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刑部衙门抽调的人赶到时,天牢外把守的人已被迷晕一片,天牢之中的景象更是令人不能直视。据说刑部抽调来的官兵处理死尸时,在一片烧焦的死尸中发现了三个昏迷的活人,更奇的是,那位许大人心口中了一刀,虽离心脉偏了那么半分可也很是致命,竟然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保得一条性命,着实是个奇迹。
“那些干尸已被我处理干净,并未被人发现。我把许国明那个老家伙拉到白泽身旁,做成了白泽保护他的模样。听说刑部那位大人最会推演作案过程,想来他能推演出个很不错的故事了。”她喝了口茶,自言自语一般讲道。
“你又不是我的下属,不必跟我汇报这些,我信你的手段。”李桁见面前的书卷合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不是下属你也没少求我做事啊……她白了他一眼,真想这就在他茶里下个毒,把他毒成个白痴什么的。
李桁喝了口茶张嘴犹豫了一下,仍是问道:“她怎么样?没伤着吧?”
“你说谁?白泽?”她斜眼瞅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得意。
“你那么晚才让齐三公子来找我,我赶过去时已经晚了。不过那小国师倒真有些本事,竟也没受什么重伤。不过我发现……”她吊人胃口的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发现什么?”他自是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很是捧场的问。
“我发现那小国师可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弱,踢起人来还是很利索的,闪躲起来那身段那速度,可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你知道吗,她那手上的左臂竟然用白石膏和钢板固定着,砸起人来能把别人骨头砸断,大启可有一个大夫会这么包扎么?”
“嗯……的确没有。”他只是点点头答了一声,瞧不出丝毫其他情绪。
“她眼下还不能出天牢,你让齐穆好生照看着,我过几日再去天牢看望她。”白泽这个人,身上真是有不少秘密啊。
“才说我不是你的下属,这就又来命令我?”她瞪了他一眼,“过几日白泽差不多就该出来了,还轮得到你去看?”
他笑的还挺开心,一边给她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双手奉给她,算是道了个谢。
“看还是要去看一看的,毕竟还有账没算。”
说起石膏手这件事,白绾真的是冤枉。
她这一趟刚换来两天的时候,实在是觉得这个世界中见人就行礼的游戏规则真是要整死她这个残障人士了,为了方便抬胳膊行礼又不妨碍白泽这条胳膊的康复之路,白绾拉着小兰草捣鼓了大半天,才勉强搞了个类似医院出品的石膏胳膊。
知道自己技术不行怕搞出个水货坑自己,她还特意在石膏中加固了两条四五寸宽的薄钢板,虽然最后胳膊重了点,动作起来跟生了锈的变形金刚似的,但好歹患处是真的一动都动不了十分保险了。
当时她做这石膏胳膊的时候,当真没预料到未来还能起到这样的作用。
经历了惊险一夜,白绾此时仍是躺在牢房中的床榻上昏睡着。
他家二公子命他在天牢中好生守着,齐穆自是不敢怠慢,交代好一切之后,便搬了个软垫,老老实实的坐在白绾床前,双手放在膝上认认真真尽职尽责的守着。
昨夜天牢之事早已传到皇上耳中,天牢可是刑部自家地盘,在自家地盘都能让人趁虚而入,想来那位本就因泄题之事焦头烂额的尚书大人,此番要被陛下骂个三天三夜了。
可俗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刑部尚书大人虽有失职之罪,但此番那泄题之事有了重大进展,也算不枉他这一趟被骂。
话又说回来,昨夜那么大的事经过这大半天都有了尘埃落定之势,可这位国师大人身上除了那条胳膊之外没病没伤的,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昏睡七个时辰了,昨晚那位同样晕倒的小差役,早就生龙活虎到处蹦跶了,她怎么还不醒?
齐穆揉了揉盯得有些发酸的眼睛,忍不住戳了她肩膀一下,见她还是如死尸一般一动不动,顿时没了脾气。
“你家二公子让你守着白泽,你还真老老实实的在这守起来了?”顾青榕一身王府丫鬟的装扮,提着一个足足四层的食盒走进来。
这天牢可不是谁说来就能进来的,要不是白泽后台硬,李桁又仗着身份尊贵一日复一日的来,来了还赖着不走,使得刑部尚书无奈只好带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即便是装作王府的人也进不来。
“顾……青榕姑娘,你……您怎么亲自来啦?”齐穆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胳膊都不知该怎么放。
“你们二公子这么不把我当外人的使唤我,我能不来么?”
出了这档子事虽然天牢的监管比平日里更加严了几分,但白绾的牢房门却没锁。
反正这位国师大人不过是来天牢打酱油的,跑不跑无所谓,况且如今人家打酱油还打出了生命危险,家里人总要排着队来探望吧,成天跑来聊天的成宣王也得派人来探望吧,太子殿下虽身在东宫不能轻出,可好兄弟出了事也得派人来慰问慰问吧,这牢门开来开去实在麻烦,最后干脆直接这么敞着了。
“怎么只你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丞相府就没派人来伺候着?”顾青榕将食盒放在桌上,走来看了看她。
“怎么没人来?丞相府那位夫人刚得了消息就跑来,哭嚎了一上午差点背过气去,几个人好生劝着才拖回府去了。外面的守卫再怎么睁只眼闭只眼总不能准许别人在天牢还随身带个丫鬟伺候吧,正因如此二公子才让我来守着,咱们黄川营的人总不至于是什么刺客。”
齐穆叹了口气,想他堂堂黄川营中军副将,如今却沦落到做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师大人跟班的地步,着实丢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