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绾照例入夜趴在窗边看星星等食盒,心中充满幸福感。等来等去终于见美男登门,而今天来送食盒的却显然跟从前那几位档次不同……
“齐穆将军?”白绾揉着等的困倦的眼睛,就着灯火仔细盯着他的面容。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齐穆坐在墙头胳膊上挂着食盒对她抱拳行了个礼。
“竟然让齐将军亲自来给我送食盒,贵府当真是大材小用啊。”白绾一下子毫无睡意,翻身从窗户里跳出来险些一腿卡在门框上。
好险好险,这回总算是帅气着地了,不枉费她闲来无事练了那么多次。
大材小用?他们王爷都亲自跑了那么久的腿,家里老大都亲自出马了,他们这些个小还能比他更小用?
齐穆从墙上跳下,将食盒放在墙边树下的石桌上,本想转头就走,奈何前几日来送食盒的侍卫太老实,除了“送外卖”之外连带着开拓出了“陪聊”的业务,他这掉头一走,难免回去要被王爷斥责他服务意识低下。
“这都过了四日了,你们家王爷从端山回来了吧?”果然白绾就已经习惯了例行陪聊,背着胳膊踱过来,一边弯腰翻开食盒一边问。
“前日一早就回来了。”齐穆只好收了收自己预备撤退迈开的步子,兢兢业业的立着陪她说话。
“前日一早?不是说去三天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况且他当时字条上说“五日后方归”,算上前头准备的两日再算上后来的这四日,这都六日了,他都没上山来啊……
不过后头这一句,白绾必然是不能这般随便问出来的。
白绾从食盒中翻出一份烩鱼片一份炒鸭肠,冲齐峯勾了勾手又敲了敲桌子,凭齐峯眼力再怎么不好,这意思也该看明白。
得,这下又多了一项“陪吃”。
齐峯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从善如流的从食盒中摸出有且仅有的一双筷子,兴奋之下连忙忍了忍笑逐颜开的面部动作。
“咳,只有一双筷子。”这下总不用“陪吃”了吧。
白绾盯着这一双筷子瞅了一眼,利落的抽了其中一根筷子将盘中鱼片戳成“糖葫芦”,有伤大雅但伤不伤无所谓的啃起来。
齐穆嘴角瞅了瞅,终是没勇气如她一般吃的凶猛,尴尬的放下一根筷子答道:“端山出了点意外,陛下圣体有恙便提早回京了。”
圣体有恙?
白绾吞下一口鱼肉瞬间就觉得这个词有些微妙,再联想到李桁早已回京却时时未能上山看她,便不由的往皇上那时常神志不清的毛病上想……
“出了点意外?什么意外?难不成是树林子里窜出一条老虎把陛下惊到了?”白绾嘬着筷子上的汤汁装作若无其事的试探着问。
“差不多,不过不是一条老虎,而是一群狼。”齐穆一五一十的说。
春猎上又是朝廷大臣又是皇室子弟人多眼杂,这件事本来该算是宫廷机密,可奈何当时在场的人颇多,顾及到皇家颜面又不能明里下旨不许旁人议论传播,既然已经传出去了,那便不缺他齐穆这一句。
“一群狼?端山是大启的皇家猎场,怎么会有狼群?”白绾的惊诧不比当时听闻此事的李桁几人差多少。
皇家猎场是皇室所有,平日里外人不得出入还有一队守山人看管着,再说端山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的地界,怎么会有狼群?还公然袭击人群?
“那国师大人就要问狼了,在下实在不知。”齐穆调侃道。
“狼群的话应该不止陛下伤到了吧?李……你们家王爷可还好?”白绾捏着一根筷子追问道,眼下这一盘鸭肠早已不在她眼中,在她看来那成宣王才是她的“饭碗”,鸭肠和李桁……相比之下还是李桁稍稍重要一点。
“死了几个侍卫和内监,另外大皇子为了保护陛下也受了伤。我们王爷当时不在场自然是毫发无损的,多谢国师大人挂念。”
即便是他在场也定不会吃亏,这国师大人跟他们家王爷没那么熟自然是不甚知晓,当年他们家王爷闲来回云南时一人一杆单发的连珠炮进林子,能拎着一整张黑熊皮回来,那年他可才十七岁啊!
有齐峯陪聊格外的下饭,等齐峯带了昨日的空食盒走的时候,她已吃光了一整盘烩鱼片,连带着让他将今天这只空盘子也装进食盒,哐啷哐啷的拎着走了。
齐峯骑马回府时已过了亥时三刻,将一盒子脏盘子扔进膳房,他活动着肩膀进了他们家王爷的院子。一进院门便见书房的灯亮着门敞着,李桁正坐在小桌前吃饭,桌上一份烩鱼片一份炒鸭肠,跟送上山的如出一辙。
“二公子这才刚从宫里回来?这么晚了怎么没宿在青云殿?”齐峯行了个礼不等他发话便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瞅了瞅桌上两个菜眼里含着笑,“怎么?难道宫里的饭菜还不如咱们府上的好吃?”
“是不如府上的好吃,齐二哥你跑这一趟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吃?”李桁居然还端着碗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齐峯一眼瞧见这烩鱼片就忍不住想起那位国师大人豪迈的吃相,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多谢二公子关怀,您多吃点吧!”
齐家三兄弟大哥齐言老成稳重,二哥齐峯偶尔老成稳重,三弟齐穆装都装不出老成稳重。齐峯露出这般神情可真是不多见。
“国师大人在山上还好吧?”他慢悠悠的吃着饭,随意问了一句。
“巧了。”齐峯手指点在桌上发出轻微的而有节奏的哒哒声,“我方才在山上时,国师大人也是这般问我的。”
“问什么?”李桁闻言抬头看着他,一双筷子顿在半空中。
“国师大人问我,陛下受伤了,那王爷可还好。”齐峯将白绾的话重复了一遍,一双眼睛若有若无的从李桁面上划过观察着他的神态。
“哦。”李桁淡定的点了点头,半张脸埋在碗里塞了一大口饭才将嘴角的笑意压制住。