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你听为父解释好不好?”楚暮心中焦急万分,他看着楚念安愤怒的脸不知该如何安慰。
“楚暮,这些年你对我不管不问,想当年母亲怀我之时你与雪阳暗度陈仓,她雪阳进府之后还不知足,嫉妒我母亲还是嫡妻,而她是平妻,竟诬陷我母亲身怀六甲之时偷男人,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不管不问,就将母亲贬妻为妾,这些年与他恩爱有加!你还要解释什么?说你的迫不得已?说你想以另一种身份保护我吗?”楚念安的质问声一直在耳边晃荡!
楚暮叹息了一声“安儿,我这一辈子最爱的唯一爱的只有你的母亲!又怎会不爱你呢?”
楚念安心中眼中都是愤恨,前世她是孤儿,没人爱便也罢了。这一世她有父有母,母亲却因生她而离世,而这一切的造成者就她眼前这个目露悲伤,仿佛一瞬间苍老的男人!
楚暮身形晃了晃,扶着茶桌,坐了下来,低沉的声音在深夜响起“安儿,当年我与你母亲师出同门,自小青梅竹马,互许终身,二十多年的感情岂是她人可以轻易替代的?师父过世,我带着你母亲入世闯荡,一身功名,封王拜相!这本是好事,我以为我会和你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一直幸福下去,不料先皇看中了我的才能,恰长公主又对我一见钟情。于是皇上下旨让我娶长公主,我如何能愿,本是抱着与你母亲共赴黄泉的决心,谁又料到,一国公主竟会给我下至烈的媚药,而一国帝王竟会从旁协助,亲自将那杯带着媚药的酒递给我。”
“皇上再次下旨,让我娶长公主,那时你母亲已经怀上了你。你母亲不舍得你还未来到这个世界就要离开,她哭着让我娶长公主为平妻。是我没保护好你母亲,成亲后让长公主给你母亲下了花离,天下两大奇毒之一的花离啊!无解的花离,但若要你母亲平安无事也无不可,只是,”楚暮看着楚念安,,楚念安在楚暮的眼里看到了挣扎,看到了恨!
“只是我看不到这个世界了。”楚念安接过了楚暮的话,她红了眼眶,想不到这一世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竟爱她如此之深!
花离,是由一种传说长在断爱崖峭壁上的一株毒花研制而成。断爱崖,顾名思义,断情忘爱,此崖奇险无比,没有人知道此崖有多深,任你轻功再好,从崖上摔落,粉身碎骨!毒花百年开一株,制成花离。花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般的清肠之药,没有任何害处,但对于孕妇却是致命的,花离,花离,花无根蒂,花离地,地离花,绝不共生!
她活,母亲死!母亲活,她死!
长公主好狠的心啊!就算母亲活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一生无孕!
“我对你母亲的好,害了她,又怎会让我的好,再害了她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孩子呢!我只能暗中保护你,一直让苏叶在暗中替你荡除一切灾祸,只是,你是我和薇儿唯一的孩子啊!尽管每次看见你,我都......可你终究是我的女儿啊!安儿!这一切都是为父的错,若不是当初我一心要考取功名,一展政治宏图,你母亲也不会......”楚暮只觉好多好多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般的难受,而脸上早已涕泗纵横。
“父亲,你待楚倾倾如何?”楚念安站在楚暮面前,强忍着泪水,倔强的问着楚暮这个异常敏感的问题。
“安儿,现在你长大了,也要出嫁了,你放心秦家虽无实权,但在东泰秦王是百姓心中的战神,秦家的地位不是一般人可以动摇的,而且秦王夫妇一生伉俪情深,虽是大家族,但没有乱七八糟的姬妾争风吃醋,秦王世子虽疾病缠身双腿瘫痪,但听说性子淡泊随和,是个好相与的,又可以刚好远离政治的漩涡,你后半生也可以安稳的度过。至于薇儿的仇你不要插手,交给为父吧!为父也该去找找你母亲了,不然你母亲一个人,该多孤单啊!”
楚暮没有回答楚念安的问题,但楚念安还是听出来了,在楚暮心中,她是唯一的女儿!但是楚念安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楚暮所说的关于秦家的一切也正是她同意嫁过去的原因。
“父亲,你待楚倾倾如何?”不论如何,楚倾倾都是楚暮背叛童薇的证据!
“唉,当年长公主生的是个死胎!”楚暮叹了一口气终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什么?!死胎!那楚倾倾......
