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身旁两个漂亮丫鬟满是心疼的给他揉着脸，其中一个还赏了她一个幽怨小眼神，反倒是李岳大大咧咧一拍桌子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咱们当朝大国师还有这般出言歹毒的时候。哎我问你，梓瑛知不知道你这么歹毒啊？”
“他不会知道了。”白绾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撑着半边脸，仔细端详着他脸上完整的一个红手印，“我日前已跟太子殿下说了要离京的事，今日已经彻底交割好了，随时可以启程离京。”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择日不如撞日，那咱们明日就启程吧。”李岳倒是没有多么意外，捂着脸上一位姑娘的软手便草率的做了决定。
白绾点点头，好在她也不是个多么讲究的人，并且离京这事也实在拖不得，谁知道将来有什么变数呢。
虽然白绾想的没错，但那个什么变数可不在将来，而就在眼下。
“让太子殿下与寒殿下出宫寻药？陛下，这怕是不妥吧！”
虽说瑞乾殿中并无旁人，但大将军常年游走在边境沙场练就的一把好嗓子这么一出声，也太过高亢突出了些。
白丞相侧目瞪了他一眼，大将军终于察觉出自己的失态，但是今时今日他失不失态已经不重要，他们大启唯二的两位皇子就要拱手扔进黄鼠狼群里被啃个挫骨扬灰了，他还要什么仪态！？
白丞相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可说出的话却是相差百里。
“二位殿下皆已成年，为了陛下的病情出宫寻药也是至顺至孝之举，真是令人闻之落泪。但二位殿下乃是皇室血脉，太子殿下更是未来储君，不好拿大启的国运来冒这个险吧？”
白泽她爹这话前半句注水一味的夸赞，到了后半句才不痛不痒的戳了戳重点，说了着实跟没说没什么差别。
皇上刚服了药躺在床上精神不佳，眼睛都没睁只对他二人微微勾了勾手。
白丞相赶忙凑上去俯身听着，只听他微微张口虚弱的道了一句：“吵死了，朕意已决，都出去吧。”
这……大将军气极拂袖而去，反正断又不是断他们家的香火，人家都不急旁人还替他急个什么劲？
白丞相也只得从寝殿中退了出来，立在殿外便见大将军仍站在台阶上气的叉腰跺脚就差张口骂娘。要他说来，骂还是可以骂一骂的，没准儿他俩站这儿大骂一通能把皇上给当即咒死，就省得那两个后生崽子去寻什么灵丹妙药了。
“大将军消消气，消消气，咱们陛下这般任性也不是一两日了。”白丞相笑盈盈的凑过去宽慰了季大将军那么一句。
“他自己任性也就罢了，这拿自己亲儿子的命任性的还是头一回见，一次还拿俩！”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走出了正华门外，上了马车。
“大将军常年游走在北境荒原之中，自然是比我这文臣懂得多一些，太医所说的苍鹿角真有起死回生之效？”白丞相蹭上了将军府的马车，随着大将军一道闲聊着往城南去。
“且不说有没有这般神奇功效，单说这苍鹿本身就极其难得。苍鹿本就数量不多，且还大多活动在瀚海以北的古雪人族地界上。几十年前我在北境还听说过什么人偶然见过，如今真是荡平山头都寻不出一根苍鹿毛了。听说胡劼以北瀚海沿岸的荒原中还偶有见得，但也只是听说罢了，不能只因为莫须有的一句话便让咱们的大启的两位皇子以身涉险横穿胡劼啊。”
虽说这两位皇子都不大顺大将军的眼，但好歹是一条血脉，将来总有一个要做皇帝的，有总比没有好。
“传说苍鹿体壮而性烈，只有王室血脉才能使苍鹿臣服？这是真的？”
成宣王府的书房中，苑姑娘坐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答道：“真不真的在下不清楚，毕竟在下也从未见到过。但既然有此传说，那约莫也不是空穴来风。苍鹿这种走兽族群十分古老，据说当年瀚海以北还是雪人天下时，苍鹿就与雪人相处甚密。传说中的雪人族不是修习灵法的么，这苍鹿大约也是很有灵性的兽，血液是一种古老的记号，苍鹿能分辨出来也不奇怪，别说是苍鹿，青榕姐姐不是也能分辨出来么？”
“那鹿角真能治百病？”李桁抚摸着桌子边缘的棱角，漫不经心的又问一句。
“嗯……这就有些胡说八道了。比如说，人参是个好东西，那么吃了人参就能长生不老么？不过都是些无知之人以讹传讹罢了，陛下怕是老糊涂了吧。”
他没有老糊涂，他清楚得很。
李桁起身往屋外走了几步，屋外浓云蔽日，怕是这几日有些风雨。
“对了二公子，今日一早吏部的人来过，国师大人的一应印鉴都已交托完毕。早上国师大人又出门去了成襄王府。怕是不日就要走了。”苑姑娘忽然想起来自己回府的主要目的，连忙将自己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国师大人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为什么二公子偏要让她盯紧国师大人时刻汇报呢？苑姑娘是有些搞不懂，但是那些朝堂上的事也不是她能搞懂的。
“早上去了成襄王府，那这会儿应该还在王府吧？”他忽然抬头看了看成襄王府的方向，隔着院墙旁树木冒出的新叶成襄王府的楼宇若隐若现。
“约莫还在。国师大人找岳世子无非就是商议离京的事，一时半刻怕是商议不完的。”
哦，这样啊……
白绾晌午之前才从成襄王府出来，本来李岳还盛情邀请她共进午饭，可白绾瞅了他身旁围成一圈的莺莺燕燕后断然拒绝。她一个人和对面一群人这对比也太过强烈，已经不是虐狗二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吃全狗宴啊！
白绾抬头瞅了瞅这愁云遍布的天色，只觉得自己眼角跳个没完没了。她连忙加快步子，生怕一会儿倒霉催的落起雨来把她给淋成泡过头的羊肉泡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