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是其次。
贺岳王爷是白绾的父亲白程?这种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她从前还考虑过白绾是否听过那只老手机里的录音,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听过了。
原来当年跟白绾的父亲魂换的对象竟然是贺岳王爷,死在车祸中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虽然这事已经太过久远,但是既然她知道了,白泽觉得,她有必要坦诚一下。
是以白泽便换了身衣裳,出门前先将她知道的所有事简要留言写了了下来。将将把纸上的墨迹吹干,屋外便有人敲门找她。
白泽将纸条折整齐压在枕头下,这才打开门。
“你怎么又换上男装了?”贺岳朱云立在门外一脸诧异。
“呃……女装还是不习惯。”她整了整衣襟,顺便理了理表情。在那个世界中她每日装模作样就罢了,没想到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中还得装模作样。
“随便你。”贺岳朱云摆摆手懒得管她,“父亲让我问你要不要同他一块用早饭。”
“好,我这就去。”白泽一步跨出门,走了几步这才想起她根本就不知道贺岳王府的院子怎么走,于是又回过头来自然而然的问:“你不一块去吗?”
“哦,我早起已经吃过了。”
白泽耸眉,“不再吃点?”
“啊?”贺岳朱云一脸莫名其妙。这人莫不是一觉睡傻了?
白泽看着他怪异的神情,勉强尴尬一笑,“呵呵,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去了。”
走进院中左拐右拐,委婉的问了几个下人她才终于寻到贺岳王爷的住所,抬头一瞧,嘿,这地方哪里还用问人,这简直跟白绾老家一模一样嘛!
白绾她老爸正坐在厅堂中吃饭,父女之间也不必客套什么,他压根就没等她。见她进来只是命人又布了一双碗筷,给她添了一碗热汤。
她老爸对她勾勾手,“绾绾,我命人做了些你喜欢吃的。快尝尝。”
想着眼前这人是“死”了十几年的白程,白泽心中忐忑不已。她坐下瞅了一圈桌上的摆设,还真都是白绾常吃的早点。
肉馅包子、鸭油烧饼、油条、糖饼、豆腐脑!!!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中简直闻所未闻。
白泽受宠若惊,看了白绾她老爸一眼,忍不住自报家门,“白叔叔您好,我……不是绾绾。”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条件反射的用了那个世界中的问候方式。
“你不是绾绾?”她老爸也是颇感惊奇。
“嗯,我是白泽,真正的白泽。”白泽顿时拘束起来,连筷子都不敢拿。这还是她头一次见白绾的“活的”父亲,一张照片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活人,她当真是适应不来。
她老爸也明显有些拘谨,语气一下子就客气起来,“哦,我知道你。原来是你回来了,没关系。快吃吧,只是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我在另一边也常吃这个,挺喜欢的。多谢白叔叔款待。”
要说在那个世界,虽然物价听说是上涨了,但涨来涨去豆腐脑也不过三四块钱一碗,实在算不上珍贵。但放在这个世界中,那就可遇不可求了。
白泽捧着一碗豆腐脑,就着糖饼油条活脱脱吃出了宫宴的仪式感,即便是精心准备的一桌早饭最终没下了自己闺女的肚,但白泽这一顿吃的认真,让白绾她老爸倍感欣慰。
“听说你是大启丞相家的孩子?”她老爸靠在一旁又捎带手给她添了块烧饼。
“是,我父亲名叫白辛,是当今丞相。我本来叫白浣,因为顶了哥哥名,才叫白泽的。”白泽本来已经九分饱,但人家父亲亲自夹给她的也不能不吃,只得咬咬牙继续啃下去。
“我陆续停绾绾提过一点,你这么些年女扮男装混在大启朝堂中也是不容易。”
她老爸起身添了杯茶,抿了一口,“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也算好事一件。”
白泽筷子一顿,烧饼的酥皮落下一片细渣。
这话听来也就是随口一叹,可深究下来却怎么听怎么另有他意。联想到白绾此番将她换回来是为了让她给成宣王回复。两相连接起来,白泽已然意会。
“自然是好事。”她点点头,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白绾说她自己的意思当然是想留下来陪她父亲,那她父亲的意思自然也不会与白绾有出入。人家父女两个本来以为是天人永隔,没想到十几年后奇迹般的再相聚,自然是不愿分开的,这是人之常情。
但她自己呢?
白泽脑中乱成一团,刚吃完早饭从院子里出来,那头又听人传话说,成宣王已找上门来。
白绾到底是给她留了多少纠结的问题?
“不知王爷前来,白泽有失远迎。”白泽刚进门便正色对他行了个礼,说起来这位王爷她总共也没见过几回,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李桁皱了皱眉,从头到脚审视着她。这语气这神态……她果真不是装的?
“不必多礼。”盯了她半晌,他终于是憋出一句话,却同她说的一样客套。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来做什么,眼下咱们就速战速决吧。说句不大中听的话,我瞧你还真瞧不大习惯。”李桁无比耿直的说。
虽说他小时候就见过白泽,但两人多年来并无什么过分的交集,相比之下他居然跟白绾相处的时候比跟她还多。
“什么?”白泽被他这话说的一愣。
“不用过于拘谨,我知道你跟绾绾的事。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白泽震惊的立在原地,她居然把这种秘密都告诉他了?绾绾?他们什么时候亲近到这种地步了?
“……好。”白泽心中百感交集简直有一万句话想要问,但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个字。
她故作镇定的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双手抱在身前莫名对他有些防备感。
毕竟跟他相熟的人也不是她。
“绾绾告诉我,王爷想带我回京?其实这事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着实不用费这么大周折。”
白泽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绾绾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李桁面不改色,这个答案他心里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