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临抬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可他仍旧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是微微蜷起而又无力瘫下的胳膊透露出他还活着。
见地上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威胁,莫临这才收起了佩刀。
谢长风迈开步子朝马车走来,而我看着那浑身血污躺在地上的男人,不禁想起了那场大雪中的自己。
要是没有遇到谢长风,说不准我也是这般躺在地上等死吧。
我一时间于心不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朝那人走去,只见那人身上伤痕累累,有几道伤口甚至深可见骨,脸上似乎被利刃割的血肉模糊,辨不清原来的样子。
看得人心胆发颤,我的步子一虚,险些摔倒。
谢长风见状立刻将我拉到身旁护着,“别过去,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为了让谢长风放心,我只好点了点头,没有再朝前走。
想救人的话在心中酝酿了几番,才堪堪说出口,“长风,我们救他一命吧。”
而谢长风却抿紧了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地上的人,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
或许是怕这个男人是什么恶贯满盈的人,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待他回过神来,我平和的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我们现在不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等他伤好后,再去仔细查查他的底细,若真是什么恶人,到时候再将他交给官府也不迟。”
谢长风低头对上我的眸子,终是点了点头。
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清月向来良善,那么今日就当我为了清月做件好事吧。”
考虑到此处离姜府并不遥远,再走两条街道便到了。
我和谢长风将马车留给了莫临,由他带着身受重伤的男子去医治。
夜风习习,谢长风替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我仰头,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月,泛着洁白的光晕,四周缀满了点点星光,偶有几朵云飘过,宛如一片点缀着珠宝的轻纱在缓缓移动。
今晚的夜色倒是格外好看,街道空旷而又寂静。
我侧目看向身旁那道挺拔的身影,此时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反倒衬的他像个谦谦君子。
心中忽然涌现出无限的踏实与美好。
......
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城北书局开业的事,倒是许久未去城中的书局瞧瞧了。
我起了个大早,将春文和青莲留在府中操持内务,带上月影便出门了。
刚到书局外,我便被对面的招牌吸引了目光。
上面赫然写着——“芸和书局”。
我心中不禁惊诧,整个上京就属我开的书局价廉且物美。
旁的同行恨不得将铺子搬的离我远远的,怎么还有人会将铺子直接开到我对面呢?
我心中带着疑惑走进书局,坐在台子里的掌柜见我来了立刻迎上来。
他看起来似乎操劳了不少,脸上愁容一片。
我刚坐下,掌柜的便开始大倒苦水。
“东家,咱们的书局自从对面那家芸和书局开了之后,这生意越发的惨淡了,原先这店里头人挤人,现在啊,这门口都难看见一个人影啊!”
“怎会如此?”我皱眉问道。
掌柜的长叹一口气,“我前两日让人去芸和书局打探了一圈,说是那芸和书局卖的书比我们卖的价格还要低上两成,客人自然是谁家价低就去谁家买了。”
明明我们书局的书价已是整个上京最低的了,想当初我更是为了将书价压到最低而不影响书的品质废了不少功夫,但芸和书局竟然比我们卖的还要地上两成,莫不是他们还有别的路子节省成本?
我扶了扶额头,一时间竟有些困惑。
为了稳住掌柜的心神,免得自乱阵脚,我还是劝慰道:“咱们不管旁人,从前怎么做的,如今你就怎么做。”
“若是非要为了同他们一争高下,去恶意竞争,反倒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不值当。”
“就算最近书局卖不出一本书,我也不会怪你,所有的工钱也不会因为卖不出书受影响,放心吧。”
有了我的话,掌柜的如吃下定心丸一般,连连点头,朝我作揖,“我真是三生有幸,能跟到您这样东家。”
我又叮嘱了掌柜的几句,起身带着月影去账房。
账本约莫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忍不住唤了声月影,让她再去打探一番,芸和书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影应声出去打探消息了。
我重新摊开账本,细细查看,待这月的账本查完时,月影回来了。
她将门掩上,走到我身侧细细道来,“小姐,都打探清楚了,芸和书局是芸和县主开的,据说他们采用的是青州特产的竹纸,所以价格会比我们还低上一些。”
怪不得我方才看到芸和书局的牌匾时,竟会如此眼熟。
只是,这芸和县主将书局开在了我家书局的对面,又是何意?
我捻着手中的书页,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