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县城的临时军帐,却也有模有样。
吕布高坐正中,左手边是侯成、宋宪、魏续、郝萌,右手边是李封、成廉、曹性、高顺。
前面四个未来都是叛徒,现在齐刷刷扎堆,把物以类聚四个字诠释的活灵活现。
“我儿可好?”吕布关切问道。
“劳父亲大人费心,我已经无碍了!”吕无咎忍着肩头伤痛,故作轻松的说道。
“那就好,我儿说有计策解围,快些说来。”
十六道目光瞬间聚焦。
吕无咎心中有了计较,开口问道,“现在局势如何?”
“少将军,鲜卑派出一万游骑困城,来去如风,已经...”侯成抱拳,有些苦涩的说道。
“城内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将不过我等八人,满兵三千,去掉重伤病重,恐怕只有半数可用...”
“嘶...”闻言吕无咎倒吸一口凉气,情况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峻。
一千多人,恐怕里面还有老弱和轻伤,别说对上一万胡骑,就是同样人数都勉强。
“不曾想局面竟危急至此...”
吕无咎神情复杂。
众人闻言,顿时十分落寞。果然少将军也不过是刚刚复苏,脑子不清醒才胡言乱语。
什么解围之策,本不该抱有希望。
他们这点心思全写在了脸上,吕无咎一览无遗。
不等吕布发话,却向吕布问道,“父亲大人,若您全力死守,能坚持几日?”
吕布虽然也难掩失望,但想到儿子失而复得,十分不易,也不忍心出言打击,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不计伤亡,或能坚持三日...”
顿了一顿,他叹了口气,“最多三日!”
系统毁灭倒计时这三天是怎么来的,吕无咎现在懂了...
“还有三日,便有办法!”
“哦?计将安出?”
吕无咎却没有马上回答,视线扫过众人,郑重拱手抱拳。
“此时此刻,我虽有办法,却也需要诸位兄弟同心同德,鼎力相助!”
每个人脸上神色各不相同。
郝萌不屑,曹性茫然,其他人期待中有些畏缩,唯独高顺迎着他的目光,写满了坚毅。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不屈的斗志和一往无前的决然。
吕无咎没有畏惧,他的命等于是捡来的,他很珍惜。
高顺却是九原生,九原长,他的命已经和这座边城融在了一起,他也很珍惜。
众人各怀心思,却齐声应是。
不料吕无咎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去搬请救兵!”
“父亲大人,儿愿单人独骑杀出重围,去云中郡搬兵解围!”
这话一出,满室哗然,众人都换上一脸错愕。
还当是什么妙计,竟然如此儿戏。
“我儿有伤在身,此去凶险,不可不可!”吕布却一脸关切。
“我一人双骑,马不停蹄,一日之内可到云中。到时候只借骑兵,再两日足以回师!”吕无咎心头一暖,“只需突围,这点伤不碍事的!”
“荒唐!”他话音未落,只见高顺怒容满面,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末将以为,这计策行不通!”
不等吕布发话,吕无咎面色一沉,寒声问道,“高顺,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城外鲜卑三万众,咱们九原已是危如累卵,何必再牵连云中郡?”
“按你意思,束手待毙不成?”
“末将绝无此意,只是云中郡易守难攻,身后更是雁门关,那可是咱们大汉的北疆门户,岂容有失!”
“云中有多少兵马,你我都一清二楚,若只派出数千人,无济于事,若倾城而出,即便解围也无异于自陷险境。”
“若是因此放胡虏入关,生灵涂炭之下,你我都是这大汉的千古罪人!”
高顺梗着脖子气鼓鼓说完,吕布已经面沉如水,帐中温度仿佛降到冰点。
“九原也是北疆门户,合兵抗敌难道不对?”吕无咎戟指高顺,怒斥一声,“你这是什么歪理?”
“哼!少将军纸上谈兵,这办法除了引狼入室,全无可行之处!”高顺毫不相让,也怒道,“依我看,便该舍生忘死,与胡虏周旋到底,莫非少将军怕死不成?”
“你...”吕无咎被他怼的哑口无言,面色铁青。
“只怕少将军搬兵是假,独自逃生是真!”高顺只做没看见,诛心之言脱口而出。
“放肆!”吕布猛地一拍帅案,长身而起,“我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已经为这九原死过一次,你竟敢如此污蔑!”
“只怕正因死过一次,少将军才更加惜命!”
高顺满脸通红,迎着吕布刀锋一样凌厉的目光说道,“末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句句发自肺腑,字字有理有据,何错之有!”
“好啊,好啊,翻了天了!”吕布气的浑身发抖。
高顺往日也常犯颜直谏,只是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却还是第一次。
“你敢污蔑我儿,慢我军心,死罪难逃,来人,将这厮拖出去斩首示众!”
“我死不足惜,可惜九原阖城军民,尽皆葬送你父子之手!”高顺昂首挺胸,破口大骂,毫无惧色。
见吕布动了真火,众将赶紧上前求情,吕布却正在气头上,只是不从。
遭了,演过火了...
吕无咎心里大骇,没想到吕布竟然直接下杀手...
“父亲大人,现在杀他太过便宜了!”他赶紧劝道,“依儿之见,就留他性命,待儿请来救兵,大败胡虏之后,定要叫他心服口服再杀不迟!”
还是他说话管用,吕布余怒未消,却不舍得驳了儿子面子。
“这厮慢军,着实可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吕无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板着脸吩咐道,“来人,将这厮拖翻出去,重打一百脊杖!”
一百?
众人一听,顿时又纷纷求情。
普通人十杖都去掉半条命,纵然高顺颇有武艺,一百下去即便不死,人也废了!
吕布却只冷哼一声,一脚踹翻帅案,喝令行刑。
门口亲卫冲了进来,把高顺剥了衣服,拖翻在地,正要行杖。
“且慢!”吕无咎冷哼一声,“我亲自动手!”
说罢劈手从亲卫手里夺过脊杖,一咬牙,手起杖落!
“啪!”
杖肉相交,一条红印高高隆起。
高顺明显感受到他这一杖刻意留情,眉头一皱,怒斥道,“姓吕的,没吃饭吗!不疼不痒的,我瞧不起你!”
吕无咎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正迎上高顺坚毅的眼神。
“好!我成全你!”
三十杖下去,高顺早已皮开肉绽,背上鲜血淋漓。
众将苦苦哀求,尤其是郝萌,半个身子护在高顺身上,眼眶泛红。
“看你还敢小瞧于我!且寄下七十棍,再有怠慢,二罪俱罚!”吕无咎顺水推舟,立刻收手。
亲卫将高顺拖了下去,怒骂之声不绝而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