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忠并没有听出杨铮语气的不悦,循着声音大步走了过来,他本就离杨铮、大小姐二人不远,几下便走到了跟前,抱拳行了一礼道:“杨大人遣人让末将告诉大人,京城来人了,要殿下速速返回驿馆!”
“京城来人了!”杨铮眉头跳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涌起,沉吟了片刻道:“可有说何事?”
樊忠摇了摇头道:“卑职不知,不过杨大人派遣的人告诉末将说,京城出大事了,等殿下去处理?”
“我这里同样有一件大事要处理?”杨铮没好气地骂了声,可终究自己还披着朱瞻基的面孔,还得顾着体统,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京城必定是出大事了!国事要紧,孤这就赶回去!你速速去撑开画舫?”
“是!”樊忠应了声,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从始至终竟没再看大小姐一眼,亏得大小姐羞红着脸站在一旁,心儿怦怦乱跳了一阵。
“看样子,这次的大事怕是不小啊!”杨铮叹了声,缓缓转了过身来。
大小姐看那樊忠语气严肃,此时又见杨铮面色凝重,柔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杨铮点了点头道:“京城来人了,想来太子一定是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要我急着赶回去?”
大小姐面色一凝,道:“大事要紧,从我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你不要怪我,你去吧?”
杨铮心头涌出一股暖意,一把拉着大小姐的小手揉了揉道:“你放心,不管我在哪儿我都是彭家的人,都是大小姐口中的那个华安!”
大小姐心头一甜,道:“我知道?”
“哎,只可惜了!”杨铮忽然一叹。
“可惜了什么?”大小姐好奇地说。
“看样子只有改日了!”杨铮一脸惋惜地说。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无耻?”
杨铮道:“这怎么算是无耻呢,圣人都说食色,性也,难道孔夫子的话儿也有错?”
大小姐知道说不过他,看了走远的樊忠道:“好了,人家知道你的心思,我等你就是了,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大小姐毕竟是个矜持的女子,平日里哪里说过这等大胆的话儿,一时俏脸绯红如火,好不动人。
“听大小姐说染色的话儿就是爽快啊!”杨铮大感得意,正要说几句话儿,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怕谁跑了!”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李嫣儿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捏着一束不知名的鲜花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大小姐这句话儿。
大小姐红着脸不言语。
杨铮哈哈一笑,道:“我要跑了!”
“你要跑哪里去?”李嫣儿好奇地问。
杨铮道:“你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自然还跑回京城了!”
“回京城,这么快,你不是说过两日返回南京么,我还与彭姐姐商议,过些时日随你们一起去南京呢?”李嫣儿睁大的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杨铮道。
“局势有变化,我只怕不去南京了!”杨铮叹了声,他能从李嫣儿的语气里感受到这丫头对自己的不舍。
李嫣儿眼圈红了红,嘟着小嘴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杨铮道:“这个可说不准,眼下的局势未明,我这个假太子可不能光吃吃喝喝不是,若不做好本分,将来如何给你家下聘礼啊!”
“我才不要嫁你呢?”李嫣儿小脸一红,扭捏着道。
杨铮哈哈一笑,道:“如今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嫁给我,还真没人敢娶你!”
李嫣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硬是咬着牙道:“没人娶,大不了当尼姑好了!”
“放心吧,我一定回来娶你的?”杨铮说着拉了拉李嫣儿的小手,又扭头对着大小姐点了点头。
李嫣儿道:“你这人平日最爱胡说八道,信了你才怪呢?”
杨铮明显已经听出了这丫头语气透着淡淡的伤感,偏生要说这些气人的话儿,也不在意,只是走上前,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小手,柔声道:“你放心,我杨铮对天发誓,一定会回来娶你们的,一定会回来的!”
“嗯!”大小姐和李嫣儿各自从鼻腔里“嗯”了声。
李嫣儿感受着杨铮浓浓的情意,这时才抬起头来,将手中的花儿往杨铮怀里一送,道:“这花叫勿忘我!”
