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徳侯经过梳理,他终于在碎片的线索里找到了二皇子为何给他敲警钟。
二皇子并不信任自己了。
而自己的府上竟然藏着幼年丢失的三皇子?
结合楚云舒来府上基本都是去的阮允棠的院子,除了最近的两次她没去找阮允棠,而是找了沈宴。
难不成沈宴是三皇子?
天光微亮,阮允棠就坐上了前往清水寺的马车。
马车在山门前停下。
就在她走入竹林深处,一道青影俯冲而下。
沈宴?
“你怎么来了?”阮允棠问道。
沈宴不曾说话,只见他手持长剑,将阮允棠护在身后。
“躲好。”
阮允棠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悬着的心竟奇异地落回了实处。
不用言语,她明白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跟了过来。
竹林间,杀机四溢。
黑衣人身手不凡,招招狠辣,显然是职业杀手。
而沈宴的剑法则更为凌厉,每一剑都直奔要害。
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竹叶被凌厉的剑气搅得漫天飞舞。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一道冷箭从侧面射出,直取阮允棠的咽喉。
“小心,”沈宴眼角余光瞥见,想也不想,猛地侧身将阮允棠完全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硬生生挡住了那一箭。
“呃……”
沈宴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但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他反手一剑,将偷袭者逼退。
“你……”阮允棠看着他被鲜血濡湿的后背,瞳孔骤缩。
【严重警告!禁止与任务目标以外角色产生过度肢体接触及情感共鸣!立即推开他!】
系统的冰冷警告如同尖针刺入脑海,带来熟悉的钝痛。
推开他?
在他为自己挡箭之后?
阮允棠咬紧下唇,非但没有推开,反而伸手扶住了他。
脑海中系统的警告音越发尖锐,她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他:“你怎么样?”
沈宴没有回答,只是将她往身后更安全的位置带了带,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重新围拢上来的黑衣人,低声道:“无妨,别分心。”
他伤得很重。
鲜血顺着箭杆不断滴落,在他脚边汇成一小滩暗红。
动作间,明显能看出他的左肩已然不便。
黑衣杀手们显然也看出了他的虚弱,攻势更加猛烈疯狂。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沈宴护着阮允棠,且战且退,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通通给我拿下。”
一声清冽的娇叱划破竹林。
紧接着,密集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
楚云舒一身利落的骑装,手持马鞭,带着数十名精锐侍卫,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冲入竹林,将那些黑衣人反包围起来。
“给本郡主拿下这些胆大包天的匪徒,死活不论。”
楚云舒柳眉倒竖,厉声喝道。
侍卫们全部扑了上去。
那些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绝,几乎在同一时间,纷纷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
不过眨眼功夫,便全部口吐黑血,倒地身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楚云舒快步走到阮允棠和沈宴面前,看到沈宴背上那支触目惊心的箭矢,脸色一变:
“快,将人扶好,来人快速到城里找大夫带来。”
阮允棠看着沈宴背上那不断扩大的血晕,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猛地撕下自己的里衬,声音带的坚决:“让我来。”
她走到沈宴身后,看着那深深嵌入皮肉的箭矢,手有些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警告!严重违规!立刻停止!】
系统的刺痛加剧。
阮允棠额角渗出冷汗,牙关紧咬,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血。
就在她试图寻找更好的包扎角度,微微扯动他胸前已然破损的衣襟时,一本小册子从他怀中滑落。
阮允棠下意识地弯腰拾起。
只见那册子的扉页上,清晰地写着一行字:
“癸卯年八月至腊月,阮允棠异常记录”
下面还有细小的分类:“言行矛盾时”、“突发痛楚时”、“感知异常时”……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日期、时辰、她异常的表现、他的观察与推测……甚至还有他标注的,可能与她异常相关的府内事件。
他……
他竟然一直在暗中记录。
记录着她被系统控制时的所有不对劲。
他在试图找出规律,找出那个控制她的“无形之物”。
阮允棠拿着那本薄薄却重若千斤的小册子,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
系统的警告,楚云舒的关切,侍卫的忙碌……她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觉得手中的册子滚烫无比,烫得她指尖发麻,烫得她眼眶发热,烫得她心底那座冰封的堡垒,轰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在她独自挣扎、以为无人理解的深渊里,一直有这样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她,试图理解她,甚至……想要拯救她。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什么都看在眼里。
晨光熹微,透过厢房的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药香与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提醒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阮允棠几乎一夜未眠。
她坐在沈宴榻边的绣墩上,手中还无意识地攥着那本小册子。
“姑娘,”酥酥进来:“郡主来了,说有急事。”
外间,楚云舒一身劲装未换,发髻甚至有些微散乱,显然是匆忙赶来。她一见阮允棠,立刻上前:“棠儿,成了。”
“我连夜入宫,将苏嬷嬷的证词和画像直接呈递到御前了。”
阮允棠心头猛地一跳:“皇上……他怎么说?”
“楚云舒语速飞快:“那画像与沈宴的容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苏嬷嬷的话言之凿凿,皇上当时就……就红了眼眶。”她顿了顿,声音更沉:
“皇上已下密旨,召沈宴即刻入宫觐见,宫里的马车和侍卫,就在侯府外等着。”
这么快?
沈宴重伤未醒,此时入宫……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响动。
两人快步进去,只见沈宴不知何时醒来,此时正试图撑起身体。
“你别动。”阮允棠连忙上前扶他。
沈宴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外面……有宫里的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