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绾绾,话说回来,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是不是能推论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问我‘被人喜欢过吗’,难道有人喜欢你了不成?”肖繁舔了口小勺里融化的雪糕漫不经心道。
他这傻子怎么不继续傻下去了?
白绾慢悠悠的啃着雪糕,表现的尽量平静。
“老叶头这么多年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了?”他倒是没什么意外直接将这口锅扣在了叶罕脑袋上。
白绾斜眼瞟了他一眼,如果她告诉他,老叶早八百年就被她以冷处理的方式拒绝过了,而现在是远在另一个世界中的一个人喜欢了她,肖繁听了会不会以为她疯了?
见她面无表情,肖繁不由得露出几分吃惊神色,“怎么还不是老叶头不成?哇塞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瞎了呢。来来来,跟兄弟我八卦八卦,我保证不告诉我老妈!”
“你得了吧,就你这笊篱嘴我才不信!”白绾咬着雪糕棍踢了他一脚。虽然她心中是挺想找个人明白人问一问的,但肖繁绝对不是个好人选,一来他比她自己还糊涂,二来他是她干妈家儿子。
肖繁知道了她干妈必然知道,她干妈知道了她爷爷还能远吗?
况且……如果说肖繁繁跟她不一样的话,那李桁就更不一样了。至少也该是在同一个时空中才能相互比较的吧。
至少也该是在同一个时空中才能有喜欢可言的吧……
漂流,随着时间和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远山微暮,田寂园嬉;炊烟袅袅,犬鸣幼啼。其室虽陋,其乐悠悠;此去经年,此生难寻。乡音凄凄,入我梦兮;断烛弋弋 乱我魂兮……”
“已经睡着了,睡着就好了。”靠在她身旁的夫人看着怀抱中熟睡的幼子,脏污的脸上满是柔和之色。
“这歌真好听,只是听不懂。”蝶至仰躺在她腿上半眯着眼睛看着苍茫天光,眼角落下泪来。
“好听就好,不必听懂的。”白泽拍了拍她的脸,“再睡一会儿吧。”
“阿泽哥哥,你说我哥哥现在在哪里呢?”蝶至这两日来哭的眼睛疼,可一提起“哥哥”这两个字,仍是止不住的扑扑掉眼泪。
“他在一个安全地方,总会找到我们的。”
白泽也靠着船舷合上眼睛,将在白绾手机中听到的歌一遍一遍的唱给她听。
“……琴声瑟瑟,孤影和吟;渺渺归途,虽死犹去。”
商船已在河道上漂流了将近三日,船帆被烧破,一船的老弱妇孺只得任凭河水的流向将自己带向未知的远方,而有些人即便是肉身去了远方,灵魂也仍想留在原处。
故乡焚毁,总有些人的亲人离世。经过一晚的奔逃和亲人儿女离世的相继打击,近三日来,船上已经有五六位老人相继离世。岸上随时有危险,剩余的青壮不会用船上的巨大火机,只得轮班划桨,过着饥肠辘辘身心俱疲的日子。
好歹有足够的水管饱。
第四日时,超载的商船终于在河道上遇到了驶往兰轲山一带的官船。被送上岸时众人才得知,这四天的漂流已经将他们送进了贺岳的边境。
贺岳一带是胡劼贺岳亲王的封地,贺岳亲王早年治理得当,这一带算得上胡劼最为富庶的地界之一。
众人在贺岳城城郊得到妥善安置,终于是缓了一口气。
“乡亲们不必担忧,大王已命贺岳世子和冉将军赶赴兰柯山一带,不出几日诸位就能还乡了。”安置他们的士兵只是简单这么一说便将他们家破人亡的惨事一笔带过,已故人深埋土中,伤人心徒自伤心。
一顿饱饭吃过,安置所的士兵挨个过来登记登记难民姓名,白泽刚放下碗一名士兵便走到她面前来。
“姓名。”
“阿泽。”白泽谨慎的将“白”字择出。
登记的士兵抬眼看了她一眼,她这模样长得本就与胡劼人不大相同,如今虽脸上沾了土灰不似平日里白净,但仍是让人看出了异样。
“你是兰轲镇本地人?”
白泽心里一沉,“我……”
“她是我哥哥,怎么了吗?”蝶至走来抱住她的胳膊悄悄使了个眼色。
“嗯,我是她哥哥。”白泽会意连忙答道。
那士兵这才犹疑的看了她几眼,抱着登记的册子出了帐篷。帐篷外镇上裁缝铺的张大娘正在烧大锅粥,士兵凑到她身旁来小声问道:“那个年轻人是那小姑娘的哥哥?”
张大娘一手拿扇子一手拿汤勺,顺着士兵指的方向往帐篷里瞧了一眼,点点头,“是啊。”
士兵皱着眉头喃喃道:“亲兄妹?这长得也不像啊……”
张大娘顿了一下,而后一脸真诚道:“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呗,同一胎的娃长大了还不一样呢!”
晚饭时,烧饭的张大娘多给白泽盛了碗粥,捧着碗悄悄将白泽唤到一旁。
“孩子,你是大启人是吧?”
白泽愣了一愣,她想摇头,可行动上却仍是诚实的微微点了点头。
“好孩子,大娘没旁的意思,大启人也是人不是。”张大娘将一碗粥交到她手里,“这地方不好久留了,瞅个时机走吧。”
白泽登时明白了张大娘的意思,心中五味陈杂。
虽说大启与胡劼之间已和平相处了近三十年,但她一个大启人来胡劼一没有通关文牒,二没有出入记录,倘若细查一下还是一个大启重臣,难保不会被当做奸细看待。
走是得走,但合羽不知所踪,蝶至怎么办?
入夜白泽拉着蝶至将事情说明,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大启当朝国师大人,只说自己在大启是被奸人冤枉获罪,逃到胡劼避祸来的,倘若被士兵查出来定要将她交送还大启军队,把她送回大启蹲大牢去。
“怎么这样?阿泽哥哥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这么害你?实在太可恶了!”蝶至听了气的直捶大腿。
“谁说不是呢。”白泽附和着,“这里的士兵已经对我起了疑,我不能在这里久待下去了。”
“阿泽哥哥你要走?我要跟你一起走!”蝶至连忙拉住她,生怕就剩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