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湘往嘴里塞了一根芦笋，一边嚼，一边意外地问，“不接吗？”
他的电话，多半都是公务。
而，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下属们很少有人敢在他下班之后，还打来骚扰。
印象中，极少见他拒接谁的电话。
厉寒抬眼，朝她淡淡一笑，“骚扰电话！没必要接！”
“是吗？可，你的电话不是有自动过滤功能，垃圾短信和骚扰电话都进不来的嘛！”
英眉一耸，他不动声色地应道，“总有漏网之鱼！”
手机从餐桌上摸起，放进口袋之前，他悄悄按下了静音。
吃过饭，跟厉寒在二楼他的房间腻到快十点，直到他的手又不老实地探进她的衣摆，暮湘才赶忙按住自己的衣服，软软糯糯地说，“今天不行！我……身体不方便！”
男人的眸色已经变得暗沉，咬着牙，语气中充满遗憾，“亲戚来了？！”
“嗯！”
不情不愿地将手拿出，顺势往暮湘侧面的床上一躺，厉寒喘着粗气说，“你还是回房间吧！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恐怕今晚都睡不成了！”
“厉总，精力这么旺盛？我听说，你最近几天又忙又乱，还心情不好。但看你现在的状态，我严重怀疑，那些人对我说的，是假话！”
男人眯着眼睛，不好怀意地笑道，“小别胜新婚，这话你应该听过……”
少女一阵羞赧，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麻利地跳下床，“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直到她下楼梯的脚步声传来，厉寒才敛了笑意，神情严肃地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五通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手指一点，还是打了回去。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柔媚的女声，“厉！你这通电话，我以为今晚等不到了！”
“琳达小姐多虑了，你是DM的代表，是厉氏最尊贵的客户，我怎么敢对你不理不睬？！”
“只是客户吗？我自己可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单纯的合作伙伴！”
厉寒眼神一闪，没有回应她的问题，“琳达小姐，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公事嘛，倒是没有！私事，厉总有空聊聊吗？”
“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有合作方案要谈，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你这个男人！真是不解风情！”琳达气恼地笑骂一句，“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吗？我……现在……一个人在酒店，有点孤单……”
过了好久，电话都没有回应，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
琳达弯起眉眼，冷笑着将电话挂断，“好呀，为了礼貌地拒绝我，连装睡都用上了！”
第二天上午。
约定的时间到了，DM方的人还不见踪影。
小孙等在厉氏大厦门口，不住地看表，“不对啊，昨天琳达小姐就已经来过一趟了，今天怎么会迟到呢？！”
将近十点了，还不见人，小孙急了，忍不住给厉寒播出了电话，“厉总，DM方面有通知过您，说要延后或者取消今天的会议吗”
男人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大理石桌面，语调平静地说，“不急，再等等！”
“可现在已经比约好的时间，迟了将近一小时了！我打电话过去，他们也不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手腕一翻，看了一眼时间，厉寒淡淡地说，“等到十点一刻，如果她们还不来，你就可以回来了！”
“可……您怎么就肯定，十点一刻之后，他们就不会来了呢？！”
“不！我是肯定，十点一刻之前，他们一定会到！”
“啊？这……为什么？”小孙一头雾水。
“因为，琳达的时间限度，就是一小时十五分钟！”
三年前，在印尼，有一次，他们约在一处隐蔽的酒馆会面。
他因为种种情况迟到了一小时十分钟。
到的时候，她正准备走。
当时，他还需要DM的帮助，不想得罪了她，于是耐着性子道歉。
她却笑得有些庆幸，“你知道吗，厉，我的时间限度是一小时十五分钟，你再迟五分钟，就见不到我了！”
“能让琳达小姐等超过一个小时，我已经感到荣幸备至！”
也是自那以后，他知道了，她的极限是一小时十五分钟。
当然，这个极限，只针对极少数人。
对于大部分人，她都没有任何耐心！
十分钟之后，小孙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楼，远远地一排黑色的车队，朝厉氏的方向驶来。
众人下车后，琳达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大家都被引到了会议室，只有她，径直去了厉寒的办公室。
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一上来，她就气哼哼地问，“我不来，你都不着急吗？！”
办公桌后的男人稳如泰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相信，琳达小姐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私事，耽误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那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问问？！”
“如果你打定主意不来，我打了电话也不会有用，但，如果你只是为了激我，那最多，也只会迟一小时十五分钟！”
听了他的话，琳达面色一喜，“一小时十五分钟，你还记得？！”
“当然！你的等待极限，我不敢忘！当年，幸亏在你离开前，我赶到了，要不然，我这条命还在不在了，都未可知！”
丰满的嘴唇扬起，琳达满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没良心的人！”
厉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时间不早了，先谈正事！”
这次，琳达没再扭捏，痛快地转身，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的过程出奇的顺利。
小孙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两个小时后，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厉氏大厦门口，目送DM的人离开时，他忍不住说道，“厉总，您还真神了！我本来还以为今天的谈判会很艰难，没想到您说什么，琳达小姐都赞成！原本需要至少半天才能结束的议程，两小时就谈完了！”
厉寒脸色深沉，没做回应，只是目视前方的眼神几不可见的黯了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