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白绾照例趴在窗前看天看地看墙头,直等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都没见那墙头上跳进一个人来。
难不成是成宣王府的人把她给忘了?不应该啊,他们不是办事效率很高的么?
白绾打了个哈欠关上窗户,不一会儿便熄了灯横躺在床上放弃了抵抗。
大约是人家忙来晚了吧,毕竟并非所有人都跟她似的每天闲的冒泡,人家王府的人一个个都是栋梁之才,指点江山还来不及,怎么能时时刻刻将给她送饭放在第一位呢?再者说,没准儿人家只是忙起来将她给忘了,说不定她明天早上一睁眼,那食盒就凭空放在她桌上了呢。
白绾揉着肚子闭上眼睛,早知如此她早些时候就在饭堂多啃两口窝头了……
怀着对那剌嗓子窝头的怀念,白绾渐渐沉入梦乡。梦中有山有水有鸡腿,好不欢乐。
不知睡了多久,白绾只觉得脖子歪的有些发疼,梦中捏着鸡腿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刚刚调整好睡姿还未睡得深沉,她迷糊中隐约觉得似乎有一股均匀的热气洒在她脸上。
白绾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鼻子。那股热气却像跟上了她的呼吸节奏,每当她呼气时脸上便一热,好似她面前是一堵墙,自己呼出的热气反到自己脸上了一般。
白绾微微睁开眼睛,门窗紧闭的室内一盘漆黑跟个瞎子一般无二。
白绾举起手臂抬高了往前探了探,前方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墙?她方才转了个身,墙应该在她身后才对。
白绾反手往后摸了摸,果然身后不远处便是冷冰冰的墙,即便她呼出的气是开水滚烫的蒸汽,挨到这般冰冷的墙也不该返回来温暖的气息才对。
大约是她睡魔怔了。白绾并未多么在意,只拥紧了毯子又转回身来闭上眼睛准备再去赴她的鸡腿约。
还不等她喘两口气,忽然又是一股热气喷洒在她脸上。白绾一个激灵神思清明了些,隐约还觉出这气息居然有股子梅子酒的香味……
白绾抬手挡在自己面前,贴着自己脸的高度往前一探,果真就一爪子覆在了一张温温热的人脸上。
这他奶奶见鬼了?这鬼刚死还没凉透呢?白绾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硬拖着肖繁看的恐怖片中的片段。
“唯物主义者,老子是唯物主义者……瓦特牛顿爱因斯坦护体……”
白绾低声默念三遍,这才镇定了下来。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黑暗中戳了戳,哇哦,这皮肤温暖光滑有弹性,再怎么说也是个活人吧。
似乎是为了替她验证这个想法,那人被她这一戳扰到,哼唧一声翻了个身,连带着将她身上的毯子都卷走半截。
什么玩意儿,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呢!成宣王家还有这等没素质的侍卫?
白绾心里不大痛快,翻身小心的从床上跨下去,笨拙的摸索着将床头的烛台点亮,一见着灯光便火急火燎的端着烛台就到床边这人面前来。
呃?
白绾一脸惊愕的瞅着这张脸,方才准备一脚将人踹下去的脚抬起半截,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吃人嘴软,还是先放过他好了。
白绾又瞅了瞅他身上的毯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拿人手短,这本来不就是人家的么……
白绾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扁着身子蹲在地上,她倒是想重新滚床上若无其事的睡觉,奈何被他这么一闹腾她早已醒了大半,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入眠了。
白绾将烛台放在床头,踮着脚尖小心的又爬上床榻里侧,闭上眼睛强制自己入睡。
她从小打到没少跟肖繁睡一张床上,前两年除夕她还看春晚看的困到快晕倒,只得钻肖繁被子里凑合了一晚上呢,跟异性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她倒是没什么好介意的。反正这李桁跟肖繁一样都是帅哥,怎么算都轮不上她吃亏。
这么想着白绾便越发的坦荡,甚至伸出一只爪子将毯子又拽了拽盖在自己身上,凑着几分他的温度暖暖和和的闭上眼睛。
兴许是白绾这一小动作又扰了他的清梦,又兴许是烛台的昏黄光亮晃了他的眼。他忽然又动了动,重重的呼了口气一脑袋砸在她的枕头上,枕头中填充的谷壳顿时悉悉索索的响着在枕头上流出一块凹陷的盆地。
喂喂喂,过分了啊。抢毯子就算了,枕头不枕又不会死!
白绾睁眼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正盘算着要如何将他一颗脑袋赶到一旁,却见他一张脸埋在背光的阴影中,不知何时睁了眼!
他是故意枕过来的。
这句话在她脑中回荡着,像装了扩音器一般,白绾心中顿时明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绾磕磕巴巴的说着,一双眼睛落在他的脸上顿觉尴尬,可这般近的距离又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
“你滚边去”,她本来想这么说的。可看在他好歹是个帅哥的份上,白绾一瞬间就转了个弯把他从轻发落了。
白绾换了个视线落脚点,一双眼睛盯在他衣襟上的绣纹上,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等了半天不见他吱声,白绾还以为他又睡着了,一抬眼却看见他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堂而皇之的落在她的脸上,白绾连忙又低了头继续研究他领口的绣纹。
他不觉得这很尴尬么?简直尴尬到爆炸好吗!白绾脑袋埋得极低只拿脑瓜顶对着他,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那灼灼目光似是要将她的脑瓜顶烧个窟窿一般。
“我也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压低声音说道。他平日里的嗓音就很好听,这么近距离的听着白绾不知不觉就红了脸,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衣服上带着一丝梅子酒的酸甜气味,这味道跟她最喜欢的芒果相去甚远但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能勾起她想一闻再闻的冲动。
“喝酒了?”白绾保持理智挪着身子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靠在冰冷的墙上才有了一丝安心。
“只喝了一点,一点点。”他压低声音回答着。
“哦……”白绾无话可说,缩着脖子正要转身面壁,只觉得身上毯子动了动,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她的胳膊令她翻身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