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拿起酒壶，给摩拉克斯那方正的铜杯中倒满酒水。
就在要给轩杰倒满时，却被挥手阻止了。
“不喝了吧，我先出去走下消消食，宴会结束后...在来寻你们谈事情。”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饭桌，这个举动让喧嚣的气氛安静了不少。
“是不是我们...不经意中怠慢了元素神啊！”
“不会，”阿萍出声否决了马科修斯的低语，“阿杰他...变了，我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像是彻底换了种心态。”
如今的轩杰，确实不能够称之为元素神了。
在心境中，杀戮其实要压元素一头，心性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杀戮之力的影响。
阿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她喜欢的是那个在水田中，偷偷挖取莲藕的元素神。
那个权能强大的魔神，没有组建势力，只想要在乱世中偏偶一方宁静。
如今这种宁静消失了，轩杰身上的杀伐让人本能的退避。
与之接触过的夜叉姐妹，也都表明在交流时，心里会涌现恐惧。
独自坐在悬崖峭壁前，听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山头这片枫叶林，能直接看到远处的城镇，是阿彩最喜欢待的地方。
自从她离去后，轩杰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阳光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温暖，不知何故轩杰感到内心凉飕飕。
“我好像越来越不合群了，这真的是我想活成的样子吗？明明...”
看着泛出红光的手心，轩杰陷入了沉默中。
以前的他拼尽一切寻求力量，只为守护重要之人。只可惜未能如愿，身边人皆因为自己的弱小而相继离去。
如今拥有力量却丧失了情感，根本没有守护的目标。
轩杰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现在活的样子，真的是期盼的模样吗？
当局之谜，轩杰不可能得出答案，他唯一清楚的是，阿萍在刚才的交流中，有以前不曾出现过的拘谨。
性情为什么会发生转变？自己与亚托克斯之间有何关联？然后就是虚空之境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问题都拉扯着轩杰内心，精神高度紧绷，无法从中释怀出来。
直到肩膀被拍，少女俏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寂的环境这才被打破。
“阿杰，你怎么愁容满面的？这可不是当年在水田里偷偶吃的家伙啊。”
是啊，当年的元素神与现在做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人都是会变的，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站起身，发现摩拉克斯也在旁边。
“帝君，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轩杰目视远处城镇，淡然说道。
摩拉克斯手负于背后，缓步靠近过来。
“但说无妨，定知无不言。”
归终没有插话，瞪大好奇的眼眸安静听着。
“追求力量时没能守护住挚爱，有了力量却无人在旁，你说...这两者有何本质区别吗？”
一听言语中透露出的悲伤，摩拉克斯就知道轩杰是在影射过去。
稍作思考，摩拉克斯淡淡的回道：
“当然有区别。手中没有力量，那当亲人被夺走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就算身侧无人，来日遇见无法逃脱的使命也能一展拳脚。”
摩拉克斯说的稍显笼统，轩杰也并非是来寻求答案，这个回答已然足够。
两世为神，两种不同的道路，到头来都摆脱不了厄运。
“我来这里，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随即，轩杰把近期的经历说出。
灵海城算是一顶尖势力，它覆灭的事归离集不可能没消息。
“当初消息传来之时，听着对新出现的神兽描述，我就猜到那是轩杰老友出手相助了，”钟离淡淡的道。
那时轩杰把雪瑶带到灵海城疗伤，留下四神兽协助后就去寻找梦芸了。
祭坛处消灭化魔时，启用了杀戮空间，那里没有时间概念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出来后时间已过去半月，经受两次战争的灵海城彻底沦为废墟，洛姆菲尔德也在后来龚工的袭击中丧生。
