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学的挺快……”叶罕悄悄嘀咕一声，拉着她上了十楼。
十楼的办公室中早已吵成一团，白泽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屋里暴躁的骂人声，简直跟她爹私底下喝醉了酒骂皇帝有的一拼。
“糊涂啊你，抄情节也还勉强能糊弄过去，用词语句怎么能抄的一模一样呢？有没有脑子！你这是想红？你是想死还差不多！”
办公室的门刚推出一条缝隙，总管大人的咆哮声就无孔不入的钻出来，像一块砖头一样直击白泽脑门。
刚才还气势汹汹学怼人学的有模有样的白泽，一见了这阵仗不由的心里一虚，扭头看了叶罕一眼。
叶罕冲她眨眨眼睛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身先士卒推开办公室的门。
“大早上的吵什么呢？国足又输球啦？”
“老叶，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早点……哦，绾绾也来啦。快进来，进来吧。”总管大人皱着眉头险些殃及了叶罕这池大鲤鱼，一瞅见白泽跟在后头进来，连忙换上了一张笑脸，殷切的招呼她一声。
“我听说你出了院身体也不大好，在老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好多了吧？”
“不好也不能在这啊。”白泽冷着脸坐在叶罕身旁的椅子上，抬头看了看站在桌子对面哭的一脸眼泪带鼻涕，眼镜都哭的湿淋淋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正掏出纸巾要擦镜片，一见她看过来吓得手里刚掏出来的一包纸巾都掉在地上，浑身僵硬捡都不敢捡。
白绾原来平日里在别人眼中都是这么凶神恶煞的么？白泽不由的想着，又侧目看了身旁刚坐下的叶罕一眼。
这般凶神恶煞的姑娘这家伙都敢喜欢，实乃猛士也。
见她盯着那小姑娘瞧，总管大人继续正色高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老李老王，带她去会议室把已经发过的内容逐一核对，哪一句有争议哪一句是纯抄的都给择清了，等会儿开会。”
两个编辑一声不吭，逃命似的拉了小姑娘飞奔出去。办公室中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个。
“我之前只听您说是给了一个新人代写，没想到是这么新的。这姑娘什么时候进公司的，我在公司这么几年怎么都不认得？”叶罕一手把玩着手机，聊闲天似的说。
“这不是泠汎要走了嘛，公司本来作者就不多，这下又走了个元老，总得有点新鲜血液填充进来才行不是？”总管大人摘了眼镜一脸疲惫的坐下，可见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下砸的还是重伤。
“需要新鲜血液是没错，可也不能把‘血癌患者’搞进来吧。抄袭可是人品问题，文圈最忌讳的。”叶罕接着话茬聊了下去，不知不觉就又把圈绕了回来。
果然这一句险些又引发了总管大人的暴脾气。总管大人瞪着眼抬头瞅了她一眼，总算是给她面子的抑制住了。
“这市场上有多少东西不是抄袭的？抄不好叫人品不好，抄好了就叫合理借鉴。只要拿捏得当，拿出的东西好看，观众看了喜欢谁管它是不是抄的。这次也是编辑们审查不力……”
“审查不力？难道不是见数据出的好，就乖乖闭嘴了吗？”叶罕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一沓数据报表，“哦，也是，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样思想阴暗以己度人的。”
“老叶你什么意思？续写的部分挺受欢迎，这点不能否认。”总管大人抬手拽走叶罕手中的数据报表甩在一旁。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你们见钱眼开没有原则。”叶罕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在总管大人脸上，桌下的脚却轻轻踩了白泽一脚。
白泽见这场面日趋激烈，正寻思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被他这么一踩迟钝了半刻才领悟过来，板着一张脸开了腔。
“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好吃就真的有牛肉了吗？是，有人喜欢，但防腐剂吃多了死的还不是自己？”白泽一本正经的将曾经白悦岚劝说她少吃点泡面的话换了一种逻辑使出来。
“抄袭是比防腐剂还可怕的毒药，人吃多了会是非不分，这点也不能否认。这已不是受不受欢迎能赚多少钱的问题了，这是在光明正大的杀人给人看。”
这比喻恰当又接地气，叶罕听了心下也满意的没得挑。
“绾绾，说到底这是你的事。既然你这么想，那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总管大人不能正面跟她杠，深深的喘了口气冷静下来问。
白泽只花了三秒时间过了过脑子便当即开口回答：“删文、认错、道歉。”
总管大人郁闷了，“事关你的名誉……”
“抄袭的又不是绾绾。”叶罕立马接腔道。
“笔名是‘白绾绾’，你说不是绾绾抄袭别人就肯信？”
“我说当然不行，所以要公司声明。从您不听劝告要做的那一天起，代写这件事就不可能永远瞒过去。您当时说的没错，绾绾的书是签在公司名下是公司的财产，你们有资格在绾绾不能写的情况下找人代笔，我也拦不住。但是现在代写出问题了，难道公司也有资格怪在绾绾身上？”叶罕坦然自若，用当初总管大人对他说的话又还了回去。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老叶你跟绾绾都是公司的人，这种事情传出去骂声一片，‘白绾绾’的大名也会一并扫地，不要做这么蠢的事。”总管大人心里恼火，可越恼火却越冷静。
“您可以把我刚才说的话照搬给大家听，难道公司维护自己的财产还错了么？我相信您口中所说的很喜欢看抄袭的观众，应该会十分明理十分认同的。况且这文没有了还可以再写别的，‘白绾绾’之所以受欢迎这么多年，不也是因为绾绾总能写出比上一部更好的东西来吗？”叶罕自信的看了她一眼说。
他目光灼灼其中满是自信和对她的信任。白泽虽被他这眼神感染着，心里也仍是控制不住的发虚。
或许白绾是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但问题是坐在这里的她不是白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