杀等现象屡见不鲜;家校矛盾愈发突出,指责、谩骂、投诉、告状等行为愈发普遍;家校关系剑拔弩张,势成水火,慢慢从合作转向对抗。
面对着层出不穷的教育问题,我们“大同国”的每一位教育家都感到忧心忡忡。我们的教育继续这样办下去,父辈们能放心地把旗帜交到这样的接班人手上吗?
‘位卑未敢忘忧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因此,‘大同国’的教育家们都提出让我下来筹办一所学校。
然后他们将会根据学校的需要,现身出来担任老师,把他们的平生所学用在教书育人事业上,从而把走偏了的现代化教育引回正确的轨道。
本来很多教育家都建议我在自己的家乡举办一所学校,但一来为了避免给人谋私利的猜忌,二来更重要的还是考虑到西河市地处在经济、科技、教育的前沿阵地,可以起到牵一发而动全局的旗帜引领作用。
因此,经过大家的反复权衡利弊,最后同意首先在西河市开办一所实验学校。等待试验成功后,再向全国推广。
这就是我今天要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希望能得到市教育局的大力支持。”
说完,孔子再次站起来,分别对着主席台和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局长和全场的同志们也马上对着孔子深深地还了一个鞠躬礼,接着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待到每个人都把手掌拍麻后,李局长当场作了表态性发言。
他铿锵有力地说:“尊敬的孔老夫子先生,我首先代表教育局全体领导和工作人员对您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请您原谅我们刚才的不敬!同时也请您代表我们向‘大同国’里的教育大咖们表示万分的敬意!”
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孔子也连忙抱拳作揖还礼。
“孔老夫子先生,我们现在的教育的确出现了不少问题,正是需要高人来指点迷津。您作为我们教师的祖师爷出来办学,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这既是我们教育界的幸事,也是学生、家长、社会以及国家的幸事,我们绝对无条件地欢迎和支持您!
但我想请教两个问题:你们需要多少办学资金?办学的规模有多大?”
孔子干脆利索地回答道:“李局长,办学资金这个不需要教育局资助,我们已经筹集到了。
我们的办学规模初定在五千人左右,你只需要划一块二百亩左右的场地给我们就行了。”
李局长兴奋地一口吐沫一口钉拍板道:“那太好了!场地我敢保证没问题!那请问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李局长,我们只需要拥有自主办学权就行了?”
“孔老夫子先生,自主办学也应该有个限度吗?至少不能违背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和政策,不能违反教育法律法规,不能改变国家的办学制度吧?”
“那个当然,李局长请放心,我们办学一定会遵循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政策,我们会按国家规定的学制开办一所九年一贯制的义务教育学校。我们办学的宗旨就是要培养爱党、爱国、爱人的接班人。
我所提出的自主办学权主要包括招生、教师、教材、教学和管理思想等方面的自由选择。
我们最终的办学目标与你们的公立学校的办学目标肯定是一致的,只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这个请您绝对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那好!那好!我马上召开教育局党组和班子会议,根据您的办学要求办理好相关手续,待西河市政府批复后,您就可以开办学校了。”
孔子立刻彬彬有礼地站了起来,再次对着李局长及台下连续行了三次鞠躬礼。李局长也带着台下所有人向孔夫子深深地鞠躬、作揖还礼。
随后,孔子在众人的目送下,带着仙家般的风范飘然而去。
孔子要在河西市办学的消息瞬间像核弹般引爆了整个城市,成了各家媒体、平台争相报道的头条新闻,也成了全市老百姓茶余饭后讨论的主要话题。
这个新闻在网络平台的推波助澜下,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全国各地。西河市的教育一下子成为全国上下密切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