“勿忘我?好奇怪的花名?”杨铮接过李嫣儿递过来的花儿道。
李嫣儿幽幽地一叹,道:“在我小的时候,娘亲就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风在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拥着走在风中。他们的手握着爱。飘动的衣襟荡着情。天是那么蓝,云在轻轻飘。忽然,一朵和天空有着同样颜色的花,在远处轻轻地摇动。女人停止了脚步,她看见了花,看见了那朵不知道名字的花。男人向蓝色走去,他明白女人的心,知道这朵花应该别在她的发髻,他爱她。但是,当男人摘下这朵花时,脚却无法移动,他陷了进去,陷进了沼泽。女人拼命地冲了过来,像风。男人转过身子,摇动着头示意她不要过来。女人站住了,泪,却在脸上奔跑。男人举起了花,微笑着对她说:勿忘我。男人的脸与地面越来越近,手里的花却越举越高。女人跌倒了,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滴出的泪,淋湿了原野。风,依旧吹着,吹着女人的泪,吹着男人留在原野的最后一句话。于是,这朵花融进了爱,这朵花有了蓝幽幽的名字:勿忘我?纵然离开了生命之水、离开生命之光、离开生命之本,它依然美如初、花如故。它在用心灵告诉两个相爱的人,无论海角天涯请不要忘记我,勿忘我,美丽的勿忘我!”
杨铮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握了握手中的勿忘我,沉声道:“你们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哪里,无论我在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忘记了你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是我杨铮今生要娶的人,我一定娶你们!”
这几句话儿并不儿女情长,却是锵锵有声,大小姐听得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儿便滚落了下来,李嫣儿眼里满是惊喜之色,谁不希望自己爱的男人能说出这样的承诺呢。
“嗯,我们会等你回来的!”李嫣儿低声道。
杨铮拉了拉她的小手,忽地转过身来对着大小姐一笑道:“大小姐,你会等我回来么?”
大小姐双眼已是晶莹的泪花儿闪烁,大为感动,听了这句话儿,忽地破涕一笑,白了他一眼,低下头道:“我们都已经吟诗作对了,我不等你还能等谁?”
“嗯,等我们回来,我们在一起吟诗作对?好不好?”杨铮动情地说。
“嗯!”大小姐脸上滚烫,还是低头重重地“嗯”了声。
“我,我也要吟诗作对?”李嫣儿忽然小嘴一嘟,仰起头,不满地说。
杨铮哈哈一阵大笑,伸手在她灵巧的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道:“那当然了,吟诗作对你知道的,可是我最擅长的,等我回来一定要与嫣儿姐姐好好切磋,切磋?”
李嫣儿红着脸低着头,有些羞涩地说:“切磋就切磋,谁怕谁,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杨铮柔声道:“那当然!”
三人站着说了一番告别的话儿,眼看天色不早,杨铮看了看手中的勿忘我,又看了看大小姐,李嫣儿竟有些迈不开脚步。
倒是李嫣儿嫣然一笑道:“我的欢喜的男人什么时候是个婆婆妈妈的男人了,你做的是大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绝不会拖你的后腿,你放心,我和姐姐一定等你回来?”
杨铮听了这话儿,哈哈一笑道:“你这张小嘴甜死个人,你说得对,眼下我要做一件大事,可婆婆妈妈不得,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一句要走了,顿时让李嫣儿、大小姐眼圈一红。
杨铮心头有些不忍,可也知道京城来人意味着什么,不敢耽搁,正要转身便走,却见李嫣儿走了上前,张开双臂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脚尖轻轻一点,一仰头便吻了上来,杨铮再也顾不及,一手托过李嫣儿的脖颈,一手搂着他的小蛮腰,吻了起来。
“坏人,我永远是你的?”李嫣儿喃喃道,猛地推开了他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铮道:“我也永远是你的!”
“大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要来个吻别?”杨铮笑着看了一眼大小姐道。
“我才不要呢!”大小姐满脸羞涩地说。
“那怎么成呢,你知道的,我这人虽博爱了些,可最公平了,吻别怎么能少了大小姐呢,要的,来,来,咱们好好吻一下?”杨铮不等大小姐答应,霸道地拉过大小姐的小手,将她拥入怀中,一低头,不等大小姐反对,忘情地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