作为归离集的统治者，归终先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接纳外来民众这件事不大，可也不小。
处理不好必定会受其乱，届时民众之间心生嫌隙。
所幸在认真思考过后，归终还是同意了接纳魂愠部族。
“专精医术的部族，对归离集的发展确实有用，那就有劳轩杰将他们带过来啦。”
这个部族的人数不多，就算全部收下也造成不了困恼。
摩拉克斯随即给出的观点，也是表达了支持，不过他后续的一段话却让轩杰眉头紧皱。
“虚演之魔神近几年来，一直在研究那股世界之外的力量，取得的进展估计不大，或者就不会用奉神作为献祭讨好魔物了。”
他在研究虚空？
思来想去，虚演之魔神既然选择讨好魔物，这就表示他的目标不是对付。
既然如此，那为了取的进展，他会不会再次对魂愠部族出手呢？
刹那间，轩杰的心悬了起来。
摩拉克斯看出了他的顾虑，低声说道：“去忙吧，尽早把他们全都带回来。”
没有迟疑，轩杰展开黑翼飞上天空，朝着远处的魂愠部族飞去。
虚演之神既然对虚空情有独钟，那必然会再度打起魂愠部族的念头。
现今轩杰只能祈求，自己之前给予的威慑能长久些。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老远轩杰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股气息中蕴含着毒素，但对魔神造成不了威胁。
“魂愠之神...茨林！”
溢散的力量正是魔神死亡时的爆发，轩杰赶忙加快速度，来到魂愠部族时这里已是一片火海。
虚演之神已经离去，火海中跪着的都是魂愠部族的人。
他们跪在自己的神面前，痛苦溢于言表，即便遭受烈火炙烤也不愿离开。
忽然，一滴水落在她们脸上，为其带去阵阵清凉。
紧接着一场大雨袭来，将燃起的大火熄灭。
“元素神！”
轩杰从天而降，放眼望去，熟悉的人仅有雪瑶与乔琪。
她们哭出的泪痕，即便在大雨中也是那样清晰。
“我又来晚了...”
茨林负伤迎战前，将自己的知识都传授给了子民。
善良的她坚信，这些知识足够子民在别的神那里，拥有一席之地。
落在地面上，轩杰没有言语，朝被毒气包裹住的茨林走去。
这是她死后，力量从身体迸发出的结果。
她的子民理应受其影响，但每个人身上佩戴的石头，本就有避免毒雾的能力。
魔神死后理应出现污染，可轩杰发现，这里却没有这种反应。
就算茨林爱护子民，不愿意出现这样的场景，可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
不等轩杰多想，雪瑶就走来鞠了一躬。
“元素神大人，我们...无家可归了。”
在雪瑶身后，是乔琪带领的百多号族人。
即便这个部族人数不多，可在战火没蔓延过来之前，他们生活的很幸福。
如今，几百号的部族仅剩下一百出头，其中还包含了负伤者。
“我此番过来，正是受茨林嘱咐，带你们去新的家园。你们的神很善良...唉，走吧。”
轩杰本想安慰几句，但看到雪瑶脸上的痛苦，他就在说不出来了。
木材搭建的房屋全然倒塌，漆黑的圆木上明火已经熄灭，但表面上还有浓烟升起。
残余的人员开始收集物资，不久后雪瑶找到轩杰，递给了他一份信。
“这是在茨林大人居住的屋内找到，烈火都未曾将其焚毁，想必是大人的重要物品。”
轩杰拿着书信，纸面上确实有一股力量。
“不管怎么说都是茨林的隐私，我就这样拆开会不会有点...”
犹豫了会，轩杰还是将信摊开了。
人死如灯灭，魔神亦然。
如果这是茨林的心愿，那不拆开岂不是永远发现不了。
信分为两部分，一封是给子民的，轩杰交给了雪瑶。
另一部分只有一张纸，上面大多写的是对轩杰的感谢。
这些话虽出自友人之手，却也无法触动轩杰心扉。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最后的几句话，几行字特意加粗了线条。
“经过我的游走调查发现，恶魔之地也在研究世界之外的力量。
通过这一条线索扩展开，虚演之神已经归属于恶魔之地！”
本以为这是魔神之间的博弈，没想到却涉及到了恶魔之地，想必此事与亚托克斯脱不了干系。
以茨林的聪慧，想必早就从轩杰身上的气息，判断出他与恶魔之地的渊源。
这才留下这封信，感谢的同时告知调查的结果。
看着友人留下的信，轩杰明明该感到难受，可心里却毫无反应。
一个没有情感的神，还是个天性爱人的魔神吗？
带着茨林的子民来到归离集，归终亲自带人在门口迎接。
从一张张黝黑的脸上感受到的痛苦，就能猜到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我乃尘之魔神哈艮图斯，代表归离集欢迎大家的到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归终先是介绍了自己，然后趁百多号人进城之时，悄然来到轩杰身边。
“阿杰，那位擅长医术的魔神，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