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听见林剑喊她,转身朝着前院跑着,一边跑,一边应答着,她听见门外的声音嘈杂,心里不由暗喜,还真有很多人来帮忙了。
翠花开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只见翠花穿着很白衣服,但是,人很整洁,昨天看见过涂鸡血的翠花那些人,简直不敢相信,出现在门前的是翠花。
翠花看着大家,微笑着说:“我对不起大家了,昨天骗了你们。翠花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说着,翠花朝着大家鞠躬三次。
“翠花,这事不能怪你,我跟大家说过了,都是我的主意,大家也都原谅我了。你看,他们都愿意来帮忙,他们也想通了,祖先留下的这个规矩是迷信,从今以后,这个迷信的规矩就破除了。”林剑看着翠花说。
“林剑,谢谢你。三癞子在阴间也会感谢你的。”翠花说。
“翠花!你不能迷信!既然没有闹鬼之说,哪里来的阴间?”臭嘴看着翠花,想表现一下,他大声道。
“臭嘴!让你不许说话,你又胡说!”林剑转过身子瞪着臭嘴。
臭嘴赶紧藏在了一个高个子后面,不敢再说,他怕林剑再给他一脚,翠花听了臭嘴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剑赶紧给她解围说:“翠花,你去陪会儿三癞子吧,我来安排大家干活,一会儿,你就要跟三癞子分别了。”
“嗯,我却陪会儿三癞子。”翠花不知道该对大家再说什么,林剑这样说,她知道林剑的良苦用心,赶紧朝着正屋走去。
“翠花怎么不哭?她不是爱着三癞子才留下三癞子的么?他怎么不给三癞子哭死呢?”有人质疑道。
“这个我跟翠花说了,让她今天不要哭死了。三癞子没有亲人,翠花昨天晚上哭了很久,她一个人哭死的话,嗓子都会哭哑。再说,她对三癞子是真心的,三癞子会理解她的。还有,今天不是破除迷信的日子么?我想,干脆让翠花也解脱出来,不要哭哭啼啼的,大家觉得这样行不?要是不行,我让翠花在出葬的时候哭死,好不?”
林剑知道,很多习俗一下子想改过来很难,他看着大家,带着商讨的口吻问。
“好,听林剑的吧!”王楚也不想为难翠花,他大声道。
“好!听村长和林剑的!”有人附和着。
林剑挥了挥手,大家安静下来,大家知道,林剑这是安排事儿了,林剑看了看大家,说:“大家先在门前找个地儿休息会儿,我这就去安排大家的事儿。好不?”
“好!”大家齐声道。
大家知道,三癞子出葬已经跟六十岁老人去世一样安排在上午出葬了,那就是“当大事”了,既然是“当大事”了,那么就会用纸张写出来,谁负责干什么,等到张榜公布后,大家对号入座,该办厨的办厨,该挑水的挑水,该烧茶的烧茶,反正,事无巨细,都会安排到人,那样,各司其职,办事就会有条不紊。
林剑说完之后,让经常负责打理红白喜事的总管跟着自己进了正屋,其他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了,当然,王楚也跟着进去了。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进去的三个人会讨论怎么安排他们了,有了他们三个人,安排事起来就不会遗漏,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进去的是村子里的三个能人?
翠花不用管事,她也不用做事,她是死者的家人。村子里都是这样的,死者的家属一般都不管事,只管出钱就行了,三癞子出殡,林剑承包了所有费用,所以,翠花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翠花到了三癞子的身边,又拿着三癞子的手,他知道,一会儿弄来棺材,三癞子就要入殓了,到时候把三癞子放进棺材里就会封棺。
封棺之后,翠花再也见不到三癞子了。
其实,按照以往的程序,入殓封棺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就办好了的,今天只等着出葬了。
但是,昨天那个事闹的,根本不能入殓和封棺,所以,三癞子这个丧事办的有些仓促,不过,三癞子能够在上午出殡,可以说已经是他的最大荣耀了。
翠花看着三癞子说:“三癞子,你想不到吧,你也能享受今天上午出殡的待遇,这都是林剑的功劳啊!你在那边,可要记住林剑的好。还有,你没有想到吧,乡亲们都同意了,而且,他们都来帮忙了。三癞子啊,你要是真的在天有灵,你得保佑乡亲们啊!”
“三癞子,我现在不哭死,我只跟你轻言细语地聊会儿,你不会管我吧?林剑说的没错,哭死其实就是哭给活人听的,其实死人听不见。我也知道,我跟你说话,你也听不见,我是说给自己听的。我说了,我心里就会好受些。三癞子,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三癞子,你不能生气,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走了,我会想你,真的会想你,我会想着我们恩爱的日子,想着你给我的快乐。三癞子,真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开始就嫁给你,好不?”
翠花拿着三癞子的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她说啊,说,一直到林剑安排人字啊村子里买来了棺材,抬着棺材来入殓了,翠花才停止了诉说。
“入殓啦!”
八大金刚为首的人一声大喊,早有人抬着三癞子要往棺材里放了,翠花突然一声大喊:“三癞子啊!我的三癞子啊!”拉开了哭死的序幕,接着就哭死了:“我的三癞子啊,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了你了呀——得——吭,三癞子啊,从此以后,我跟你阴阳两隔了啊,三癞子啊,我跟着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你就这样离开我了啊——得——吭……”
翠花竟然忍不住突然哭死起来,接来下,她是哭的悲悲戚戚的,那个“啊——得——吭”的声音拉得老长,更显出悲凉来了,听着的人顺着她哭死的思路想着,竟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林剑听着心里很不好受,他对两个安排烧茶的妇女说:“你们两人去劝劝她,不要哭了,别把身子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