“长公主伤害了薇儿,害得你自小便没了母亲,为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疼爱你,我又怎会要她的孩子呢?楚倾倾是长公主从乡下抱的孩子,因为你是女孩儿,她便抱了女婴,她一生都要和薇儿比,她要让她的女儿比你好,要她的女儿做皇后,可她根本不知道,薇儿对于她的一切从来就不屑!”楚暮望着楚念安的眼睛,却是在看童薇。
楚念安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两世为人她从来都是坚强的,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这一世她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很爱很爱她的父母。
楚念安上前抱住楚暮,失声痛哭,独孤家欠她楚家的一切,终有一天她要他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想到她吩咐苏叶和铃兰去做的事情,雪阳,你给我等着,明天只是个开始,你可千万不要那么轻易就死了呀!
“爹,你该替母亲好好活着,替母亲去看看这万千山水!”
楚念安望见楚暮的眼里深深的绝望,她读懂了父亲的万念俱灰,当年母亲去世时还背着骂名,父亲为了她,不能让母亲光明正大的入族谱,不能为母亲的离去而失声痛哭,这一刻母亲离去的悲痛又一次彻彻底底的席卷了父亲的眼里心里。
她小时听奶娘提起过,说她长得有八分像母亲,尤其是这双眼睛,真真是像极了母亲!
“安儿,你终于肯叫我‘爹’了!爹好高兴啊!可是爹真的好想你娘啊!好想啊!”
楚暮听到楚念安唤他“爹”,而不再是生涩而疏离的“父亲”,他手臂骤然收紧,好似要就这样一辈子抱着楚念安一样,又好像是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童薇!
“爹,你忍心让安儿一个人没有亲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世上吗?爹,你该活着,不是为自己活着,更不是为安儿活着,你是要替我娘活着啊!爹啊,娘若是舍得你死,就不会哭着让你娶雪阳了啊!”
是啊!他一直以为薇儿让他娶雪阳是为了安儿,可是他竟忘了,那杯酒是经过薇儿的手的啊!
以薇儿的医术,又怎会对媚药毫无察觉呢?
他的傻薇儿,是赌定了雪阳不会让他死,她是想成全他一生功名啊!
还有,难道薇儿对于花离是真的毫无察觉吗?
他的薇儿向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又怎会与她人共侍一夫呢?
她是以死在反抗啊!他的傻薇儿,怎么可以那么傻啊!
爹爹,对不起,安儿不能让你死,安儿真的好害怕一个人啊!没有感受到父爱便也就罢了,老天既然都让她感受到了父爱是如此的美好,她又怎么舍得失去啊!
母亲,对不起,对不起,你会原谅安儿吗?
父女二人抱在在一起哭了好久,二人都是双眼红肿,“安儿,别哭了,都是为父不好,你明日出嫁,该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父亲这就替你去取冰块。”
“好。”父女俩直到忙到后半夜才休息。
第二日
寅时楚念安就被铃兰叫了起来,被喜娘从头到脚一顿折腾,楚念安昨夜本就没睡好,再加上这一大早上什么都没吃,只感觉头好晕,胃里十分不舒服。
只是一想起今天还有一出好戏,她强自打起精神,这出戏可是雪阳主演呢!
都说秦王世子娶楚念安是为冲喜,可谁也没想到秦王世子秦墨北会亲自来迎亲。
在东泰成亲的礼节是不一样的,新郎迎亲时是可以见到新娘的。新娘离家需要在新郎的陪同下拜别父母,新娘的红盖头需要嫡母亲自替新娘盖上,以示“遮没”,遮去娘家的一切,在夫家开始新的生活。
楚念安见到秦墨北的时候,第一直觉就是,清冷!
这是一个清冷的男子,他浑身上下有一种远离尘世,世外天神的清冷!
秦墨北虽然带着银色面具,但楚念安想面具下的脸定然,勾魂摄魄!没错,就是勾魂摄魄!
秦墨北的身上总有一种想让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感,再加上他那矜贵清冷的气质,竟然出奇的和谐!偶尔的轻咳无形中增添了一丝柔和!
不过可惜了,据说秦墨北幼时被火烧过,毁容了,所以一直带着面具!
就在楚念安打量着秦墨北的时候,秦墨北也在打量着楚念安,他这几天一直都是从修昀的口中知道了她,知她聪明懂进退,知她狠辣果决,知她容貌倾城,却没想到是这般的倾城倾国,这东泰的第一美女不该是白薏宁,该是她楚念安才对啊!
尽管知道自己面具下的那张脸已经是举世无双了,但眼前这张脸丝毫不输他一分一毫!楚念安眉间的英气更是让她与一般漂亮女人美的不同!眉不画而黛,双瞳剪水,却是一双桃花眼!
竟有人能将妩媚与灵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虽是互相打量着对方,但二人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秦墨北只是让修昀将轮椅推到楚念安身边,然后向楚念安伸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楚念安愣了一下,终是把手放在了秦墨北的掌心,十指紧握,出奇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